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铸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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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情愫

坐在冰冷的屋子里,陆云山第一次为自己当初选择要住在堡外而感到了悔恨。

现实再一次告诉他,这是战国乱世,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贪图一时的宽敞和自由,却把最重要的安全抛到了脑后。

如果自己的宅子是在徐氏堡内,有高墙阻挡,护卫守护,赵鹿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的趁夜摸进来杀人呢?

陆云山在桃儿的床边坐了许久,回忆着这个连正式的名字都不曾拥有过的少女,回忆着她在自己身边这些日子的音容笑貌和点点滴滴。

陆云山用力握着剑的手不自知的已经开始骨节发白。

在他刚回邯郸城,手刃了那个赵屠夫的时候,他就曾告诫过自己,这不是两千年后新世界,这里最有力量的不是人民警察而是自己手中的剑。

人前显圣,身后藏刀,道义律法是约束保护弱者的保护伞,而强者就要有屠万才是雄的狠心。

桃儿的死再一次深刻的告诉他,强权亦是保护自己的强硬手段。只有手中掌握了强大的力量,这种被人欺侮到脸上的事情才能够避免发生。

杀人凶手不需要查,无外乎赵鹿指使,燕无影执行。目的不过是一种打击,打击自己的信心,让自己明天比武没法正常发挥。

无论惊吓还是愤怒,都是对方想看到的,就是那些人的动机。

否则又有什么人会去对付一个刚刚从乡下买回来的,连徐氏堡的势力范围都没有出去过的丫头?

整整一个下午,陆云山都留在桃儿的房间里没有离开。默默的舔舐着这一刻的痛。

愤怒?呐喊?那些都是无能为力的发泄,悲伤绝望更只是弱者无助的行为,在这个无法无天的强权社会里,他要做强者,只有强者才能生存。

用更加坚毅而冰冷的心武装自己,用铁血和利剑去斩掉敌人的头颅,面对这个人吃人的世界,唯有更加的凶狠,才能活的更好。

桃儿被杀的事终于是让陆云山收起了那份来自和平国度的宽容和善。本想独善其身与世无争,本想安稳的修仙求长生的心态现在看来更是太过理想主义了。

陆云山决定要换一种心态来匹配这个时代,他要建立功业,他要在这个乱世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至于弘扬道统延续传承,这和建立功业并不冲突,相反二者可以相辅相成,让茅山和云中的传承成为显学,开坛讲学广布门人,才能真正让这些传承流传千年而不断绝。

所以,必须要去秦国!

即便陆云山不是穿越者,不知道秦一统六国的历史,他也不会觉得赵国是个好的栖身之地。

纵观天下,唯有实施法家治国奋发图强的秦国,才是自己一个平民建立功业追逐理想的沃土。

天色已黑,桃儿房屋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来人竟然是徐青黛。

跟随的侍女轻轻的放下了一个食盒,然后就悄然的离开了。徐青黛此时红着眼睛看着陆云山,她听护卫们说,他从中午回来后就一直待在屋子里没有离开。

徐青黛仔细的把食盒中饭菜一一端了出来,摆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了床边对着闭目沉默的陆云山说道。

“陆...哥,逝者已逝,节哀吧。明天还要比武,我给你准备的饭菜,你趁热吃一点吧。听下人说你中午就没有吃饭。”

陆云山睁开眼,便看到了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徐青黛此时一副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样子,眼神中对自己的担心却是真挚而热烈。

他的心中一暖,抬手拉住了徐青黛的纤纤玉手。

他的心结不重,也早已经想开。之所以一下午待在屋里不出去,除了感怀伊人,默哀送别外,主要还是在思索自己的未来。

不料这样的行为却是加重了徐家人的担忧,还累得徐青黛这个大小姐亲自来给自己送饭。

徐青黛玉手被握脸颊微红,不过爷爷既然要把自己许给他,他就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拉拉手什么的也属正常。

她说道:“爷爷说,凶手就算不是燕无影,也和平安侯府脱不了关系。你...”

陆云山微笑着轻轻捏了捏徐青黛的手,说道:“青黛,放心吧,我知道凶手是谁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徐青黛走上一步靠在他的身前,一双美目注视着他,十分严肃的说道:“既然你知道凶手是谁,为何还要待在屋子里懊悔自伤!做为七尺男子汉,你不应该是养足精神,明天用你的手中剑去把燕无影那个王八蛋砍成七八段么!”

陆云山微微一愣,旋即莞尔,这丫头的这番激将法想来是进门前就想好的。表情稍显刻意了一点,但心思却是如金子一般让人珍贵。

陆云山也一脸正色的说道:“青黛,你说的对,明天就宰了燕无影,狠狠打赵鹿的脸。”

徐青黛本以为还要用更多的怒喝去唤醒消沉的陆云山,却没想到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这个男人就清醒了。

甚至根本看不出他有过一下午的意志消沉。一个念头在徐青黛的心中泛起,他真的有受到打击意志消沉么?

进门之前她觉得是,但现在她不相信眼前这个满脸都是坚毅之色的男人会消沉。那么他为何把自己关在桃儿的屋子里呢?

这时她把目光移向了陆云山坐着木床里面,那里桃儿曾经穿过的衣服被他整齐的叠放在一起,衣服上还有一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竹简,上面画着的线条自己看不懂,但桃儿安息的字迹她却是能认得。

他是在为一个服侍他不过月余的侍女守灵么,这个男子真的好重情。陆云山在徐青黛眼中的印象顿时更加深刻了起来。

记得他刚来徐家时,自己邀他和大哥比剑,却被他无视拒绝。当时自己觉得他就是个木讷的小子,一个不懂剑术只会铸剑的匠人。

可后来,陆云山用一个灌浇之法,狠狠的打了燕无影的脸。而且让家族的政敌平安侯赵鹿成为整个邯郸城的笑柄,那天自己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子身上的光芒。

再后来,徐海管家信誓旦旦的告诉自己,他武艺高强,赤手空拳可以一个打十个。

爷爷也说他是仙门传承之人,在仙门中的地位甚至可能比先祖徐夫人还要高,手中掌握的秘术和技艺怕是比先祖还多。

于是,爷爷决定要将自己许配给他。

那时自己的内心中是娇羞大过排斥的。虽然还不太了解他,但是他的外表真的很英俊,人也很神秘。

自己找桃儿打听他的生活和性格时,桃儿说他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温柔体贴会疼人。

徐青黛一直认定,自己未来的夫君一定要是一个武功盖世的大英雄,至少要和大哥一样厉害,在邯郸城的年轻公子哥中称大王。

她从未有想过,在自己的生命中会遇到陆云山这样的人。似乎在他身上永远藏着与众不同的神秘感,甚至比武功强大更引人注目。

他真像徐海管家说的能一个打十个么?

他的剑术真的厉害么?

他会仙术么?

他真能打败燕无影,把他砍成七八段么?

徐青黛想知道答案,神秘源自于不了解,现在她就非常非常想了解陆云山。

于是,徐青黛忍着羞涩,伸出另一只手也把陆云山的手拉住,要拉他起来吃饭。

徐青黛用满脸桃花开的笑容取代了刚才伪装出来的严肃,伶俐的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快起来吃饭啦,我可告诉你,这盅老鸡汤可是本小姐亲自熬的,你必须都喝完,一滴都不许剩!”

陆云山感受着扑鼻的香气和满手的柔荑,感叹未受儒家束缚的战国女子是真的好。敢爱敢恨,直爽大方,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狗屁约束,就是一个真性情。

陆云山也是真的饿了,于是依着徐青黛的拉扯,来到桌旁坐下。

这一桌子饭菜谈不上丰盛,却是用了心去做的,都是清淡滋补的菜品。

他也是食欲大动,一口气就吃了个七七八八。倒是累徐青黛在一旁不断的给他夹菜,都没怎么入口吃饭。

陆云山:“你怎么不吃?一起吃咯。”

徐青黛:“我不吃,我喜欢你...你大口吃饭的样子。”

咳咳!

陆云山被这丫头大胆的表白差点噎着,看着徐青黛一副半真半假如恶作剧成功般欢喜的样子,他对这个如精灵般的女孩子产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如果说对桃儿更多的是生理上的喜欢,徐青黛让陆云山有了一种恋爱般的齁甜感。

天地良心,两世为人这可是头一遭啊,陆云山也是被爱情袭击的触不及防。但他毕竟心智成熟,很快就开始享受这种感觉。

这一顿饭吃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互生情愫的人聊的忘了时间。

陆云山谈吐风趣幽默,尤其是自然的就把徐青黛放到平等交流的位置上,甚至还时不时的捧着她,夸着她,这让习惯了男权社会的徐青黛如何齁得住?

徐青黛对陆云山的好感度直线上升着,宛如坐着火箭。

时间不早了,等候的侍女都忍不住又进来催了,徐青黛才恋恋不舍的准备离开。她亲自动手为陆云山收拾碗筷,还叮嘱着他今晚一定要早些入睡。

今晚必须养足精神,明天才好去斩了那个坏蛋。

徐青黛走了,离开时万般不舍,但她知道轻重。

有这一晚上的相谈甚欢,徐青黛并不反感现在就和陆云山做出一些更亲密的,甚至是羞羞的行为。但是今晚真的不行,今晚他要休息备战。

等他明天战胜了燕无影,给徐氏狠狠赚回来脸面,爷爷一定会把自己嫁给他的。

嗯,不急在这一晚,要以大局为重。

次日是个艳阳天,晴空万里无云,简直是天公作美。

赵王宫的宫门口就是整个邯郸城的中心,整个王宫坐北朝南,庞大的宫殿群占据了城北近半的土地。

赵王宫的四周城墙高耸,护城河既深且宽,比之徐氏堡外的那条引自沁河的护城河宽了一倍都不止。即便是有敌人攻破了邯郸城的城防,孝成王凭着王宫的防御体系,也能坚持个把月的。

这就是城墙的威力,所以在古代,攻城才是最难的战争。

进攻方不但要付出远超守城方数倍的死亡,而且在面对邯郸这种规模的雄城时,往往攻打一年半载都破不了城,最后不得不以失败告终。

所以孙子兵法说: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如果自己日后有机会领兵攻城,遇到这样的雄城又该如何攻克?

陆云山跟着内侍一路走一路琢磨,不知不觉的就被带到了一处宫门殿外。

陆云山抬头一看,宫门上的木匾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篆书:承恩殿。

今日的王前比武就安排在了这处承恩大殿之内。

在内侍给禁卫递上了腰牌和公文后,陆云山被放行了。他跟着内侍走进大殿,一入眼就被这里的宏大震撼到了。

整个承恩大殿由十八根粗壮的圆木撑起,屋梁高耸且奢华,各种图案用色都是十分的考究,尽显王家气度。

承恩殿内的空间十分宽敞,是赵王宫举办宴会和集会的常用场所。

下朝会之后,各位公卿大臣都纷纷移步到承恩大殿来,参加这场在许多人看来像是闹剧般的比武。

陆云山究竟是溃兵还是降卒又岂能用这样儿戏的方式决定?可赵王就是这么干了,还要群臣到场见证,赵王急于甩锅的姿态都已经不加掩饰了。

陆云山觉得指鹿为马的典故如果自己此刻提出来,都可以名留史册了。

承恩大殿上席位是以大型集会的规模摆放的,左右两旁都设置有50个席位供公卿大臣们坐,分前后两排交叉摆放,这样摆放最大的好处是不会阻挡后排的视线。

上首是赵王的宝座,王座旁边也按照年礼时的规模,安排了20多个王室女眷的坐席。

显然后宫有贵人也对最近在邯郸名声鹊起的陆云山感了兴趣,央求了大王也要来观看。

大殿门口的两侧都摆放了不少的散桌,至少有30个席位,这些席位是给那些没有爵位和官身资格的人参加朝会留的,就如徐霸,虽没有封侯,但身份地位却是贵重如贵族公卿一般。

席位后方站立着两排不下百人的王宫禁卫,今天有剑客在赵王和公卿们面前动武,禁卫的入驻既是在保护秩序,也是在防止意外。

要知战国时代刺客那可真是屡见不鲜,七国之中就数燕国最善长此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