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愿你安息
男人跌跌撞撞地滚下楼梯，他这辈子没有任何一天像今天一样，后悔自己在早上睁开了眼睛，如果当时选择睡个懒觉的话，他或许就能躲过刚刚发生的事情了吧？
代表着死亡的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男人连滚带爬地躲到了箱子的后面。
鬼知道刚刚他看见了什么，本来还在修车的他听到了大门被打开的声音，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
或许是刚刚跑出去偷懒的那两个人回来了，他这么想。
然后他就听到了同伴的质问，轰鸣的枪声，这让他明白，夜之城的日常又一次在这间仓库里上演了。
“唉……”于是男人摸向了腰间的枪，他已经加入清道夫半个月了，对于这种和吃饭一样频率差不多的枪战早就习以为常。
男人端起手枪，倚靠着车门，探头看向了门口，直到此刻他都认为这只是虎爪帮或是漩涡帮策划的，或者只是一场心血来潮的袭击——
然后他看见那个女疯子把铁棍那蜂窝一样的枪管塞进了自己同伴的嘴里。
然后就是一堆红的白的一起爆炸开来，鲜艳的颜色疯狂地刺激着男人的瞳孔，他控制住颤抖的双手，将枪口对准了那个女疯子。
莫克斯帮，男人分辨出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从对方略显暴露的衣着和皮肤上的充满特色纹身就能很轻易地看出来。
但是，为什么？
他可不记得他们最近有得罪过这群婊子，哪怕是这几天送来的“货物”也没有任何莫克斯帮的人啊！
但还没等他用自己那颤抖的手指扣下扳机，一阵豪迈的笑声突然撞上了他的耳膜，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有着一根黑色义体胳膊胳膊，满脸络腮胡的男人，他端着一杆黑色的步枪——他根本来不及分辨那杆枪的型号，只见火光伴随着男人令人恐惧的笑声一起亮起，然后他就看见那几位待在二楼的同伴如同下饺子一样地栽了下来。
“这他妈都哪来的赛博疯子？”男人惊恐地大喊，他果断地扭头就跑，但似乎是自己下意识地叫喊吸引了那个疯子的注意，子弹几乎跟着他的脚步一起粘了上来，这让他只能狼狈地躲在楼梯的拐角处。
“拉玛，上面他妈什么情况？”夹杂在枪声间隙中的询问声吸引了男人的注意，他转头望去，自己的老大——戈兰·黑格正从楼下向上赶来，他穿着的手术服上还沾染着大片的血迹，看起来像是刚刚结束一台手术，或者还没有结束。
“莫克斯帮打过来了！老大。”直到开始出声，拉玛这才察觉到自己那止不住颤抖的声音。
“莫克斯帮么？”戈兰皱眉，就在刚刚，他的义体突然遭受了非法入侵，电流的禁锢他根本来不及反应那在楼上突然响起的枪声与惨叫。
而现在，他听着楼上已经停歇的枪声，再看看唯一一个从楼梯跑下来的拉玛，戈兰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我们走。”仅仅犹豫了一瞬，戈兰就做出了选择，他看了看身边包括拉玛在内的四人，这些都是他前段时间刚刚招募的，最早加入清道夫的那个人也不到两个半月。
先不说他根本不清楚那个该死的莫克斯帮到底来了多少人，单单就是刚刚对他发动袭击的那个黑客，就已经够他们几人喝一壶了，如果再继续留下……
“那他们……”拉玛跑到老大身边，跟着他们一起向着地下室的另一头走去。
“他们没救了，我想你比我们清楚这点。”戈兰冷冷地回道。
拉玛心中微微一寒，他突然明白了戈兰的意思，他们都知道，莫克斯帮并没有打领地然后占据下来的习惯，那群女人最喜欢的还是抱着丽姿酒吧的那一亩三分地取暖。
这次打过来大概率是最近的货物中有和那群婊子有关系的人，她们可能只是来复仇的。
所以他们只需要出门转两圈，回来之后那群女人估计自己就撤了，这样他们把那些死去的同伴拆一拆，卖一卖，又是一笔横财。
地下室内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各有心思的几人穿过走廊，他们掀开用于简易隔断的塑料膜，手术突然被打断的让这里看起来无比血腥。躺在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肚的那个男人似乎还没死透，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的靠近，他居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头儿，给他补一枪？”跟在戈兰身后的清道夫问道。
“没他妈的必要浪费子弹。”戈兰摇了摇头，他快速地绕过手术台，在墙上一阵摸索后推开了一扇隐蔽的小门，“自从上次这里被某个傻逼雇佣兵发现后……她甚至还杀了我们用来掩饰门面的那个医生！
“不过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这里现在改成了连我都不一定能找到的暗门，更不用说那群婊子了！”戈兰的声音中似乎还有些得意，“赶紧走吧，正好这段时间出去收点货物，至于丽姿酒吧……等以后再找她们算账！”
“咻——”
闪烁着银光的刀刃划破空气，锋利的小刀在瞬间就穿透了戈兰毫无防备的右手。
“啊啊啊……”男人抑制不住地惨叫，但下一刻他就彻底没了声息，因为紧随其后飞来的武士刀已经将他的头钉在了石膏墙板上。
“她们追来了！”剩余的几名清道夫突然大喊，他们端起枪，闭着眼睛朝着刀刃飞来的方向疯狂地扫射。
“砰砰砰——”随着几声接连的枪响，黑暗的地下室再次恢复了平常的寂静。
【已脱离战斗】
【状态刷新】
李察为手中的莱克星顿上好弹匣，他掀开已经被子弹打的破碎的塑料布，面前血腥的一幕让他下意识地皱眉。
然后他注意到了那个跪坐在几具清道夫尸体中间的男人。
【拉玛·巴隆，清道夫】
男人，不，或许应该是男孩更加恰当，此时他脸上用来遮盖面容的全息投影已经关闭，露出了下面那张比前几天李察遇到的那个海伍德的孩子还要年轻的面容。
男孩哀求般地看着李察，他颤抖着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呻吟。
“……这么小？”李察思考了片刻，将莱克星顿收起，就在拉玛眼中亮起希望的瞬间，李察掏出了另一把死亡苹果。
他说过那把莱克星顿不杀老弱妇孺。
“砰——”
没有去管应声倒地的清道夫，李察转过身，看向了那个躺在手术台上，浑身血肉模糊的男人。
【奥耶尔·马丁内斯，无从属组织，状态：濒死】
看着男人那充满快意，同时又被痛苦和哀求填满的双眼，李察举起枪。
“虽然我不相信上帝，但是朋友——愿你安息。”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