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抵达咸阳

大船在渭水中行船自然是比车队翻山越岭要快的多，哪怕是逆流而上，在风帆和划桨的帮助下，也仅仅用了一天，便到了咸阳城外。

码头上，不但旌旗招展，还有一支秦国的军卒将码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毕方搀着秦异人踏着木板刚下船，就见一大群人围了上来，为首之人年约四十，身穿华服，腰缠玉带，身形高大且雄奇。

陆云山观此人面相，眉宇宽广鼻梁挺直而有力，脸颊分润光滑，颧骨高高隆起，嘴唇饱满果然是富贵至极之象。鼻挺聚财，颧骨突出则是权力和成功的象征，圆润饱满则代表着运势昌隆，不用介绍陆云山便猜得出，此人便是吕爷吕不韦了。

果然，毕方第一时间就拱手拜见，秦异人则是满含感激的走上前道：“吕兄，我此次能逃出狼窝，全靠你运筹帷幄。”

吕不韦哈哈笑着和秦异人来了一个拥抱，赵姬的事情他自是听了毕方的密报，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当务之急是要先带异人入宫，先去拜见秦王和华阳夫人。

吕不韦和秦异人亲密互动之后，又朝徐人杰拱手笑道：“徐霸老爷子的壮举我已经听说了，此次大事可成，全赖徐氏一族鼎力相助，多的客套话我就不说了，日后只要有我吕不韦在咸阳，就必记着徐氏的这份情。”

徐人杰赶忙回礼致谢，而吕不韦又对着身旁的将领说道：“蒙骜，这位就是列国目前最好的铸剑术家族徐氏的家主徐人杰，他们工坊出品的武器铠甲曾供应了整个赵国，以及三晋的魏韩两国。如今我把徐氏都请到秦国来了，你可得多过来走动，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打趣了蒙骜，吕不韦又对徐人杰说道：“此乃将军蒙骜，本是齐国人，如今在秦国官至上卿，曾数次率军出征韩国，屡立战功。

我与蒙将军一见如故，甚是投缘，所以这次把将军介绍给你，他的军中装备你可要用心一二。秦国以军功封爵，徐氏子弟若有想出人头地的，徐家主可以让人到蒙将军帐下报到，蒙将军定然会照拂的。”

徐人杰闻言大喜，赶忙又是和蒙骜见礼。

双方的人一番交谈之后都是觉得亲近了很多。蒙骜带着本部骑军护送秦异人和吕不韦一行人进入咸阳。而徐家的人则是约定了拜见的日子后，便再次登船沿沣河南下，直接前往秦国封给徐氏的土地。

再次登船，徐人杰见陆云山情绪不高，于是支开众人后问道：“云山，刚才与吕不韦会面，我见你情绪不高，并没有露头，可是有什么想法？”

徐人杰的观察可以说是敏锐的，对于岳父的问话，陆云山也没有藏私而是说道：“我方才细观吕爷的面相，果然是富贵之相，甚至可以说是丞相之姿，至少有二十年的鸿运当头，位极人臣。

只不过吕爷如今在秦国的处境微妙，听说他乃姜姓吕氏，是那位太公姜子牙的二十三世孙，蒙骜做为齐国人，来投靠秦国和吕爷亲近也数自然。他们都属于外来派，而秦国的本土势力虽然在商鞅变法之时实力大损，但也更加仇视外来派系，尤其是六国之臣。

我们初来乍到，又有秦公子这张牌，没必要急着站队，还是先打基础才是上选。”

徐人杰愣了愣，刚才和吕不韦与蒙骜亲近带来的快感立即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

“云山，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徐氏如果想在秦国出人头地，也会被打上外来派的标签，如果我们不向吕爷靠拢，那岂不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我看你对吕爷似乎有所忌惮，可是有什么想法？”

陆云山讪笑道：“岳父，我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是不想徐氏在情况不明下，被人当枪使了。吕不韦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又是送赵姬给秦公子，又是拉拢咱们徐氏，所图自然甚大。

哪怕是秦岭之下，能拿出百顷土地犒赏徐氏，相信吕不韦也是出了力的，而这一切的目标大概都是那个位子。”

徐人杰点头，秦国高层的权力斗争他不清楚，但陆云山说的他是认可的。值得吕不韦下这么大本钱把一个在赵国为质不受宠的王子营救回来，目的只能是下一任的秦王。

而王位的竞争无论哪国都是最激烈的，说一句胜者富贵，败者身死一点都不为过。

陆云山：“吕不韦虽财可通神，但在秦国的政局当中，目前还是小角色。以他商贾的身份即便是和秦国的贵人相交，也是通过阳泉君的引荐才能得见。

这阳泉君芈宸出身楚国贵族，乃是华阳夫人的弟弟，此番吕不韦和秦公子的目标想来就是这位楚国贵女华阳夫人了。”

徐人杰也是点头，既然是要投身秦国，秦国政局的基本情况徐氏早就让徐青山着手收集了。陆云山说的这些情况徐人杰也都看过相关的情报，只不过被陆云山这么一串联起来，他似乎清晰的看到了吕不韦的动机和手法。

徐人杰感叹道：“云山，你不入朝为官真是屈才了！只可惜徐氏没得选。”

陆云山默默点点头，翁婿俩就站在这船头，看着远处群山叠嶂和脚下河水流淌，各自想着心事。虽然前路尚不清晰，但是徐氏一族至少已经成功的摆脱赵王带来的死局，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咸阳城内，一连多日，吕不韦都以秦异人的名义在最大的咸阳酒楼宴请宾客，吕不韦不惜花费五百黄金为秦异人宣传造势，打造形象。这些天光是经秦异人之手送出去的珍宝礼物，都不下二十件。

阳泉君芈宸更是被秦异人私下里称呼为舅，送上一枚价值百金的东海夜明珠。

当徐人杰带着礼物进入咸阳时，就听说了咸阳酒楼这些天来得热闹，来自各国的文人世子都聚集于此谈论见闻，策论时弊。而被提及最多的就是刚从赵国回来的质子异人是多么的有才华有见识。

徐人杰明白，看来吕爷果然是在奇货可居这条路上，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其实挺理解吕不韦的，作为一个手握财富的大商人，却是社会地位低下，随时都有可能被达官贵人们卸磨杀驴。这样的担忧和苦楚不光吕不韦有，徐氏何尝不是这种情况下的受害者？

哪怕先祖徐夫人对赵国有功，官职爵位传到他这一辈也不过剩下一个五大夫。而赵王可以对徐氏的功劳苦劳视而不见，甚至发兵攻打欲将整个徐氏斩草除根。

难道商贾就不配为人上人么？

除了齐国，其他各国商贾的地位普遍低下，秦国尤胜。在重农抑商的政策下，商人不要说出人头地了，就是想要入伍赚取军功，都有可能被军官们嫌弃。

吕不韦能够走这样曲线救国的路子，何尝不是商贾这个阶层积极进取的尝试？

至少他徐氏是这次营救行动的受益者，没有吕不韦的谋划，他徐氏又怎么能在刚刚入秦就能挣下这么一份大功劳，被赐予百顷的土地？

所以无论如何，徐人杰都要来吕府拜谢，于公于私他都是应该主动来走动靠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