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子密谋
察觉到母亲意有所指的夏元顿时心中泛起了嘀咕。
“阿母!”夏元面带震惊的看着面前的曹氏,试探性的问道:“阿母可是听闻什么风声?”
曹氏闻言,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夏元:“未曾听闻。”
“那阿母何出此言?”这一刻夏元宛若重新认识自己的母亲一样,极为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阿母非宅邸妇人邪?”
听到儿子的傻问,曹氏难得噗呲一声展颜失笑道:“何出此愚言,非阿母占卜卦算,实乃你为我子,故阿母焉能不知子意。”
听到此言,夏元已经确定,自己母亲绝对是看出自己打算投诚秦军的计划,否则母亲就不会说出让自己不要计较虚名的话语。
更不会在自己言语试探后给予肯定。
这一刻夏元对自己母亲的智慧城府感到深深的敬佩,虽说是因为熟悉自己性格作风的原因才能猜到自己的想法。
但仅仅凭借自己的只言片语,就能窥到其后的深意,光凭此一点,就绝非平常人能做的到。
夏元除了对自己母亲的敬佩外,还有一阵深深的后怕,好在看穿自己计划的是自己的母亲,并不会伤害自己。
若让其他人看透自己的计划,只怕顷刻间大祸临头。
同样经此一事,也让夏元明白绝不可小视天下人,以后更不能让任何人摸透自己的性格习惯。
否则就会发生像今日之事一样,自己母亲仅仅凭借着对自己性格习惯的熟知了解,就能推断出自己真实想法的可怕事情。
夏元心中确定后,也便不再藏着掖着,在示退屋内其他人后,便对母亲郑重道:“既然阿母已看穿孩儿所思,那不知阿母何以教我?”
曹氏也明白自己与儿子接下来的对话决定着整个家族的命运,故表情凝重道:“你的计划目前有几人得知?”
夏元不假思索道:“目前除姊夫外,再无一人得知。”
“善!”曹氏闻言对儿子的谨慎赞叹道:“凡历来成大事者,便在于不失言,不失身。
你姊夫此人性格沉稳,从不多言,且对你关怀备至,与你可为生死之交,故,托大事于你姊夫,是上策之选。”
“孩儿也是这般认为的。”
曹氏得到最重要的信息后,继续发问道:“既然只有你二人得知,那便不虑消息走漏,那么你二人是如何计划?”
夏元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后,这才继续道:“我与姊夫打算先邀请辽东各家子弟于后日去夏邑狩猎。
借此机会试探各家态度,届时便可知孰忠燕、孰反燕、孰恶燕、孰平燕。
在探得各家态度后,再与各家私下秘密接触试探……”
“且慢!”曹氏闻言出言打断夏元话语道:“我且问你,你打算做首倡之人吗?”
“自然不会!”
“大善!”
“哦,阿母也认为不可做首倡之人?”夏元有些意外的问道。
曹氏不置可否道:“然也!我儿须知,自古叛变以下克上者不得善终。
听闻那秦王是个曾遭受自己亲母叛变过的人,有过此经历的人必然不喜叛徒。
我儿若想在投秦后过的安稳,这首倡者的位置必然不能亲处。”
“阿母与孩儿所思无差,孩儿是想将此位让与那田家。”
“哦!呵呵,若如此最好不过。”
曹氏先是赞扬了夏元一句,尔后怀疑道:“你既想借田氏之名以起事,借田氏之名以藏身,那么你就不能让田氏发觉你的谋划。
否则前功尽弃不说,怕那田氏也会谋害于你。”
“阿母所言,孩儿自然醒得。”话毕,夏元便轻伏在曹氏肩头,以手遮耳,对曹氏道出自己的谋划。
曹氏越听,表情越发凝重,最后思索许久,下定决心道:“既如此,便依你计行事。”
“诺!”
讨论完大事后,母子之间一阵沉默寡言,最后还是曹氏最先打破沉默道:
“夏抚的事情,今日听府中的私人说,你撘挞夏抚,更将他禁足一月?”
夏元不知母亲说起此事是何意,但还是如实回答道:“确有此事,怎么,有人向阿母说什么?”
曹氏微微点头表示夏元所说不错,尔后将额前一缕秀发捋至耳后,这才开口道:
“今日辽西小宗来人,说是夏抚之母整日以泪洗面,后悔懊恼自己教子不严,才有夏抚那天语出不逊,酿成今日之祸。
小宗来人的话中无外乎让你看在同为一宗的份上轻饶了夏抚这一次,以后他们对夏抚定严加管教,必不会再有下次。
阿母觉得,我儿对夏抚小惩大诫即可,毕竟同为一宗,伤了彼此间的情分终归于我儿不利,我儿认为如何?”
曹氏话毕,夏元没有立即回复,而是陷入沉思之中。
其实夏元也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他之所以对夏抚禁足惩处,是怕夏抚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在这关键时刻再惹出其他风波来。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态度让别人误解了,或许在其他人看来,自己惩处夏抚是为公报私仇,是报复当初夏抚对自己的冒犯。
而且恐怕不只辽西小宗误会了自己,现在来看恐怕连自己的母亲都误以为自己是在打击报复吧。
想到此处,夏元微微一叹,起身在筵席间来回走动几步,最后下定决心,转首面对曹氏道:
“恐怕,阿母与族人都小视孩儿了吧。
若别人不理解孩儿也无关大体,难道阿母也认为我是在公报私仇,如果是这样,那阿母也太瞧不起孩儿了。
孩儿只是觉得关键时刻,夏抚恐大意下为敌所趁。
再者,我视宗亲如臂膀,心肺,怎可气量小至做自断双臂之事。
还望阿母好言相劝他们,一月过后,夏抚与我依旧亲如骨肉。
但当下,恕孩儿不能应阿母所请。”
语罢,夏元作揖行礼,拜别道:“天色已晚,望阿母早些寝眠,孩儿先告退了。”
曹氏望着夏元,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该如何诉说,最后也没再提及放人一事,而是全部化作一声:“那我儿也早些休息吧。”
“孩儿告退!”
……
夜深人静时分,回到卧榻寝不能寐的夏元,阖眼侧卧于榻,心事重重,翻来覆去的寝不安席食不甘味。
一日间发生的事物太多,令夏元精神紧绷,脑海中浮现今日场景,一遍又一遍检查今日得失。
投秦投秦,投秦真的正确吗?虽然从后世的记忆来看,秦国统一六国乃大势所趋,非人力可抗拒。
但统一六国后的秦朝又为何会在短短数十年间轰然倒塌,天倾地陷,进而天下大乱,诸侯纷争,逐鹿中原呢?
是什么原因,让前一刻还威压天下,看不到一丝颓废的秦朝,却在秦王死后的第二年就骤然急促而亡了!
亡的太快,也太不合理了,后世因黎民起义灭亡的朝代不是没有,但他们再昏庸无道,怎么也得挣扎个六七年,甚至十多年吧!
可秦朝的覆灭却只有区区两年,两年就亡了,哪怕秦国灭亡六国也没这么快啊!
这一夜,太多对未来迷茫不知的恐惧断断续续折磨了夏元一个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