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柔情春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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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厄运初降1

(……上接前文)

就在萧讳正要睡着的时候,司马知突然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热情地说道:“萧讳兄弟,你赶路辛苦,肚子饱了好做梦。要不然,做的梦也是饿肚子的梦。”

装米粥的是非常粗糙的黄色土碗,表面坑坑洼洼。

萧讳早就听舅舅说过,莫家弟子奉行极简之风,讲究节用苦修,身体力行的是极度节约和简朴之道,即使财货富有,也生活得异常简朴,居室茅茨不剪,平日用的是毫无修饰的土碗,饮的是的羹,吃的是粗糙的高粱饭,身穿最便宜的麻布,脚穿最简陋的草鞋,正所谓一切修炼皆为苦练,一切方便全因简便。如今萧讳亲眼所见,觉得舅舅说得还真是没错,心里不由得对莫家多了一层好感。

世人都已享受为乐,莫家却处处追求朴素和节欲,也算一股尘世清流。

萧讳喝了那碗无味的米粥,腹中舒服了不少,倒下就睡。

此刻他躺在卧榻上想,莫家不是宣称兴利除害助弱锄强吗?怎么掌院有难,这些弟子说散就散了呢?萧讳感到很疑惑,却不好就此直接问司马知,只好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司马知本想和萧讳继续夜谈,见他如此疲惫,也只好睡了。

三更时分,萧讳突然感到有人在推他,他下意识地去摸怀中的匕首,却听到司马知小声说道:“萧讳兄弟,别紧张,是我,我是司马知。”

萧讳握住匕首的手放松,轻声问道:“深更半夜的,为何推我?”

司马知却不言语,而是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屏息倾听,良久之后才起身,边整理衣服边说道:“我听到山路上有凌乱的脚步声,有人正奔着莫家书院而来。”

莫非是有危险?

萧讳聚精会神倾听,却什么也没听到。看来受过进修的莫家弟子终究不同他这个普通少年,如此一想,萧讳连忙一咕噜从卧榻上爬起来,问道:“司马兄弟,我们有危险吗?”

司马知回答:“依我看,八成有危险。”

萧讳连忙问:“八成危险,有多危险?”

司马知回答道:“就是很危险。”

萧讳心中当然紧张,他第一天到莫家书院,还没摸清头绪,不清楚司马知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危险”,不过看他那神色,萧讳也不敢怠慢,一双已被汗水浸湿的手紧握匕首,紧张地跟着司马知就往外走。

司马知身穿紧身衣服,手提一把长剑,倒也从容,沿着走廊向着走,边走边嘱咐道:“萧讳兄弟,你且去书院大门等候,我去告知掌院大人。”

夜色漆黑,走廊上几盏庭燎若明若暗,煞是鬼魅。

萧讳转身朝着院门走去。

司马知来到莫邪屋外,还没等他敲门,屋门已经开了。一名身穿黑色麻衣的莫家女弟子正在门后,女子约莫十五六岁,身材小巧玲珑,一看就是利索女子。那衣服虽说朴素,却掩饰不住女子的美貌。见到司马知到来,她急忙说道:“你怎么才来?”

看这样子,司马知判断,掌院大人也已经知道山路上正有不速之客奔涌而来。他也不多说,直接问道:“善如,掌院大人如何吩咐?”

那女弟子原来名叫善如。

善如看看天上星辰,说道:“掌院大人还没有吩咐。”

夜色之中,司马知嗅到了善如身上的香气。莫家书院女弟子本来就不多,所以平日里他对善如也就多了几分关注,心中暗暗喜欢。不过,此刻不是谈论儿女私情的时候,司马知清理杂念,说道:“听那脚步声,来的人还不少,来者不善。”

善如却不以为然,讽刺司马知说:“你害怕了?”

司马知挺胸说:“我哪里有害怕?我才不怕。”

善如转脸对着山下,半是鼓励半是赞扬地说道:“不怕就好。”

正在此时,两人听到掌院大人的脚步声。莫邪生了孩子只有一日,身体虽然恢复了不少,但仍然虚弱。善如连忙扶住掌院,关切地说道:“师父怎么起来了?”

莫邪看看两位弟子,从容地说道:“山下来人乃吴王所派。”

两人异口同声:“吴王?”

莫邪说道:“是的,我料想他们已经杀了干将,此番该来毁我莫家书院了。”

司马知听掌院大人这么说,心中泛起一丝惶恐,说:“听那脚步声,至少也有四五十人。师父,来了这么多人,我们如何是好?”

莫邪声音冷静,说道:“你们二人听着,即刻离开莫家书院,别再拖延了。”

两人都很吃惊,又一次异口同声问道:“那师父呢?”

莫邪依然冷静地回答道:“他们就是来找我的,不找到我肯定不会罢休,所以我不能走。”

这一次善如先说话,她抓住莫邪的衣袖,深情地说道:“师父不走,我们怎么能走?”

莫邪拨开善如的手指,淡然地说:“你们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不要多言,即刻便走,再啰嗦就来不及了。”

此刻,他们已经看到,在曲折的山路上,火把的光亮越来越亮。从那火光的远近来判断,最多也就三里路程。莫邪的语气变得严肃,催促二人说:“快些离开。”

二人见此阵势,不觉鼻头一酸,善如更是流下热泪,泪汪汪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司马知见善如这样,心里难过,眼圈也红了。

莫邪伸手帮徒弟擦泪,说道:“善如莫伤心,其实,为师还要拜托你们一件事情。”

善如拖着哭腔说:“师父只管吩咐。”

莫邪正色说道:“为师去了之后,只担心莫干无人照顾,为师想拜托你们的,正是尚在襁褓中的莫干。”

莫干便是莫邪刚出生的孩子。

昔日莫赤为了铸剑被干将投身火炉,一直是干将莫邪夫妻二人难言的人生大痛,每次想起,都会心如刀割。如今,莫干不能再有任何闪失。

无论如何,也要为莫家保留一个种子。

此刻,莫邪已经将睡得正香的孩子包裹好,给他喂饱了奶。她轻柔地抱过婴儿,将他放在善如怀中。善如接过孩子,早已眼泪汪洋不可自制。司马知虽是男儿,也忍不住湿了眼眶,胸腔内无数酸楚往上涌。人世间还有什么悲伤,比得过生离死别呢?司马知受不住这份煎熬,双膝下跪道:“师父,我们和他们拼了,不管怎么说,我们莫家书院也有弟子数千。”

莫邪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莫家书院立于世间,素来心怀天下,以兴利除害为己任,如今天下大争将起,任何小事都能席卷天下,酿成大患,我莫家书院不能做天下大乱的种子。”

司马知又说道:“师父,那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莫邪不为所动,屏声静气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事,你们可记好了,昔日我和夫君为吴王铸剑,铸成的宝剑其实有两把,干将献给吴王的只有雄剑,而雌剑并未献出。临别之际,为师送你们一首诗,你们一定要牢记在心。”

二人忍住哭泣,静心倾听。

此刻,山路上的火把已经熄灭,但是那脚步声却愈加清晰。

来人距离莫家书院,只在五百来尺。

莫邪忍痛说道:“为防不测,雌剑早就被藏于昆吾山,你们只要记得下面这首短诗,一定能找到。”

司马知道:“师父请讲。”

莫邪道:“日日空中悬,夜夜涧边眠。竹青是我鞘,黄金遮霜妍。”

脚步声已经非常清晰,近在耳畔。

莫邪厉声下令:“你们快走。”

……

(未完待续,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