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群情激奋
朝堂上的风波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
在夏元搬出救驾之功,声泪俱下诉说自家凄凉委屈时,燕王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为之,担个薄凉君主的称号。
遂一散朝,田成便以自家孙儿百日庆贺为由,宴请一众辽东官吏去往自家宴饮。
在夏元等人去往田家后,暗地里不少鬼祟的身影,转身向行在复命。
燕王收到探子传来的消息,略一打听,见确是田家有节,便没有多想,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这种事情在士人中时常有之,不算特别,故而无一人在意。
却说,夏元等人奔赴田家献上携带的贺礼后,自是一番推杯换盏。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席间田成父子猛灌辽东郡守秦布,与郡丞鹿松二人。
华灯初上之际,秦鹿二人已被田成灌的伶仃大醉,不省人事。
跪坐于筵席间的田成见此,遂起身,向在座的其余众人使了个眼色,便转身向后室走去。
仅仅一个眼神,懂的自然不用声张,各自对视一眼,皆借着各种借口,起身离开人声鼎沸热闹嘈杂的前堂。
夏元借着尿遁之机,离开前堂,刚一出门果然见已有田家族人等候带路。
尔后夏元带着夏乌、夏雅二人,一行三人在田家子弟的带领下,七拐八弯后,终于抵达一座僻静的屋子。
随着夏元入内,见屋内果然已有数人等候多时,因人没到全,众人只是各自点头打过招呼便不再言语,静等其他人的到来。
不过一会,剩余的人也陆陆续续全部到场,尔后各自将自己带来的随从打发出去,守着门外。
随着各自的随从离去,屋内只剩田成、宋词、夏元、郭仁、卫伤、骑婴、乐涧、苏何八人。
应该还有个曹京的,可因曹京正在城外抵御秦军,无法脱身,故而没有到场。
于是见人已到齐,八人跪坐在木制的地板上围坐一圈,身为东道主的田成最先开口道:
“今日的事情,想必大家都看明白了吧?”
悬挂在众人四周的竹帘随着灯火照映,忽明忽暗,从竹缝中透露出的火光,撒在众身上,显得各自的影子张牙舞爪,魍魉魑魅。
田成话音落下,四旬年纪的苏涧捻须摩指道:“怎会看不明白,大王与朝官已经等不及了。
今日明着向夏司马发难,实则是对我等众人一同发难罢了。
不过是打算以夏司马为突破口,之后将我等逐个击破,好算计,徐徐图之,慢火煎熬。”
苏涧说罢,跪坐在地上犹如肉山一般的郭仁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今日虽因夏司马救驾之情,昏君诡计并未得逞,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昏君有大义名分在手,可如猎兔一般,慢慢削减慢慢逼迫,随便找个礼仪逾制的由头便能对我等下手,今日罚你一百兵,明日收缴千亩地。
我等若无作为,如此下去迟早为昏君所害,要我说不如反了他算了!”
哗!郭仁最后一句落下,其余众人各自一惊!
夏元与田成更是同时朝对方脸上望去,在相互看到各自脸上的惊愕后,二人瞬间明白这应该不是对方透露了消息,应是郭仁口不择言,误打误撞说中二人此番聚会的目的罢了。
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的二人目光扫视周围,观察其余人的表情,见众人先是一惊,尔后各有沉思,不轻易发言。
见此夏元、田成表面不动,却心中大喜。
郭仁口不择言说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其他人没有反对,也没有出言呵斥,这便说明众人恐怕也早就存了这种心思。
果不其然,郭仁说罢,发觉自己一时冲动,竟说出这等骇人之语,先是心中一慌,尔后见室内一阵沉默,却无人反驳,心神转动,却已然明白一切。
原以为就自己一个心怀不轨的非常人,却不想这群浓眉大眼的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全是一群乱臣贼子啊!
如没有沉默,或许众人还不敢确定别人的心思。
可恰恰就是这恰到时机的沉默,使在座的所有人都立刻反应过来,明白了各自的心意,否则安能如此。
气氛竟一时诡异寂静下来,所有人正襟危坐,不动声色间观察着其他人的神态。
不知过了多久,身为东道主的田成不得不打破僵局道:“诸位,郭兄话粗理不粗。
我田某人也不说套话,如今的局势是怎么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说秦人吧,纵是此番挡住秦人又能如何,秦人所来者,本就一偏师,挡得住是常理。
可明年开春后,王翦必然发大师来攻,届时十多万秦军铺天盖地而来,襄平依何而挡?
秦人盛怒之下,襄平必被夷为平地,届时鸡犬不闻,阖家屠灭,祖宗血食断绝,百年家族一朝化为尘土,可叹可悲!
大家豁出性命为谁而战?
为猜忌我等恨不能将我等杀之而后快的昏君而战?
为贪图我等家业,恨不能将我等百年积蓄占为己有的奸逆而战?
恕我直言不讳,我田家学的孔孟之道,孔孟从未教过我为昏君奸臣愚忠之事。
孟子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心腹;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今日昏君以视我等为土芥,欲杀之而后快,我焉能志小雌伏不顾宗人之基业,任人宰割!
说的明白些,也好叫大家知晓,我欲起事投秦,奉秦王为主,今日叫大家来此,便是想借大家之力,戡乱除暴,还我辽东朗朗乾坤!
燕王荒淫无道,莺歌曼舞,骄奢淫逸,且昏庸无能狂妄自大!
对内横征暴敛刚愎自用,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屡战屡败,致使家国沦亡,耻为无道昏君!
已为天下所弃,我等应顺昌义,应人心,拨乱反正,一扫宇县妖雾,还天下一个海清河晏!
事已至此,以苍天名义,望诸位助我!”
“善!早该如此!”
“顺天应人就在此举!”
“昏君不除,天下难安!”
“起义兵,诛国贼!”
“诛一独夫,而天下安!”
“救百万黎民于水火,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见众人哗啦啦全部起身,群情激奋,响应田成号召,夏元松口气的同时,不由担忧道:
“诸位有此大义,夏元佩服敬仰,可有一点我们需明白,王不可辱,若以诛昏君的名义起事,恐难得善终。”
夏元一语道毕,原本热血沸腾的众人稍微冷静一些,不由思虑起夏元话中的含义。
田成见此眉头微皱,似懊恼道:“若非夏司马提醒,险些酿成大祸,确实不该以诛昏君的名义起事。”
见原本就要成功的事情被夏元一顿搅和,一旁的郭仁不由怨道:“可不用诛杀昏君的名义起事,那我等用何名义起事?”
“不!”夏元听闻郭仁言语,一摆手道:“名义不用改,仍然以诛杀国贼的名义起事,可这个国贼得换个人,或可用将渠之名,但绝不能用燕王之名。
我有一计,或可摆脱当前困境。”
“何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