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伴
等他返回宿营地时,等他返回宿营地时,许学武已经在那几名同袍的帮助下,将手持大棒的流寇杀死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亮子?是你吗?”
杨庆亮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的队员陈法明。
他是队里年纪最大的成员,已经三十五岁了,所以他才会直呼杨庆亮的小名。
“我草!真的是亮子!”另一个粗犷的声音让他的脑海里立刻就蹦出来一个长着络腮胡的威猛壮汉的形象,他也是自己的队员甄勇。
不过因为他行事鲁莽,所以被人戏称为甄大胆儿,甄勇这个本名反倒没人叫了。
这两个人与杨庆亮都是嘉定州洪雅县人,不但是同乡,也是铁杆死党。
“真的是队总!”还有一个声音也很熟悉,同样是他的队员潘守柱。
人群中间挤出来三个身穿棉甲的明军士兵,他们一脸兴奋地走到杨庆亮的跟前。
陈法明拉着他的手,紧紧地握着。
甄大胆儿咧嘴大笑,冲着杨庆亮的胸前,不轻不重地擂了一下。一脸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显得有点中年人的老成,其实他才二十六岁。
“老陈!大胆儿!守柱!”经过九死一生,能够遇到铁杆死党,杨庆亮也十分的高兴。
他转头又朝那边看去,只见许学武和另外三人重新拢了火堆,正站在那里交谈。
杨庆亮仔细辨打量过这三个人之后,他反而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三名新来的同伴,为首的一个同样是个亲兵队总,名叫齐大伟,颇为凶悍孟浪,也是个喜好吃喝嫖赌之辈,平常与许学武最为交好,杨许二人发生矛盾时,他可没少架秧子起哄。
另外两个则是齐宏伟的手下,一个叫周大,一个叫周二,是亲哥俩。
这里已经不适合久留了,几个人开始抓紧收拾武器装备等物资。这一战,杀死了六名流寇,缴获了三副弓箭,一把鬼头大刀,一根红缨枪,一根夹刀棍,一面盾牌,三把雁翎刀,一副铁叶罩甲和五副棉甲。
众人将东西分了分,然后又在土岗子下找到了摔昏过去的刘忠。这次幸亏有他及时示警,不然大家都得让流寇给活捉了。
至于范二狗,几个人把土岗子转悠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他。
许学武心里知道他是怕自己杀他,所以提前逃走了,气恨恨地骂了一通,也只得作罢。
准备完了之后,粮食仍旧由刘忠挑着,几个人打着火把,就离开了这里。
杨庆亮、许学武等人摸黑走了大约有两个时辰,天色开始微微发亮,恰好路过一个废弃的村庄,大家都觉得疲乏不堪,便打算在这里歇息一会儿。
村庄的周围有一圈矮土墙,建筑它的人大概是想起到防匪防盗的作用,可惜东边已经垮塌了一大截,附近有不少尸体,四周还有战斗的痕迹,很明显有敌人从这边攻入了这个村庄。
主干道是一条干硬的土路,两边都是房屋,大多数房屋都被火焚毁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村子里面的尸体并不多。
他们经过许多房间,发现村子里别说是大活人了,连个喘气的动物都没有,粮食就更不用说了,只有一些粗苯的家具,东倒西歪地留在房间里。
这里应该是被流寇洗劫过了。
流寇每攻下一个地方,都有裹胁民众的习惯,这样可以增加人数,壮大声势。
打仗的时候将裹胁的民众当炮灰用,即便被打败,他们逃走了,剩下这些被裹胁的普通民众,救济工作也够当地官府喝一壶的。
他们没有稳固的根据地,所以不事生产,只能靠抢掠来补充给养,就像蝗虫一样,每经过一个地方,就把这个地方的生机吃干嚼尽。
对于从基层到内阁都烂透了的大明朝廷来说,想要恢复一个被彻底破坏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些流寇就像是癌变细胞一样,不停地吞噬大明朝廷尚未完全坏死的机体,直到它彻底垮掉为止。
众人在村中央靠近水井的附近,寻了一处还算完好的农舍,停下来歇息。
从井里打来了干净的水,架起锅灶,将邻屋的门窗、床板劈成木柴,放在灶下燃烧,很快就煮好了一锅狼肉粥。
几个人赶了一晚的夜路,早就饥肠辘辘了,这会儿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地将一锅肉粥吃完。
众人略一商量,便决定在这个村庄暂时歇息两个时辰。
潘守柱来值第一班岗。
刚休息了一会儿,潘守柱就跑进来报信:“西边来了一群人!”
“多少人?官军还是流寇?”杨庆亮问。
“大概二十来个人,太远看不清。不过服装颜色很杂,不像是官军。”潘守柱答道。
杨庆亮皱了皱眉:“二十几个?最好别是流寇!”他扬了扬下巴:“咱们过去看看!”
对方数倍于己,虽然自己这一方全都是精锐的家丁,但是逃命的途中他们并不想跟流寇死磕。
几个人一路小跑着来到村边的围墙,一边取出兵器加强戒备,一边猫着腰向外查看。
远处影影绰绰来了一队人,离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是些什么人,但是从他们杂驳的服装颜色就可以确定不是官军。
他们有可能是逃难的百姓,也有可能是棒贼,更有可能是流寇,因为这三者的服饰并无太过明显的界限,从远处瞭望,很难区分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西边的那群人已经走近了不少,他们朝着洞开的村庄大门走来,隔着围墙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身上穿着各色的衣裳,不过多是些破烂陈旧的衣服,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扶老携幼,牵儿带女,原来是群逃难的百姓。
杨庆亮等人一起松了口气。不过为了稳妥起见,还是不能放松警惕。
许学武和杨晴朗走在前面,齐大伟三人则在后面张弓搭箭,万一有什么不测,立即开射。
二人走到大门口之后,一字排开将大门堵了个严实。
逃难的人群看着这几个装备精良的官兵,立刻起了不小的骚动,毕竟官军的名声有时候比流寇还差,他们有些害怕,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们是什么人?”杨庆亮大声喝问。
大概因为本省口音的缘故,那些逃难的百姓没那么慌张了。本地官军总要念些老乡情谊,不至于向客军那般肆无忌惮。
“我们是逃难的百姓!”人群中一个人说道。
杨庆亮听他们交谈时,的确都是本地口音,自然是放松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