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爆炸与灾难
这位就是大教宗？
机械龟虽然很小，但似乎只有创世教派这么一个宗教，作为这个宗教的领导者，安佩完全可以想象大教宗拥有什么样的权力。
领主只能控制领民的行为，但宗教可以引导集体的思想，在安佩看来，如果没有相应的防备，后者甚至比前者要可怕得多。
安佩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老人。不过不管怎么看，他都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精灵老者，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站在伊芙的面前，从表情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说道：“伊芙小姐，我正要找您谈话。”
“是。”伊芙垂头丧气的。
“莲娜女士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领主，总是能带领着子民们渡过不同的难关，她的智慧与才能令所有人类和精灵深深叹服。尽管她对创世神话依旧保持谨慎的态度，那也是来自学者的质疑，没人有权力要求她必须虔诚。”
老人淡淡说道，“我相信她的妹妹也是基于同样的想法，才会在61层工业区，在机械龟的心脏附近拉响了第三代蒸汽步枪的转轴，这样令人捉摸不透的行为肯定也有自己的道理。也许您是在测试步枪的寿命？嗯？”
伊芙涨红了脸。
如果是直截了当的指责，她理直气壮嘻嘻哈哈，根本不会放在心里，但这不冷不热的语调和牵扯到自己姐姐的软钉子却让她手足无措。
伊芙嗫嚅了半天，才勉强说道：“伊芙，伊芙没有想要攻击谁……”
“是的，当然，作为一名优秀的符文师，您拥有质疑任何符文造物的权力，包括被上百位符文师完善、已经在所有人类和精灵中完全普及的第三代蒸汽步枪，您也随时可以进行改良性的试射。
“想必禁闭屋的警报器是个非常合适的靶子，不是吗？也许您是在多日的独处中出现了幻觉，认为自己处决了一个可怜的失魂者？既然如此，那么我必须为此事道歉：我竟然没想到事先征募一位愿意随您一起关禁闭的同伴，这真是莫大的失职……”
安佩皱了皱眉。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向来活泼乐观的伊芙也会露出现在这副没精打采的表情，实在是……
你这老东西也太阴阳怪气了吧！
安佩有心给他一发“链接”，给这位大教宗阁下来点货真价实的人之王震撼，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打个转，就不得不重新按下去。
伊芙姐妹并非信徒，在第一次见到安佩的时候都显出一副战战兢兢、怀疑世界的模样，要是给货真价实的信徒看到了，安佩都不敢想会闹出什么乱子。
安佩只能微叹口气，伸手摸摸伊芙的脑袋，颇感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伊芙，是我之前的要求让你陷入了现在这样为难的境地，以后我会补偿你的。”
“不，陛下，您只是想早点见到姐姐而已，您没有错。”伊芙低着头，偷偷呲牙咧嘴地小声说道，“只是伊芙太笨了，想不出别的办法啦。”
即便伊芙已经尽可能小声，大教宗还是拧起眉毛：“伊芙小姐，如果您有什么特殊的意见……”
话音未落，一阵奇异的冲击波忽然从远方传来，安佩第一时间看向脚下：结实的金属地面正在微微颤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伊芙和大教宗同时将所有的话都咽进肚子里，大教宗低头看着地面，喃喃道：“人之王啊……机械之神啊……狗屎啊……”
安佩：“？”
你把哪三样东西并列在了一起？大教宗？喂？
等等，你们这里哪来的狗？不是只有人类和精灵吗？难道创世典籍上还有这等污秽之语？
正在安佩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的时候，莲娜也从身后的房间中直冲了出来，看向远方，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凝重的神色。
“又来了……”
没有过去多久，或者说就在几秒钟后，这片钢铁大地的远方猛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地面的微颤变成强烈无比的震撼猛然袭来，可以听到地下某处似乎传来了一阵连环的爆炸，钢铁撕开与断裂的清脆爆鸣响彻整个世界！
安佩甚至可以看到，远处声音传来的方位有什么东西爆开了，漫天的金属残片和不知名的碎渣残骸如同血液般从地下喷涌出来，径直泼在天花板上，并在一阵暴雨般密集的脆响后挥洒的到处都是！
伊芙姐妹和大教宗都是猝不及防一个踉跄，紧接着他们便站稳身体，一起向着轰鸣响起的方向狂奔过去！
“噢？”安佩下意识跟了上去。
路上的精灵和人类虽然显得有些茫然，但动作丝毫不慌，迅速三三两两地抱团集合起来，并随意打开路上的房门进去躲避掉落的残渣。
莲娜单手平举，猛然向前一挥：“微风护盾！”
骤然涌现的无形护盾将所有细碎的杂物都阻隔在外，有人跟在莲娜的身后，语气急促地说道：“领主大人，听声音好像是管道又出了问题，我们三百个循环日前才刚刚维修过！”
莲娜声音沉稳地说道：“去找两个精灵法师，用最快的速度传话，32层所有居民随时准备迁徙，让16层和18层准备接收的食物与住宿。”
“是，领主大人！”那人立刻转身离开。
莲娜眼睛一扫，正想指挥妹妹去做别的事，却看到紧紧跟在伊芙身后的安佩，她顿时咽下口中的话：“伊芙，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伊芙重重点头。
大教宗颇为惊奇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回过头，烦躁般地伸手扯下黑袍前缝制的扣子，刚刚慢条斯理的声音也变成了中气十足的怒吼：“你们这群该被塞进烘炉的铁废物！传话啊！！”
“33层的蒸汽输送管道出问题了！”立刻有人吼叫着回答，“目测是服装仓库下面的那一段！”
“仓库怎么样？”
“仓库漫天都是！”
安佩跟在三人身后——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出现在伊芙周围的任何地方，此时正颇为惊奇地打量着四周：
人类和精灵匆匆忙忙地走进附近最近的屋子躲避灾难，并从里面搬出式样相同仅有不同标号的“铁盒”，少数法师撑开护盾挡住不断落下的杂物，吼叫着进行简短却高效的交流，保护着人们向同一个方向撤离。
还有一些身穿黑袍、胸前佩戴着龟型金属编织物的机械师，他们的手中提着款式不同的铁箱，急匆匆地向着事发地点奔去。
这是一场仿佛已经被排练过无数遍的、井然有序的撤离，安佩看着这一幕，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属于莲娜的那些珍贵的铁盒：应该已经被其他人搬走了。
这里的房屋都是没有锁的，就是为了这一刻任何人都能找到避难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