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族，逼我杀了一个人
“杀掉对手就算胜利”、“胜利者可以活着回去”。
这两个规矩其实非常明确——杀一个人就能活！
反应快的人，第一时间将刀刃递向了反应慢的人。
鲜血飞溅，惨叫四起。
在所有人都几乎没有防御能力的情况下，一切很快发生——并且很快就结束了。
事情出乎了安佩的意料。
原本想出的各种勾心斗角的战术并没有半点用处，鬼族猎人辛吉拉并不想折磨这些“祭神材料”，只想让他们拿起刀剑战斗，然后尽快去死。
中年壮汉安德森和青年莫德·诺埃尔也并没有对近在咫尺的安佩动手，而是分别寻找了另外的对手，至少在这一刻，他们都愿意为了未来的合作承受更大的风险。
没有面对“全员厮杀”这个最坏的选项，临时队友也没有背叛，只要杀掉一个人就可以活下去，对于安佩而言，这应该是最好的情况。
但是……
安佩举起手中的剑，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的对手。
一个头发肮脏、身材肥胖的女人。
发福的身材和接近一米七的身高，让她很不幸地被列入了“最强壮的二十人”之中。
“我不想死！他妈的，我还不能死！”
她一路上都相当沉默，似乎还没能理解现状，但在血腥味飘起后，这个女人顿时就崩溃了。
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宽刀，没挥两下就气喘吁吁，眼泪和鼻涕一齐涌了出来，四处洒落。
“我不想来这里！该死的老木匠卢恩，一定是他给我下了药，拿我换钱给他快死的姨妈治病！
“我不能死！安娜，莉雅，我的孩子，她们怎么办？我要活着回去！他妈的见鬼，为什么不是你去死！”
女人歇斯底里地挥着宽刀，跌跌撞撞地向着安佩冲来。
“都是你的错！该死的鬼族，该死的你！”
安佩膝盖弯曲缓缓下蹲，双手握剑，将剑柄举至脸侧，将剑尖对准女人的脖子。
他的脑海中弥漫着朦胧的大雾，无数记忆咆哮着涌起无边的浪，朦胧的雾阻挡着无边的浪，但依旧有一些记忆从雾中渗出。
“命途之火”微微颤动。
女人冲到距离安佩不过两三米的时候，右手忽然莫名一痛，像是被硬物用力砸了一下，她吃痛之下松开右手，宽刀顿时横飞出去。
安佩跨步上前，腰部带着双臂一齐用力，长剑凶猛刺出，“咔”地一声刺穿了女人的脖子。
她眼睛凸起，鲜血从脖子上流出，从嘴中涌出，堵住了她还想要说出口的话。
她倒在地上，死了。
安佩抽出长剑，随手一丢。
用力吸了口血腥味渐浓的空气，直到肺部都隐隐有些难受，安佩这才缓缓吐气，开始环视四周。
混乱且没有章法的战斗早已结束，苍白的土地上描着刺眼的血，十个胜利者沉默地站着，冰冷刺骨的空气顺着喉管灌进每个人的身体里。
不知何时，那舔舐般的冰冷视线也消失了。
“嚯，效果真不错啊。”辛吉拉走过来，伸手在安佩的肩膀上敲了敲，咧嘴笑道，“神官大人告诉我，这样死的十个人顶得上直接杀十五个，多亏你的建议，等会儿你可以多喝一碗热汤。”
安佩看都没看他一眼。
“好了，武器放在原地，剩下的人可以跟我回去了。”
辛吉拉高声说完，便自顾自地带头走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安德森和青年莫德·诺埃尔连忙走过来，莫德松了口气般地说道：“还好那个女人不小心松手把刀扔了，否则你还真可能会受伤，她的力气肯定很大。”
安德森好奇地问道：“你以前学过剑术？刚才的动作非常好，用到了全身的力气。”
安佩摇摇头。
不同于安德森的浑身轻松，莫德·诺埃尔看起来有些狼狈，虽然没有受伤，但衣服上沾了大片血迹，好像还扭了脚，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休息了。
他看向安佩：“你看什么呢？”
安佩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便收回目光，平静地说道：“谁记得今天的日期？”
“我想想，”安德森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丰收之季，第86天。”
安佩点了点头，记住了。
创世历3255年，丰收之季，第86天。
鬼族，逼我杀了一个人。
“回去吧。”
安佩转身就走，再也没有回头。
安德森和莫德·诺埃尔互相对视了一眼，莫德有些诧异地说道：“他看起来心情不好。”
“毕竟那个女人并不是最强壮的十人之一，”安德森叹了口气，“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安德森扶着莫德，两人跟在安佩的身后，一路慢慢走着。
出来的时候闷头前进，回去的时候才有空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
走近地堡的“入口”，安佩的脚步顿了一下，这似乎并不是正常的出入口。
他可以看到，方形入口的边缘是不规则的断裂痕迹，踏入其中便会直接踩在向下的阶梯上，这个设计怎么看都有问题。
“看起来像是被粗暴撕裂的痕迹。”安佩想，“而且一个如此宽广的地下建筑，应该不止有这么小一个出口，这会不会只是侧门之类的？”
走进地堡，一路回到丰饶大厅，剩下的人们还在这里等待。也不知道他们在等待什么。
等到安佩他们回来后，附近的人们立刻呼啦一声散开，留出一片不小的空地。
胜利的十个人身上几乎都沾着大片鲜血，还有四人自己也受了伤，正用力堵着伤口，而剩下的十个人则不知所踪——想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在乎慌乱的人群，安德森、莫德·诺埃尔和安佩，三人很快找了个远离大厅入口的偏僻角落坐了下来。
“呼。”莫德顿时松了口气，小心地揉搓着脚裸。
三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过了几分钟，安佩低声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要离开这里，越早越好。”
七天？
没有七天，一切都从现在开始。
无论是作为储备粮还是作为祭神物品，对安佩来讲都没有差别。他不可能坐以待毙，真的像一件物品一样等待着鬼族的处置。
“很明显，你不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正好，我也不是，我是一个被陷害的可怜佣兵。”安德森轻笑了一声，大拇指点了点莫德·诺埃尔，“这位先生当然也不是，看得出来，他接受过很好的教育。”
“我叫莫德，”莫德犹豫了一下说道，“莫德·诺埃尔。”
“诺埃尔？”安德森顿时诧异地看向莫德，“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诺埃尔？你是诺埃尔家族的人？”
“事实上，我是当代的诺埃尔子爵。”莫德苦笑道，“在家里喝了一杯红茶，结果当场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到这里了。”
“原来是王国贵族……”
在得知莫德的身份后，安德森的笑容肉眼可见地消失了大半，他斜眼看了莫德一眼，“你不是在骗人吧？这些鬼，连绑架贵族这种事都敢做？”
“鬼族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莫德·诺埃尔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八百年前诺埃尔大公爵给出的那份誓言书，鬼族根本不可能在普利亚王国落脚生存！结果现在呢？一群永远不知道感恩的野兽。”
“好吧，真惨。”
安德森随口评价了一句，看向安佩：“好了，现在我们统一战线，目标是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否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糟糕的事情等着我们——问题是，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