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瓦罐郎中
再行了两里路,终于看到了农田和住户,萧瑜儿打头带着他们来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门口,一个扎着双髻的孩子蹲在外面用树枝写字,看到有陌生人过来,连忙丢下棍子跑进了屋。
很快,屋里一位妇女牵着孩子走出。除了宁轩,其他三人都下马等候在栅栏外。
“你们几位是……”妇人欲言又止。
“我们是过来走亲戚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有人受伤了,可否在大嫂家留宿一晚?”萧瑜儿恳求地说道。
“这……”妇人瞧了一眼趴在马背上的宁轩,又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什么恶人,“既然这样,你们进来吧。”
“多谢。”
妇人打开院门,身后的小孩此时也壮着胆子探出脑袋打量他们,等萧瑜儿一行人走到前面去了,母子二人才迈开脚步。
宁轩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了,小七背着他跟随妇人走到客房里,将他平放在床上。
“这位公子的伤势,恐怕拖延不得了,敢问此处可有郎中?”小七问道。
妇人摇头道:“此处偏远,若要请大夫,还需走十里地。”
萧瑜儿才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眉头一紧。
“不过,我丈夫也算半个郎中,平日里周围的人有跌打损伤,小病小痛,他都能治好。”妇人脸红道。
“要是小白在就好了。”萧瑜儿叹气。
萧瑜儿走上前去摸宁轩的额头,烧得滚烫,说道:“大嫂,劳烦你打一盆水,拿块干净的棉布和一把剪刀,若有酒和纱布也一并取来,他的伤耽搁不得了。”
“都有都有。”妇人慌张的点头,转身走把孩子拉到身边说了几句话,那小孩便飞快地冲出了家门。
东西都备齐了,萧瑜儿刚把手伸到宁轩的衣襟,对方突然瞪大了眼睛,一股子不情愿。
“都要死啦!还在乎这些。”萧瑜儿吼道。
宁轩煞白的脸竟浮起一抹红云。
萧瑜儿将衣服一寸寸剪开,伤势一处在肩膀,一处在手臂,特别是手臂的伤口,深可见骨。
萧瑜儿擦干净伤口表面的血渍,将棉布又塞到了宁的嘴里,拿起酒壶,说道:
“忍着点。”
没有麻沸散可用,酒浇到伤口时的感觉就像上万根针同时扎进肉,宁轩全身颤抖,满头大汗,紧咬的牙齿似乎将要把帕子撕碎。
给伤口消毒后,萧瑜儿用纱布替他缠好伤口,暗暗松了口气。
“这样的伤口,得用最好的金疮药才行,不然他的手会废掉。”萧瑜儿道。
这时,门口进来一位小巧消瘦的中年男子,粗大的双手举着两个土瓦罐,快步走到了宁轩的床边。
“试试这个。”男子道。
萧瑜儿知道这是妇人的丈夫来了,默默给他让出位置,为今之计,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这位土郎中解开宁轩手臂上包好的纱布,眼见伤口仍在渗血,于是将其中一个瓦罐打开,从罐子里倒出一些灰绿色的粉末撒在伤口上,然后轻轻吹气让粉末均匀地敷在皮肤表面,稍许,宁轩的手臂便止住血,紧接着,男子又把另外一个瓦罐打开,把一根手指伸进去,引出数十只蚂蚁,再把这些蚂蚁放到宁轩的手上,这些蚂蚁自觉地排成一排,竟不约而同地爬向手臂的伤口,疯狂的啃咬住有伤口的皮肤,而眼疾手快的男子迅速地把蚁身掐掉,只留下咬住伤口的蚁头,伤口如同修补衣服破布一般奇迹缝合了。
“这……”
“这是行军蚁。”
说罢,男子抱了罐子低头准备离开,萧瑜儿连忙叫住:“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我与妻儿不愿与外界多交集,姑娘还是不要问了。”
此话一出,萧瑜儿心里的答案了然于胸。本朝曾出兵讨伐一小国,闻言此国臣民身材矮小,性格懦弱,多能工巧匠,灭国后不少遗民流散在外,居于偏远之地,过着隔世的生活。
“多谢。”萧瑜儿道。
“不谢。”
暮色苍茫,宁轩退了烧,伤势逐渐稳定,萧瑜儿与这家人商量着,明日借用平板车套了马把宁轩送到城中。萧瑜儿付了一些该有费用,双方便分手各自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