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幽默创作入门
第一章 幽默创作的重要性
什么是喜剧？喜剧就是一门使人发笑之余不会呕吐的艺术。
——史蒂夫·马丁
幽默蕴含着巨大价值。它虽是一种艺术形式，但并不神秘，有其固定结构和模式。学习这门创造性艺术，能同时带给你精神上的愉悦和财政上的收益。
有的名作家认为，幽默创作技巧 (姑置勿论幽默感) 难以通过专门学习获得，它更多是源自成长因素对一个人的影响，譬如性格、早期教育以及不安全感等。
生活中很多东西无法用理性分析，幽默是其中之一——你要么有幽默感要么没有，要么享受它要么不享受。
——罗斯·麦肯齐
没人会教你如何创作幽默。它的秘诀代代相传，我也不会透露半点儿，除了向我的儿子。
——阿特·包可华
其实不然，每个人都能学会幽默创作。虽然有的人天生比其他人有趣，正如有的人在体育或音乐上比别人更具天赋，但幽默写作技巧完全可以通过后天学习获得。它和魔术一样，看似神秘，但内里玄机是可以被破解的。
我很无趣怎么办？
我们用一个简单的例子说明每个人都能变得幽默。假设你面前有两个圆形坐垫，想象一下，除了坐垫，你还可以用它们做什么？给你五分钟时间，充分发挥你的想象力并极尽夸张能事，完全不必考虑可行性，写下你想到的任何东西。
你可能会列举出如下用途：
•毛绒拖鞋
•大号毛线帽
•巨人用的眼罩
•大个子用的痔疮药垫
•特殊比赛用的飞盘
这道测试题考的，正是成为幽默写手首要具备的特质——不加拘束的想象力。看着一件生活中的常见物品 (比如一个烟灰缸、一个啤酒瓶、房间里某件家具或人体某个部位) 训练大脑，马上向自己提问：“如果这是……呢？”然后在脑子里迅速列举所有可能性，不要担心你的点子过于荒谬，这种练习正是开动想象力的全副引擎。想写出有趣的东西，首先要训练出有趣的思维。
想象便是理智在开心地玩耍。
——乔治·斯拉巴
如果……呢？想象让你重新排列零散的思维，并让观众大吃一惊，而吃惊过后往往是放声大笑。
幽默家的头号原则是：不要自我设限。宁可对禁忌话题持无所谓的态度，也不要蹑手蹑脚地绕着它走。当你下笔时，尽管放手去写，做出大胆假设，编辑和自我审查是第二和第三步，绝不能是第一步。
我们稍后会解释，当你想出了点子，如何使它符合幽默作品的基本格式。但如果一开始你便对自己说“这点子糟透了”，那你到头来什么也写不出。你必须开足想象力的油门，一边向前飙一边默念着：“没有糟点子！没什么点子是真正糟糕的！”
喜剧的目的就是让你回归自我，越接近本色，你就越有趣。
——杰瑞·宋飞
想象是喜剧的源泉，每个人都有想象力，因此每个人都能掌握幽默的基础，但在这块地基上能盖出茅屋还是高楼，就得看你下多少工夫了。
幽默的好处
只要运用得当，幽默会带来如下好处：为你赢得尊重，使你的话被人铭记，并带来经济和人际关系的丰厚回报。
使你备受瞩目
我们说笑话主要是为了引人注目。假如你正对着一帮朋友说笑话，当你快进入尾声时，有人抢先把最关键一句话说出来了，你会作何反应？那人抢走了本该属于你的风头，第一次你也许只是怒目而视，但如果这种事再次发生，你没准儿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大笑之于心灵，恰如慢跑之于身体，它使你的心灵更健康、更充实、更有活力。但有一点和慢跑不一样，幽默的效果是即时的，它需要的反应时间比任何艺术形式都短暂。只消半秒钟，你就知道听众是否受用，因为你面对的陪审团，其是否大笑是发自内心且不加思索的。
演喜剧就是控制观众，让他们发笑，当听到因你而起的笑声如潮水般涌来时，你会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吉尔达·拉德纳
当然，使你备受瞩目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取得重大成就，批评某个人，表现得独立特行，等等，但利用幽默，你能加强上述任一行为的效果。幽默不仅仅是娱乐他人或说笑话，也是一支强力的社会润滑剂，使交流、教育、人际关系更具内涵。幽默是演讲的最佳开场白，它能把台下的注意力吸引到演讲者身上。而且当你对着一个人开怀大笑时，内心对他/她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当我们大笑时，我们便暂时对那个逗乐我们的人投降了。
——罗伯特·奥本
无论你从事何种职业 (除非，你是一位殡葬师)，幽默都能帮你赢得成功和尊重。比如，教师利用幽默提高教学效率，广告人利用幽默推销商品，政客利用幽默宣传政纲。幽默不但让你备受瞩目，而且招人喜欢。
铭记
成功的幽默作品——无论形诸舞台，还是集结成书，都会被人铭记。最好的台词往往魅力隽永且不断被人重复。 《巴特利特引语词典》 ( Bartletts Familiar Quotations) 一书正是充满这样的解颐妙语。
有一根非常纤细的线，将笑声和痛楚、喜剧和悲剧、幽默和伤害分隔开来。
——娥玛·邦贝克
至少有一点，无论男女都同意：他们都信不过女人。
——亨利·路易斯·门肯
幽默能提高学习效率，加深记忆。有研究表明，如果老师在授课时时不时地来点俏皮话或援引一两段珍奇轶闻，学生往往能取得更好成绩。当学习变得有趣，每个人都能从中受益。
如果他们的嘴巴因大笑而张开，你也许能趁机塞进一点儿精神食粮。
——维吉妮娅·图珀
无论课堂内外，笑话是让我们被人记住的最好办法。
我不想因为幽默而不朽，我想因为不死而不朽。
——伍迪·艾伦
经济回报
幽默在商业世界中占据重要地位。越来越多大公司的总裁雇枪手为他们撰写幽默讲辞，务求他们说出的每个句子都让人乐不可支。幽默对政治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自富兰克林·罗斯福以来的所有美国总统，他们的讲稿创作团队里都少不了幽默作家。
批评家们说我在经济方面做得不够，这让我很生气。他们也不看我为图书出版业做了多大贡献，想必你听过以下这些书名：《大谎言》 ( Big Lies) 《布什的谎言》 (The Lies of George W. Bush) 《谎言以及谎言家》 (Lies and the Lying Liars Who Tell Them)。我很想告诉你，我每一本都看过了，但这会是一个谎言。
——乔治·布什
喜剧是很多演员晋身大屏幕或主流电视剧的跳板，比如，罗宾·威廉姆斯、阿兰·金、切维·切斯、克里斯·洛克、比利·克里斯托、艾伦·德杰尼勒斯、史蒂夫·马丁、艾迪·墨菲、比尔·默里、迈克·迈尔斯、罗茜·奥唐奈、杰瑞·宋飞、亚当·桑德勒，以及罗西妮·巴尔，这些影视界大腕都是喜剧演员起家。伍迪·艾伦、梅尔·布鲁克斯和卡尔·雷纳刚入行时，专给席德·西泽的电视节目写段子。至于大卫·莱特曼、柯南·奥布莱恩和盖瑞·山德林在主持节目前，都是幕后写手。
前女友只记得比尔·盖茨有口臭，他只记得她没有1000亿。
——柯南·奥布莱恩
现有的幽默作家远远不能满足市场需要，其中一个原因是，更多人愿意说笑话而不是写笑话。幽默作家的职业出路很广，包括专栏作家、演讲稿枪手、贺卡写手、网络写手、脱口秀演员、广告文案作家，以及为电视情景喜剧和电影撰写剧本的编剧，等等。
幽默作家供不应求的另一个原因便是电视产业的存在。这个行业好比一条以笑话为食物的大白鲨，它一个月吞噬掉的笑话，比其他市场一整年加起来的消费还要多。约翰尼·卡尔森说过，电视业过早地耗尽了许多年轻作家的职业生涯。刚刚步入社会时，他们很容易被丰厚的报酬吸引，前赴后继地投身电视界，日复一日地为这条胃口永不餍足的大白鲨提供口粮，过度创作使他们往往不出一年便无以为继。无论你选择走哪条路，除了出色的写作技巧，你还得长久地保持创作精力，才能在经济上和名声上取得成功。
通往成功的大道永远都在修路。
——莉莉·汤姆林
幽默创作三要素M. A. P
所有成功幽默家都具备两个特点：一、持续创作；二、有的放矢。你得不断想出新段子，才能让观众笑个不停。记住，幽默创作不是百米冲刺，而是耐力跑。
当你具备持续创作的能力和机会，下一步便要做到有的放矢。针对受众口味准备适当的笑料很重要，因为不管是出书、写剧本，还是现场演出，你都不想对牛弹琴，浪费你和观众的宝贵时间。
如果你在深山老林里说了个笑话，根本没人笑，这还算笑话吗？
——史蒂文·赖特
M. A. P分别代表内容 ( material) 、受众 ( audience) 和表演者 ( performer)，他们之间呈三角关系，每一点都和其他两点紧密联系。成功的幽默创作，必须是三者的综合与平衡。
1．内容。幽默创作的内容必须适合目标受众的口味，而且符合表演者的身份与形象。
2．受众。观众与创作内容和表演者风格必须相匹配并互为补充。
3．表演者。表演者必须向适当的受众，以适当的方式，呈献适当的内容。
观众
在M. A. P三角中，观众无疑是最重要的，如果哪位作家忘了这一点，恐怕很快会饭碗不保。
如果幽默是美式足球，你和观众向着同一条球门线进发，但你们必须同时达阵才能有效得分。否则只有你自己不停得分，即使一分钟内台下爆发出十次大笑，但和观众缺乏互动感应，这仍是一次失败的演出。
因此幽默家的第一项任务，便是估算受众规模，你面对的是一千人呢还是一个人。 (在下一章我们会讨论究竟是什么让观众发笑。)
除非你知道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观众，并根据他们的口味看菜下碟，否则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观众划分有成百上千种标准：种族、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政和社会地位、智商高低、居住地点、政治倾向、社会名声以及性别，等等。比如，一个笑话能让一个班的大学生哄堂大笑，但律师、医生或银行家听了可能毫无反应；嘲笑金发蠢女人的笑话，对从事蓝领职业的男性观众没准儿行得通，而拿男人的毛病或身体部位开涮，则多半能引来女性观众的笑声；年轻观众喜欢内容大胆甚至带点肮脏的笑话，年长观众则觉得，年轻喜剧演员上台前该多用用漱口水。
观众对和他们相关的内容更感兴趣，而不是听你从头到尾在说你自己、你的朋友、你的宠物、你上酒吧的伙伴云云。从入行第一天起，幽默作家就得学着把“我”从字典里去掉。你也许会争辩，雷·罗曼诺、丽塔·拉德纳、伍迪·艾伦不总在说自己吗？没错，等你变得跟他们一样有名再说吧。灵活变通的表演者如杰瑞·宋飞、杰伊·莱诺、克里斯·洛克、比利·克里斯托等人，会围绕观众的兴趣点，随时调整内容。最经典的例子便是杰夫·福克斯沃西的“当……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是个红脖子乡巴佬了”，虽然明知被损，但南方的红脖子∗观众还是看得乐不可支。
(∗“南方的红脖子”指美国南方贫穷的白人农民。杰夫·福克斯沃西在他著名的段子中，历数什么情况下你知道自己是个红脖子。例如，当你和你的狗使用同一棵树时，你就知道自己是个红脖子了。)
嘿，快看看我
一旦明确目标观众，接下来的另一关键点便是表演者。无论你是为别人操刀剧本还是你自己演出，头30秒内你得让观众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谁，如此一来他们才能决定自己对角色造型的认可度有多高。
有的人物特点可通过外观表现出来，比如体格、肤色、口音、性别和容貌等。当然，表演者可以利用服装、道具、布景等强化角色性格，但最好顺应演员的外形塑造人物，而不是反其道行之。比如，凭出演《宋飞正传》 (Seinfeld) 走红的迈克尔·理查兹，一脸傻里傻气，每次他尝试改变戏路都以失败告终。又如喜剧演员雅科夫·斯米诺夫，虽然他在克利夫兰长大，但始终操一口标志性的俄国口音。红脖子谐星牛仔裤不离身，拉斯维加斯谐星永远是西装三件套，至于年轻女郎，什么时候都不该换下她们的黑皮裤。
内容为王
如果你能保持观众和角色定位的连贯性，就可以着手创作内容了，这正是这本书的核心。贯穿全书，我们将向你示范，如何围绕M. A. P三要素进行幽默创作。掌握这套基本方法并不困难，而且你以后肯定用得着。
幽默创作从不打烊
幽默创作是一份全天候工作，你脑子里随时随地会蹦出新点子。在某期《广告时代》 ( Advertising Age) 杂志中，记者鲍勃·加菲尔德描述马蒂·拉克姆如何记录他的点子：
马蒂·拉克姆的钱包里塞满各色各样的名片， 他用这些名片记下突然冒出的哪怕是天马行空的念头， 比如一张写着： “从结巴口中找素材。” 另一张写着： “跳线电缆。” 他眼下创作的题材大概和各大洲人民的卫生习惯有关， 于是一张名片上写着： “你闻过欧洲人身上的味儿吗？”
观察幽默家创作是件很有意思的事，你往往会看见他们作旁若无人状，口中念念有词。如果他们下班后出席某个聚会，听来的每一个名字、每一桩八卦，甚至只是某个人的信口开河，都可能成为他们的创作素材。派对结束后，如果你问他们是否享受，答案多半是肯定的，但只是因为他们从中找到了创作灵感。他们会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你，一边盘算着在回家的路上把它们写下来。
一个幽默家每天早上都对自己说：“我希望这是艰难的一天。”因为日子过得越轻松，就越难从中发掘笑料。
——艾伦·科伦
为了记录每个新点子和潜在的创作素材，幽默家的工具箱里应该包括如下东西：一本本子、一摞索引卡、一个录音机，还有一台能上网的笔记本电脑。如果你希望把作品推销出去，还得备一本《作家市场》 ( Writers Market)，这可是出版业的“圣经” 。
不管用什么工具，你得想个办法系统地组织自己的写作。最传统的法子就是把笑话按主题分类归档。米尔顿·伯利和鲍勃·霍普各自有一个保险库，里面有多达六百万条笑话，分别记在索引卡上，并按主题分门别类。在这个电脑时代，数据库和电子制表软件为我们省却了誊写和翻查的麻烦。
如果你打算从事更考究的幽默写作，例如专栏、诙谐文章或剧本等，有很多软件可以为你提供便利。其中最好用的就是“灵感” ( Inspiration)，它通过制作思维导图，使抽象的灵感具象化，让你更轻松地操控你的点子。
表演时间
接下来的练习将指引你通过聆听、观察、阅读和探索，为日后的喜剧创作打下基础。现在完成这些练习很重要，因为接下来几章都会用得着。
•分别列出10位你最喜欢的喜剧演员和幽默家，在网上搜索他们说过的笑话或名言。
•当你收集20个笑话后，把它们分别写在索引卡上，并在卡片背面写出笑话的主题或取笑的对象，并解释它什么地方好笑。如此练习让你认识成功笑话的模式，并知道自己偏好什么类型的笑话。
•收集10至15幅卡通画或连环漫画，把它们分别贴在白纸上，像上一个练习那样，分别写下这些画的主题并解释好笑之处。你会渐渐发现，什么样的笑料最能吸引你。
•除了笑话和漫画，幽默创作还得借助其他信息来源。大部分职业幽默作家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读报、看电视或者上网，寻找可以作为创作题材的新闻。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留意那些稀奇古怪、让你浮想联翩的新闻，并养成每天记录它们的习惯。
•日常生活是幽默的主要来源，我建议读者养成写“幽默日记”的习惯。为分析病人的潜在心理，弗洛伊德让他们记录自己的梦，并鼓励他们在疗程中，对脑海里的所有事物进行自由联想。如果你想充分发挥你的喜剧潜能，可以参照弗氏的这一方法，记录生活中所有你觉得有意思的事，不用进行任何形式的自我审查。你现在记下的东西不一定有趣，但能为你日后的幽默创作打下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