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兄弟决斗
“大胆！”
狄远猛地朝张慎踏出一步，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他，冷脸呵斥：
“影辛，谁让你骑马来的？！”
“这次比试，是由郎君亲自下令，老夫为判官，务求公平公正！还不给老夫滚下来！”
狄远声如洪钟，惊怒不已。
张慎一出现在演武场，他立即就感知到，张慎体魄强悍，气血生烟，这分明就是突破到了真力境界的表现。
周身缭绕的气机，虽不如影甲那样浑厚，但明显已经摸到了真力战技的门槛。
而且看他坐在马背上，人随着战马上下起伏，就连心跳、呼吸，都跟身上的战马保持一致，真正做到了人马合一。
显然，张慎将心猿五十势的桩功修炼到了极高深的境界！
想想前几天张慎在外院演武场的表现，再看张慎此刻的状态。
狄远心中隐约觉得今天这场比武，恐怕有了几分变数。
而他，最讨厌变数！
“这小崽子，竟然临危顿悟了！”
张慎冷眼瞧着狄远。
同时清晰感受到了数道强大的神念，漂浮在演武场上空。
此外，还有几道凌厉的目光，也从远处盯着这边。
张慎忽然觉得一阵悲哀。
这一场他跟影甲的生死对决，在这些人眼中，居然只是一场戏！
再看狄远。
几天前，狄远光是说话，就能震得他头晕眼花，气势压迫得他呼吸困难。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现在不用神念扫描，张慎就能清晰感知到，狄远是神意境武夫。
并且，他的威压，以及体内气机，并不圆满，存在许多缺陷。
这也印证了他从张二郎口中得知的隐秘……狄远原本是炼窍境武圣，身受重伤，境界跌落，所以才会表现出这幅枯瘦干黄的死样子。
“影！辛！——”
眼见张慎不仅不听令，还敢直视自己，狄远心中火焰腾地涌起，无形的天地气机猛地压迫在张慎身上。
正要施以惩戒。
张慎忽然抬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冷声喝道：
“狗奴才，胆敢对主子大呼小叫，你是第一天当奴才啊？”
“本郎君要与影甲的比试，你一条老狗也资格当判官？还不滚下去！”
张慎内心不再恐惧狄远。
首先，神意境武者对他而言，不再遥不可及。
其次，面对狄远时，他有一个心理优势，那就是，他的这张脸是主子，狄远是奴才。
奴隶还可以反抗，奴才却是精神上甘愿被奴役。
再强大的奴才，也不敢反抗他的主人。
“你……”
猛一看到张慎的脸，狄远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脱口而出的话，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如果说几天前的张慎，跟张二郎只是六分形似三分神似。
那么现在，狄远仿佛是在面对张二郎本人。
身高、体魄、相貌、举止，就连气息，全都一般无二。
那张清峻的脸上，此刻竟透出了几分凌厉的威严。
不远处的临渊居楼上，张二郎看得眼眶收窄，冷然道：
“影辛这几日，脱胎换骨啊。”
张叔平含笑道：“影辛影甲都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天才，一个根骨绝佳，一个悟性惊人。殿下何不终止这场比试，将他们都留下。”
“不，继续！”张二郎平静道。
张叔平不再相劝，心中暗叹。
……
狄远定了定神，指着张慎：
“放肆，谁让你摘下面具的？”
“老狗！你！说！什！么？”
张慎眼中寒光绽放，看得狄远心中莫名一慌，居然低下了头去。
他冷笑道：“郎君好大的威风。”
他转头看向影甲，就要命令他击杀张慎，却见影甲竟然也抬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随手丢在地上。
“狄伴伴，退下吧。”
简单六个字，让狄远心中微颤。
即便明知道这两人都是替身，可源自奴才对主子的恐惧和敬畏，还是让他保持着最基本的恭敬。
他知道自己压不住两人，还有人看着呢。
狄远像面对张二郎一般，冲着影甲和张慎行礼，说了句“老奴告退”，然后转身退到了演武场廊下，与两名青年站在一起。
张慎瞥了那边一眼，那两名青年，都是狄远的义子。
一个阳刚，一个阴柔。
前者叫狄忠君，后者叫狄忠义。
张慎与两人没有交集，但听说过，此刻对两人凶恶阴狠的眼神，也不在意。
过了今天，他就是张二郎唯一替身，不戴面具谁都不怕……
影甲将拇指和食指合拢，放在嘴里，吹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啾——！”
“咴儿啾啾——”
张府东院方向，传来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张慎没有趁机出手。
他骑马而来，就是要跟影甲马战，公平的决一胜负。
现在动手，不是决斗，而是杀人。
影甲看向自己的好友，冰冷的眼神里，此刻蕴满了痛苦。
张慎也在看着他，眼中是比悲哀还要悲哀的悲哀。
他是穿越者，要说跟影甲的感情，都是来源于记忆。
更多的是同命相连，物伤其类。
如果是在家乡，他和影甲会是最好的双胞胎兄弟，一起打篮球，一起撸串喝酒，聊哪个女生最美好，毕业后一起整顿职场……
可偏偏是在这个该死的破地方。
一匹全身漆黑，雄健俊美，额头上长着有几枚金黄鳞片的龙驹，冲入演武场。
黑色龙驹突然一个急停，然后疑惑的看着场中两个一模一样的主人。
片刻，打了个响鼻，径直向着影甲跑去。
“它叫‘乌崖’，是一头变异玄黄马。”
影甲摸了摸黑色龙驹的侧脸，翻身骑了上去。
“好马。”
张慎眼中的战意开始凝聚，天地气机汹涌而来。
“辛。”
“嗯。”
“恭喜你有了巨大提升，但我的提升更大，说出你的遗言吧。”
“我没有什么遗言，帮我照顾好老张就行。甲，你呢？”
他已经感受到了，影甲的修为在短短几天内，已经突破到了真力境大圆满，可能是服用了大丹。
一身铜皮铁骨，脏腑吐息蠕动有力，气血体魄内外合一，虽没有爆发成罡的感觉，却也不远了。
而且他身上的气息，夹杂了血腥戾气。
这两天影甲都不在府中，显然是外出开杀戒去了。
“我在房间里留了一封信，如果你赢了，尽力就行。”
“好，知道了。”
下一秒。
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同时一夹马腹，催马冲向彼此，惨烈，决绝。
五十丈距离，瞬间即到。
“锵！”
影甲大关刀拖在侧方，猛地一侧刀身，雪亮的大关刀反射出灿灿寒光，射向张慎双眼。
一刀在手，影甲人马一体，好似一座奔腾而来的大山，天地气机似火，释放开来，让周围看戏的人暗暗喝彩。
大刀上扬，冲击劈斩，一人就斩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没有任何花俏，只有纯粹的力量，纯粹的快、准、狠。
“心猿五十势跟大关刀结合，当真有横扫千军的威力！”
张慎心中暗道，光凭这一刀，影甲已经具备一代名将的潜质。
“杀！！！！”
影甲爆吼出声，猛一沉气，平静的面容变得狰狞，凶悍非人，这一刀，即便前方是一堵石墙都能砍倒！
张慎也瞬间动了，手中马槊呼啸抬起，宛如狂啸的神龙，平平直直的朝前一刺。
全身筋骨紧绷，六弓发力，人借马势，马助人威，再凭借战马奔腾冲击之势，最终爆发出来的力量，何止十马之力，恐怕二十马力都不止！
而且，他兵器比影甲的大关刀长！
“铛！！！”
一槊一刀狠狠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紧要关头，影甲却是一偏刀背，斜斩在惊寒槊一侧。
刚柔快慢四重内劲接连爆发。
瞬间荡开了张慎这致命一枪，同时带动了整根枪身都剧烈震动起来。
“龟蛇合一劲圆满！”
张慎瞬间将惊寒槊一横，同样使出刚柔快慢四重劲道，抵消对方的劲道，反借着影甲的这股巨力，以及马槊的弹性，凶狂的抡了出去。
惊寒槊在空中挥出了一轮嗜血的半圆枪围。
影甲瞬间向后一倒，任由槊首从他头顶掠过，槊锋刮起狂风，呼啸猎猎。
两匹马在下一刻擦身而过。
各自冲出去二十多丈，然后驱马转身。
短暂到不足一息时间的交锋，确是无比惊险凶怖。
这两个儿时好友，虽未用出全力，却已然是生死相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