第82章 醉翁之意
“是你！？……”
不怪朱桓如此震惊，因为来的并非旁人，赫然正是此前刚刚被自己在县衙打了板子，永久不许以讼师身份进入府衙县衙的宋文和！
“不才正是在下！”宋文和得意地说道，“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朱大人您啊，要不是您苦苦相逼，在下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翻身了，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这么说，那个朱老八果真就是……”
“没错，那位朱员外正是当今圣上！”
“那父皇他老人家现在……”
“圣上今儿个一早就启程去了中都凤阳，临行前特命在下协助新任定远知县刘琏刘大人彻查您的案子！所以朱大人，听我一句劝，您啊还是配合一下，借着这个机会把您犯下的罪行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争取一个好的认罪态度，或许圣上还会大发慈悲对您网开一面，在下言尽于此，还望朱大人好自为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的朱桓早已面若死灰，整个人颓然地瘫坐在了墙角，嘴里则不停地叨念着“完了，全完了……”
且不说自己跟那个刘琏原本就素有嫌隙，单说那个刘琏跟他死了老爹刘伯温一样，也是个耿直较真，不谈权利之人，更何况还要加上一个宋文和，自己落在此二人的手里，那还有得好？
然而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对面牢房里的刘县丞却突然却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要我看您也用不着如此悲观，此事或许尚有回旋的余地。”
此话一出，原本已经面如死灰了的朱桓听了眼睛立刻便重新恢复了一丝神采，急忙最问道：“此话怎讲？”
“大人，圣上倘若真心要治您的罪，只需下一道旨意即可，何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呢？”
“这个……你的意思是说，父皇此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错，诚如刚刚那个姓宋的所说，反正事已至此，大人不如索性就顺着圣上的意思，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再演上上一出浪子回头，痛改前非的戏码，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而就在那朱桓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听着自己那个狗头军师给自己出主意的同时，刚刚才风尘仆仆地从青州赶来接替朱桓担任定远知县的刘琏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大人，门外有位自称是您故人的商人求见。”
“故人？”刘琏听了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但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请进来吧！”
“是！”
时间不大，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便从外面走了进来，“刘大人，一别数年，大人一向可好？”
“你是？”
“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想当初在青田，家父被恶奴欺辱打伤，还是多亏了令尊不畏强权，将此事上报至朝廷，最终才让家父沉冤得雪，出了这口恶气呀！”
听到这，那刘琏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我想起来了，这么说你是陈县令之子？”
“正是，在下陈冬至。”
“哎呀，原来是冬至兄，来来来，坐！”
老实说刘琏怎么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还真是自己的故人，于是态度自然就亲切了许多。
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冬至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明律可是明确规定官人一律不得从商，可你这是……”
“说来惭愧，尽管当初刘大人费尽心力为家父出了口恶气，但家父却还是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年事已高，于是便索性辞去了官职举家回了原籍，在下则靠着此前积攒下来的一点积蓄做起了首饰生意。”
“哦，原来如此，那不知冬至兄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啊？”
“小民听说刘大人正在处理朱桓等人的案件，故而特地从凤阳赶来禀报实情。”
“哦？”听到这，刘琏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不动声色地追问道，“不知冬至兄有何实情要向本县禀报呢？”
陈冬至则先是谨慎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才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刘大人，小民与您虽然不是很熟，但是对于您的品行和操守却是如雷贯耳，佩服不已，故而在听说了您要来定远接手这个案子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很为大人您担心哪！这才专程而来。依小民所见，您要大祸临头了！”
“哦？何以见得呀？”
“敢问刘大人，知道圣上为何明明可以直接就治那朱桓之罪，却偏偏要舍近而求远，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大老远地把您调到这定远县来，接手这个案子吗？”
“这个……本县倒是还真没仔细想过，不知冬至兄有何高见？”
不想那陈冬至却笑了笑，“刘大人这是在考我呀，圣上这么做，摆明了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刘大人岂会不知？”
“呵呵……”刘琏听了只是捋了捋胡须，并没有说什么。
陈冬至则继续说道：“既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圣上真正在意的又是什么呢？”
“是啊，会是什么呢？”
“刘大人说笑了，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决计不敢妄加揣测圣意，只是觉得刘大人应该把握住两种分寸，这其一呢，是在查清楚朱桓的过错时，要适可而止，不要搞得皇上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的程度；这其二嘛，就是刘大人要把握好皇上的心思，皇上大老远地调您过来是要您来帮着解决问题的，而不是制造问题的，倘若大人既能够帮助皇上惩处腐败，又不至于伤及皇亲国戚的性命，当然最好还能维护住皇家的脸面，那皇上日后必定会重用大人，大人今后的仕途相比也会是一片坦荡，可倘若刘大人一个不小心误会了皇上的意思，那可真就得不偿失了呀！”
听到这，刘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是感慨地说道：“冬至兄所言极是，听君一席话，真是令本县茅塞顿开啊！那以你所见，此案本县应又当如何处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