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坊
灯火通明，此时正深入皇家作坊，背着双手，聚精会神的研究青铜制成的器械。
摆在他面前，有精美的青铜鼎，饮酒的觥、也有杀人的剑，还有耕地的斧、铲、镰。
“这些都是你监制的吗？”
姬延转身，看向百工长。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诸侯国炼铁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而自己国家的，技术还停留在青铜工艺上。
从思想、文化、军事实力、制造能力、农业等方面，大周全面落后于百家争鸣的诸侯国，姬延愈发的感觉时间急迫。
“大王，是微臣监制的!”
百工长谦卑的跟在身后，不敢直视周天子。
作为负责大周手工业的官员，他官职低微，是没有资格面对周天子。
周天子的突然到来，让他颇为激动。
“能够用青铜制造出如此多的器械，不知道你炼铁的工艺如何？”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想要耕好田，必须要制作铁制的农具，青铜的农具硬度和使用时间都不达标。
“我大周自然有铁器作坊，但因铁石获得极难，产量和规模比较小，请随我来，铁器在后方！”
百工指向作坊的另外一个方向。
因为技术不成熟，战国时代没有开采深山铁矿的能力，只能从裸露的土层掘取铁矿，或者是收集陨铁来制作铁器。
因此，铁石的产量非常少。
“我大周啥时候拥有炼铁的技术了？”
太史厌便十分好奇，炼铁可是头等大事，百工长拥有炼铁技术竟然不及时告知。
“我们从赵国的邯郸高薪聘请了一名铁匠，我特意调集上百优秀工匠跟他学习炼铁之术。”
百工长邀功般的介绍道。
“好家伙，我回宫后就奖励你！”
太史听到百工长的话后也颇为激动。
炼铁技术对于战国时代来说，是核心科技，而能够熟练掌握炼铁技术的铁匠几乎可以和如今的科学家媲美。
因此，每一名铁匠都被国家严格看管，能够从赵国邯郸请来一名铁匠，颇为不易。
作坊热火朝天，每名工匠都努力制铁。
所有人都激动大周拥有炼铁的能力，而姬延却不满意：“这么小的炉子，温度过低，难以制造出大的铁器，想要制作铁制农具，也不太可能了。”
这样的炉子，因容量小、温度不易升高，只能采用低温固体还原法来炼铁。
低温固体还原法炼出的铁，用处不大。
“众所周知，当今最出色的炼铁中心是楚国宛、赵国邯郸、齐国临淄三个地方，你来自制铁工艺最出色的邯郸，为何制造铁艺却粗糙不堪？”
面对姬延的质问，来自邯郸的铁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十分委屈的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更高深的锻造术乃赵国宗族铁匠掌握，我这种外姓铁匠是无法掌握此等深奥的技术！”
铁匠分为四个等级。
第一个等级是掌管铁匠、木匠等工匠的百工长。
第二个等级是族人铁匠，他们一般是铁匠作坊的头领，掌握着制铁的配比等各种先进技术。
第三个等级是外姓铁匠，他们在族人铁匠带领下炼铁。
第四个等级是奴隶，战国时代，最不缺的就是从战败国家中掳掠的奴隶，前三个的等级的铁匠迫使奴隶做最苦最累也最不要求技术的制铁活动，奴隶累死后，便能更快的更换新的奴隶，投入制铁活动。
“也是，作为国家发展、战争制胜离不开的铁器，赵国也不会轻易把技术传给外人。”
姬延说完，吩咐侍从：“拿笔来！”
根据开启的经验，姬延当场在墙上画出炼铁炉的结构，并写出炼铁炉的材料配比后命百工长召集工匠，连夜监制。
邯郸铁匠瞳孔微微一缩，姬延所画之物，和他所见的邯郸结构最繁琐的炼铁炉差不多，甚至更胜一筹。
这可是赵国最机密的炼铁炉，大王是如何知晓的？
看向姬延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敬重。
“大王，小民斗胆献言！”
邯郸铁匠抱拳说道。
“快讲！”
“扩大炼铁炉虽然解决了铁器长度问题，但制造出来的铸铁并不完善，它的质地还很脆，还不能用来制造需要强度和韧性的工具，必须要秘法。”
铸铁虽然坚硬，但韧性较差，性脆易折，这在赵国铁匠圈里是公认的事实。
“秘法是什么？”
一众大臣齐声问道。
“我的等级很低，秘法并不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的师傅虽是燕国士族，却贪财好色，如果大王能够献其美女和黄金千两，他一定会透露出秘法，让我大周炼铁术直逼赵国。”
听到铁匠的献言，在场的大臣非常心动。
赵国兵锋十分锋利，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能够抗衡强秦的诸侯国之一，依靠的就是出色的炼铁术。
如果千金便能获得这种秘术，大周强国有望。
不过，黄金千两可不是小数，即使是周天子，此时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他们把目光投向姬延，等待他定夺。
只见姬延嘴角轻轻勾起，笑容中带着一种不屑：“你口中的秘法很简单。”
古代科学技术不发达，一些特定条件下的氧化还原反应，被吹成了秘术。
用现代的科学眼光来看，不过是铸铁柔化处理技术而已。
熟知炼铁原理的姬延淡淡说道：“在高温下将铸铁件长时间进行加热，使其化合碳发生变化，就可以改变它的材质和性能。”
“其中有一种方法叫铸铁柔化处理，通过这种处理的铸铁叫可锻铸铁。按照热处理条件的不同，铸铁柔化处理技术又可以分为两种工艺。”
“一种是在氧化气氛下对白口铸铁件进行退火脱碳处理，使之成为白心可锻铸铁。另一种是在中性或弱氧化气氛下，对白口铸铁件进行长时间高温退火处理，使之成为黑心可锻铸铁。”
“简单来说，就是把白口铸铁进行退火处理，使碳化铁分解为铁和石墨，消除了大块的渗碳体，并使大量的硫、磷杂质燃烧掉，使白口铁变为展性铸铁。”
陌生的术语从姬延口中吐出，百工长等人听得似懂非懂。
“大王，何为氧化？”
“化合碳又是何物？”
“铁我知道，就是铁石嘛，石墨是何物？硫、磷杂质又是何物？”
…………
面对臣子的连连追问，姬延才发现说漏嘴了。
把一些化学专业术语代入了这个时代，难怪他们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