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枪吗
“琳娜，你何必多此一问！他一个汉人，来到建州，出手阔绰，做大生意……还能做什么！”
“那有什么关系，姑妈！我们是公平竞争！不然，我们和希门内斯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琳娜，其他时候你犯花痴，我就不说你了，现在……Cumque cum populo Jianzhou，
arguere coepit et magnificare faciat， minus adversarium habebimus！”
“事情闹大了又怎样，我不觉得这对我们竞争有帮助！”
“这一次的单子，我们阿列芙耶家，有必拿下的理由！你忘了吗！？”
“我没忘！”
“……”
琳娜像一头发怒的小狮子一般，张牙舞爪的站在前面，背对着石林，言语之中尽是维护之词。
石林坐在炕上，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不自觉上扬，勾起窃喜的弧度。
被人维护的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连带着后者…那个针对他的姑妈，看起来也顺眼不少。
虽然两人时不时还蹦跶出一句，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不妨碍…他已然明白了事情大致原委。
无外乎……
姑妈格莉误会他是同行，想借着此次机会，让他这个“汉商”，与满洲八旗子弟阿保产生矛盾，放大矛盾，借刀杀人。
商战里的手段，就是这样，石林也并不觉得对方行如此之事，有何不妥。
促使一件微小的事情，发酵成大祸……到头来，被失败者只会感叹“棋差一招”。
不过，
显然她判断错了石林真正的身份，一腔计谋，毫无意义。
事情的一开始，
不过是…石林难得看到俩外国人，还是俩美女，出于新奇，上前搭讪。
到后来，
被人鄙视……那前世尚存的、莫名其妙的“汉人”自尊被撩拨，
戏虐的心态尚未发怒，却得知“军火”一事，
现在，
他倒对这“军火”，很是意动！
……
自天命元年始，
努尔哈赤靠着“十三副铠甲”起兵，经年连破大明朝边境。
沿袭金人与蒙古的特有传统，掠夺了明朝无数的牛羊牲畜，人口，以及大量粮食。
此外，还有茫茫多的金银、毛皮、黄金等等高价值财物……
巨量金银揣在兜，
腰围粗了是一圈又一圈，而放眼整个辽东……有且只有贫瘠与苦寒。
有钱，
花不出去！
虽竭力发展与汉人私商，但仍旧不解渴……
没办法，
花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抢钱的速度！
那金子是越花越多，越花越多……
由此努尔哈赤想到了...隔壁的大老表——罗刹帝国！
罗刹帝国虽然地处更北方的西伯利亚地带，但这个帝国却拥有努尔哈赤的刚需——枪炮与火药！
相较于努尔哈赤后金的财气逼人，罗刹帝国恰恰相反！
刚刚经过长达三年之久无政权的混乱时代，
罗刹帝国内部滋生出了由沙皇、大贵族、农民、商人、普通市民，甚至僧侣等等一众阶级，都能参与的，
——缙绅大会！
大会上，
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通过选举，成为新的沙皇。
就此，
这个延续了三百多年的，俄罗斯历史上最为强盛的王朝——罗曼诺夫王朝正式建立！
而米哈伊尔，
这种…通过选举，被推出来的帝王，
要治国能力，没治国能力；
要施政经验，没施政经验；
要帝王胆识，整一个懦弱不堪的性子……
妥妥的“放大版”爱新觉罗·福临！
恰恰也正是这样懦弱的帝王性格，
王朝内部的商人阶级，开始仗着金钱裹身，和大贵族大搞特搞权色交易，暧昧不堪……
最终，
商人手里权利越来越大，一个接一个挤身新贵族行列……
这是一个“金钱至上”的时代！
所有人都嗅到了。
由此整个帝国内部，开始掀起一股又一股的经商买卖浪潮。
商人的本性是唯利是图，只要给钱，啥事都能干！
就这样，
努尔哈赤的后金，和北边的大老表们，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一个背靠欧洲，拥有大量的火器；
一个背靠明朝，拥有大量的金银。
双方人一拍即合，频繁的开始在雅克萨等地区贸易往来……
然而，
随着后金离去，大清到来，
皇太极上位后，
进一步对大明王朝蚕食，这位帝王开始渐渐有些看不上这种贸易。
相较于欧洲高价购来的淘汰货，大明王朝的火器，显然更加精良。
最重要的——不用花钱！
上层建筑，
决定市场经济。
由此市场份额，经年缩水！
一些靠着“倒卖欧洲淘汰货”发家的年轻家族，逐渐不堪负重，个个濒临破产！
阿列芙耶家族，
正是其中之一！
此来建州盛京，这位年轻的家主-叶卡捷琳娜，身上肩负的，是家族生死存亡之关键！
“姑妈，我们的火铳，性能更加优良！你要对我们自己的货物，有信心！”
琳娜站在炕前，据理力争。
一头金色长发如瀑布般流淌而下，头上的毡帽，早已不知道被丢到哪里去。
“琳娜，你还年轻，你不懂！”
格莉姑妈满脸上...尽是痛心疾首，“商业上的事情，岂是区区货物更好，就能简单促成的？”
“当然！我不相信大清的亲王们会那么昏庸！”
“Claude！”
格莉姑妈脸色骤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是你能说的吗！”
说完，格莉姑妈转头看了看石林和一旁的小辫子阿保，
见两人未有什么过激反应，才松了口气，
“好好，这事我不插手。后面的交易，你要全听我的！”
显然格莉姑妈也怕自己的这个侄女，再激动...说出什么胆大言论。
“哈哈哈！好哒！”
琳娜展颜一笑，好似方才那头发怒的小狮子并不是她，
连忙上前，拉住前者的手臂，放在胸膛来回摩擦，
“我就知道，姑妈最好了，亲一个……么啊！”
“一边去，一边去！”
被格莉不耐烦的挥手屏退，琳娜也不再说啥，欢快的跑到石林桌前，腆着希冀的水蓝色眼眸，
“石林，来……你给我讲讲大明朝的故事呗？”
石林心中一动，微笑道：
“好，不过，我能看看你的枪吗？”
“枪，唔……”
琳娜偷偷地瞥向自己姑妈，尚还在犹豫呢，后者却冷声道：
“呵！琳娜，把你的枪，掏给他看看...
让他瞧瞧，什么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