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梳理

第二日。

李样从厢房溜了出来，他昨晚吃了个饱，苦闷的情绪一消而散，今儿精神很是不错。

出了人和车厂，细雪落在他的发梢上，李样抬头，日头还没出来，天上落着稀疏的雪点，周遭的屋瓦上积着薄雪。

原来昨夜下了场不小的雪，李样恍然。他带着笑，踏踏脚，驱散冷意，继续走着寻早食儿去了。

街道两旁，摊贩们或蹲或站的忙碌着，卖早点的小贩已摆好了摊，吆喝着。

‘糖炒栗子，烤红薯，又香又甜的烤红薯!来块儿热乎的！’

金黄在壳缝里依稀可见的栗子，裹着细沙与糖蜜在路旁唰啦唰啦的翻炒着，锅下的柴烟呼呼的往上滚着，烤得黑焦的番薯也在一旁横七竖八的乱摆。食物的香气比吆喝传的更远。

“给我挑个大个。”李样买了个烤红薯。

“好嘞！这个大，收您两个大子。”小贩从锅炉上选了个大的烤红薯，递给李样，李样付过钱，边吃边逛。

把烤红薯外皮很容易得剥开，露出软糯黄澄的薯芯，上面还挂着点糖蜜，吃起来那叫一个香甜。

吃完了烤红薯，感到有点腻味，李样寻了个支起的小摊，坐下要了碗小馄饨，和一小碟焦圈油炸鬼。

乘着还没上馄饨的时间，李样梳理着最近的这些事儿。

先是自己的所有资产，一千二百两黄金，多也不多，少也不少。

一百留着花销周转，一百留着打点，剩下一千两可以预备着投资那些已知会成功的商品—比如国产味精。但问题在于，他并不清楚国产味精是谁创建的。

毕竟普通人谁会刻意去记产品的创立者？除了老干妈这个牌子外，李样一个创立者也记不得。那只能等商品出了后再投资，不过应该也快了。

再是成员人数，车夫兄弟会原本二十人，减去死伤和请辞的，还有回北平后才发现带着全家都跑路了的孙正，只剩九位。再减去原本留北平照顾伤员的那位、和坐镇金矿的吴平，能活动的成员人手就七个，实在是少得可怜。加上农庄还有三人，赵予仁、二程、金严三位，李样手下满打满就十五人，最多可活动十位。

不过矿和押运上都能正常运转，也无所谓增添人手，反正金矿很快就要被接手了。李样现在心态放平，想起也不怎气恼。

最后是事件，拦路的匪徒是东榆树坪村那户马家人，通的风报的信。这户李样借威唬住的土财主，看来是太久没军队去接手矿，又或是和县里通了消息后起了疑，有了试探的心。李样心思流转，手轻叩着小桌。

马家可以留给接手金矿的那些势力，通匪可是死罪，更何况觊觎的是最后会归与那帮人的金矿。狗咬狗，他就不用冒着风险还脏了自己的手了。李狗子还住在哪儿，有可能会被报复，要是马家没了要不要把他和他的祖母接走…

“客人，您的馄饨好了。”小贩把馄饨端到李样桌前，他的声音打断了李样的思绪。

李样也没恼，把馄饨碗往自个面前够了点，往里倒上勺辣椒醋油，配着焦圈油炸鬼吃完了这顿朝食。咸香、酸辣，相当解甜腻。

等吃完付了账，李样继续逛着，他去成衣铺重新买了顶礼帽，昨儿帽子不知道为什么丢了，那就重新买顶新的。

接着去邮局看看有没有寄给自己的东西。

李样发现有好几封邮件，像是其他作者的座谈会邀请、穷困文人的求资助信、读者信件，还有张已在上海发行的报刊，他把其他邮件放到袄子内口袋中，一边走，一边饶有趣味的看起了报纸。

待翻到报纸后页，李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东西般笑了笑。“算算时日，也是时候该去会会那位孙侦探了。”他小声自语，把报纸随意叠起塞入怀中，心情愈发的愉悦起来。

李样就这么哼着小曲，向西城区阜成门二条路方向走去。

也许是口袋过于拥挤，报纸没塞严实，不小心滑落了下去，赶巧正面落了地。污泥浸湿了边角，但其副标题依旧显明，一位路人路过，捡起报纸抖开看了眼。

后页标题赫然暴露在他的视线中，

《侦探》—知易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