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误入山海
浮云在上，飘飘荡荡。
陆云山只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游魂，游离于虚实之间，漂浮于这云天之上。
凝视，下方是一方世界，可自己就如那隔着玻璃窗的窥伺者，看不真切。
感受不到时空的存在，仿佛一切都失去意义，不知道过去的时间是几秒，还是几年。
冥冥中似乎能听到一丝来自远古的呼唤，在他的耳畔呢喃。
遥远，让人听不真切的呢喃。陆云山只捕捉得到两个关键词：混沌钟，山海界。
不要问他为什么能听懂，道韵加身，玄之又玄，明悟浮上心头。
原来这里是山海界！
原来这珠子是那混沌钟的核心，又或者说该叫做钟杵。
《山海经》后世倒是广为流传，可那不是神话么，难道真的存在着？
陆云山不敢相信，神话中的混沌钟那可是有毁天灭地威能的玩意，这种物件怎么可能是自己能碰的，擦一下都能让自己化作灰飞吧。
我去，自己好像还真是被它擦了一下，然后就化成飞灰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姿势正确，还是那五帝封妖真符起了一点作用。
自己的真灵不但没有魂飞魄散，反倒是被这钟杵接受了。
认主？
这种好事陆云山也就自我阿Q一下，这破珠子待在自己神识里哪是个仆人，根本就是位大爷。
屁事不干，自己辛苦修来的津液，它到是吸得挺欢。
找谁说理去？
既然不能反抗，那也只能认命。陆云山干脆不去想它，他想仔细看看这山海界。
努力的向下探查，山川河流一派欣欣向荣，关键是这山海界中灵气翻涌，核心区的灵气浓郁的都快能结成灵雨了，简直是传说中的仙家圣地。
而这地面上还有生物...卧槽！
牛头人身？
虎头蛇尾？
我勒个蛐蛐，真有狐狸精！
这些就是妖？
妖，这个念头在陆云山的脑海刚刚浮现，他就感觉到那幽幽回响的呢喃声忽然就变得清晰而深沉，充满着眷恋和守护。
“愿天道至公，我妖族立誓从此不再掌天庭！”
“愿圣人慈悲，我妖族立誓今后不再出山海！”
“愿吾之至宝，能为我妖族儿郎留一丝生机。”
煌煌妖文，散发的道韵，如亘古洪钟，绵绵不绝。
一瞬间，陆云山心中便是悲意上涌无法抑制。
这是妖族先贤最后的绝响，这是那位大能最后的倔强。
自己闯入的是东皇用至宝混沌钟开辟的秘境，是他留给妖族后辈最后的栖息地。
陆云山被这远古的钟声洗礼，只觉越来越悲伤，彷佛是要长眠，融入这一片的天地。
这里的天地灵气真的好浓郁，就像是母亲的怀抱，让人沉迷。
时间仿佛是就要这样永恒的静谧下去。
忽然，陆云山无意识飘荡着的神识猛的一阵颤抖，然后虚化消失在天地间。
陆云山只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时分，一股血腥之气直冲鼻腔。
他心下一惊，猛然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到处都是被折断落下来的树枝。
自己的身侧，草园狼的尸体已经冰凉，那刺鼻的血腥气正是来自于它。
狼是死的，陆云山稍稍安心。
一丝明悟浮现心头，自己的吐纳失去了控制而停止了，没了灵气的支持自然无法再维持探索山海界神念。
误打误撞的倒是让自己摆脱了那混沌钟的镇守，真是好险。
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疲倦感涌出，让陆云山直想倒头就睡。他靠着意志坚持着再次盘腿而坐。
吐纳，呼吸，入定。
感受着口中津液涌起，如乳汁般的开始滋润身体，他才安心放开心神，一秒入眠。
他不知道自己要睡着多久，但是能多一点津液，自己也能快一些的恢复。
这个天坑里虽然看上去没有危险，但是晕久了光是饥渴就能让身体崩溃。
时间流逝，当陆云山再次睁眼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坑口洒下的月华告诉他此时已是夜深。
一切安然，无论是身体，还是神魂，这让陆云山觉得自己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此时此刻他可不敢再去碰那山海珠了，能够获得进入和退出之法已经收获颇丰。
就算是要再探索，那也要等到身体状态好了再说。
不过念及山海，陆云山的心中不自觉又泛起那来自亘古的悲鸣，既是对旧事的哀怨，也是对后辈的告诫。
感染力太恐怖了，哪怕过去了以纪元记年，依然眷恋不舍。
妖族终究是失去了所有，避祸山海苟延残喘了么？
那些耳熟能详的大妖，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连传承都不曾留下。
这便是那远古钟声的悲，或者说是对妖族后辈的爱。
做一个懵懵懂懂活着的小妖反倒是一种幸福吧。
这也算是仙缘，只是这样的隐秘，自己不想知道啊。
陆云山自嘲一笑，努力的摆脱着那种深沉的悲意对自己思绪的影响，他对黄庭经的神奇又有了更加切身的体悟。
果然诚心诵黄庭，日久可成仙，古人诚不欺吾。
斗转星移，日升月落。
难熬的时光过去，天井处又有阳光落下，正好照耀中间这棵大树。
陆云山再次睁开双眼，脏腑的疼痛已经缓解大半，身体的伤痛也都已经消失。
他站起身来，感觉自己这身体的恢复力若是放到现代社会，那称得上是个医学奇迹。
他先去捡回已经被狼牙咬崩了缺口的青铜短剑，接下来如果要继续荒野求生的话，这把剑依旧是最重要的工具。
陆云山又捡回不少散落的干树枝，他要先生起火堆，把狼肉烤着吃了。
饿着没力气，再遇到危险可未必有死里逃生的幸运。
好在自己山间生活经验丰富，衣兜里早就藏了自制的火折子，吃着烤狼肉，外赠一张能保暖的狼皮，也算这头孤狼赎罪了。
只可惜没有条件硝制，这狼皮用不了多久大概就会腐坏。
山谷幽静，吃饱了的陆云山只花了十分钟就绕着坑壁转了一圈。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难道要困死于此地？
陆云山有点束手无策，他忽然注意到，在爬满了藤类植物的坑壁上，有一处的山壁颜色明显与周围不同。
陆云山用青铜剑敲击在这块墙壁上，一层浮土落下，显露出来的却是一扇石门。
好家伙，这样的绝地难道真的有人住过？
这扇石门很沉，但在陆云山的全力推动下，竟然缓缓可以移动。
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陆云山心中充斥着喜悦。
推开的门缝中，一股浑浊的空气流出，然后便再没有任何的异常。
陆云山从火堆中捡起了两根燃烧的柴火，先丢了一根进去，火光在地上持续燃烧着，这山洞中是有氧气的。
而在火光的照耀下，可以看到这条山洞似乎很深也很平整，就像是用机械挖掘出来的一条甬道。
陆云山耐心的在门口等待了三分钟，地上那支火把燃烧依旧，他才手持着一根更长的火把走了进去。
沿着甬道向前走，陆云山时刻注意着四周，很安静，担心中的机关陷阱没有出现，看来不是什么墓葬。
这条甬道起码有两千米长，以这个时代的人力想要开凿这么长一条地下山洞那可不容易。
而这么长的甬道难道只为了通往那个天坑？
通风口！
这是陆云山能想到的这条甬道唯一用途，也就说在这甬道的尽头，有给活人居住的地方？
究竟是什么人会生活在这样的山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