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这个人揍过我
借钱周转并没有让6号的境遇变好，反而是越来越坏，不只是本钱还不上，连利息都还不上。
一个农夫又能有什么赚钱的手段呢？他只会种地，而地辜负了他，种什么都长不出东西来，没有收成。
没有收成，别说还钱了，连税都交不上啊。
诚然，这是一个很土的故事。似乎有很多人遭遇过类似的事，可这个很土的故事，既不换汤也不换药的轮番上演着。
就像是在告诉大家：有些事不必设计的精妙，不必有奇思妙想。
毕竟编故事要编的天花乱坠，实际操作起来其实很简单。
比如说用开水烫死竞争对手办公室里的发财树。
比如卖给一个老实农夫的种子是有病的、秧苗是有虫卵的。
大家都在嘲笑6号，觉得6号是个白痴蠢蛋，居然会上这样的当。却没人说过，在如此境遇之下，6号根本没得选。
农民抱怨今年收成比去年少。
蜥蜴人抱怨今年赚的比去年少。
总之这个世道是真不好，好像没人过的开心。
6号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被嘲笑，明明都是跟大家一样的生活而已，怎么苦难就找上了他。
思考是个奢侈的事，能想清楚事件前因后果的人，已经能算是人中龙凤、凤毛麟角了。
也就是天才。
是的，天才不用十项全能，能搞清楚事情缘由就足够了。跟幻想中的天才截然不同。
无疑，6号不是个天才，他只是个普通人，无力阻止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用地还，用房还，最后演变为了用人还。
将6号的全部，吃干抹净。
所以，6号在夏洛克·葛朗台那光洁亮丽的办公室内，一下又一下磕头祈求这位蜥蜴人老板，能放过他的家人。
哪怕是让他缓一口气也好。
“听说你去找了镇长？”温和的蜥蜴人端起了桌上的红茶杯，轻轻吹拂着热气，尽全力想要展现的优雅。
6号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镇长怎么说的？”夏洛克·葛朗台又提问。
6号依然说不出话来。
夏洛克·葛朗台笑着：“我替你说吧，镇长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只是正常的商业行为，你还不上钱是你自己的问题，不要给别人找麻烦。”
6号都快把牙咬碎了：“能不能，只卖我。”
“可以。”夏洛克·葛朗台抿了一口加了羊奶的红茶，放下茶杯，温和的笑着，仿佛是6号的挚爱亲朋，“一人做事一人当，敬你是条汉子。”
话音刚落，6号就被戴上了头套，眼睛再也看不见光。
紧接着，观看灵魂记忆，进行灵魂解析的狄奥感受到了精神上的刺痛，像是有一千根针在一起扎他。
“啊，不要啊，不要再继续了！求求你们了。”
6号在哀求着，他看不见事物，但是其他感觉被放大。
一根一根针扎进了他的皮肉，但他不明白这有什么道理。
“你个实验用的猴子，就别这么多废话了。”
一个中男人的声音响起：“这可是从异世界得来的典籍，破译之后，可以得知，用针扎身上特定的位置，就能引起不同的效果。力大无穷？健步如飞？铜皮铁骨？全都没有啊。你这个废物，怎么除了怪叫什么都不会，总不能是我们破译的书是错的吧。来，再试试手指尖。”
“别别别别……”6号哀求着，可回答他的只有针刺入指甲的钻心之痛。
那是一种缓慢捅进去的尖锐、剥离的痛感，若是能就此昏死过去那就好了。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有什么意义？
怎么就不能是破译的书是错的。万一那所谓的典籍，只不过是哪个异界人编撰的小说呢？
上面只不过是没写：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任何现实团体或事件无关，其中危险行为是故事情节需要，请勿模仿，未成年人需在成年人陪伴下阅读，成年人有分辨真假的能力后阅读。
难道没有这些声明，就能证明这本书是真的了吗？这不扯淡呢嘛。
但是狄奥知道了一件事：6号是通过夏洛克·葛朗台的渠道，被卖进了地牢里，遭受折磨，也就是成为了实验体。
虽然说是用他一个保他全家，但不用别人来说，凭狄奥脑壳里的核桃仁都能想出来，6号的家人绝对都不在了。
无光的地牢内，奴隶们同时听见了啼哭声。
“这声音，是有孩子？”6号摸索着，想要探寻响起声音的源头。
“是个孩子！”
有其他奴隶叫喊着。
奴隶们通过声音辨别方向，都缓慢爬向了孩子那边。
孩子由一名奴隶抱着，奴隶说道：“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6号说道：“会不会是谁生下来的？”
“不知道啊，哪有人会在地牢里生孩子。孕妇可挺不过那些折磨。”其他奴隶搭话，“而且这孩子没戴头套。”
这点用手摸就能摸出来。
奴隶里有男有女，且没有衣服穿，但是从来没人往那方面的事上想。
如此恶劣的环境，再加上非人的折磨，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奴隶们犯了难。
6号抬起手：“要不试着养养吧。”他的手摸过孩子的脸颊，孩子则将他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品尝着血气。
“为什么不吃了他呢？”
“这么小一个，吃也没什么可吃的。先养养再说吧，反正挺过去的概率也不高，等他死了再吃也不迟啊。”
这也算是个合理建议。
记忆在此戛然而止。
地牢灵魂6号的档案变得平静下来，没有那么狂暴，灵魂解析度显示的是“80%”。
看完这些，狄奥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了微笑，即使他的眉心如针扎的一般痛，也没有减损这发自真心的笑。
回味片刻后，他才说道：“如果是通过蜥蜴人的渠道，把人卖进地牢的话，那应该不止6号。”
说话的时候还抹了抹脑门。
荷鲁斯赞同的点头：“不错，会举一反三了。来，找找看，还有谁是有关联的。”
“未必真的是有血仇，但还是彼此有联系。”狄奥把6号的档案放回去，手指划过为数不多的地牢灵魂，不知道该作何选择。
忽然，他想起来吃的那只大老鼠，便又去翻找老鼠的灵魂。
老鼠的灵魂很简单，随随便便就能打开阅读，比史莱姆的还省事。
毕竟老鼠从脑子和灵魂两方面来说，都不怎么强就是了。
没有任何停歇，狄奥的意念开始深入进老鼠的灵魂中，解析灵魂、阅读记忆。
记忆很简单，跟史莱姆一样没什么重点，老鼠被饲养的日常生活，除了吃就是睡，还会定时定点的排泄，仅此而已。
但是吧，夏洛克·葛朗台在会见一些客户的时候，喜欢抱着大老鼠。
所以大老鼠也见到了一些人，虽然老鼠听不懂人话，但是看记忆的狄奥听得懂就行。
也不知道老鼠的记忆能保留多长时间，反正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而且老鼠不靠视力分辨人，靠的是气味。
看见的人都模模糊糊，好在狄奥在气味方面也是大师。自然跟着记下了那些气味。
忽然，在大老鼠的记忆里有阴天下雨的一天，狄奥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按狄奥记忆味道的方法来算，大老鼠面前的人，是带着孜然与焦糊的味道。
就好像是电烤羊肉串烤焦了。
“不错啊，送去的人质量还行，挺过了多轮实验进入了下一阶段，继续保持，给我提供更多的实验猴子。”
看不清面容的人，声音带着电流音雌雄莫辨，属于是听声音都能给用电设备充电的程度。
可是一听见这个声音，狄奥心中炸开，回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对他说过一句话：“在实验体里你算是不错的，可惜啊，还差得远。”
狄奥下意识抚摸胸口，那是位于心脏位置的贯通伤。现在已经被【王者之剑】造成的穿胸伤掩盖了一些，但还是能够分辨出来。
老鼠的解析度抵达了“100%”，获得了一个没啥大用处的夜视能力。
夜视对于很多人来说很有用，但是对于从出生就在地牢的狄奥而言，黑暗中光凭气味和声音就足以行动，根本用不着眼睛。
在光亮之下，眼睛反而睁不开，畏光。
“他也揍过我。”狄奥放下老鼠的档案，觉得非常不满，“现在已经知道有两个人揍过我了，然后他们还躲藏在半巫妖的老巢里。”
通过大老鼠的记忆，地牢灵魂档案柜里，又有档案在颤抖，仿佛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诉狄奥什么信息。
狄奥这次不只是眉心痛，连心口都痛，可还是强硬的取出了在向他招手的档案。
地牢灵魂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