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夜行（二）
两三刻钟后，李重润与阿史那咄悉匍出现在路边，并且寻找到那两匹马的尸体。
二人都有些庆幸，这两匹马的尸体没有被人拖走或者是被大型野兽叼走。
将一个火把插到地面上后，李重润提刀砍了六根二指粗的树枝，将顶部削尖，再去割马肉。
阿史那咄悉匍则是去拾路边的干柴。
在李重润将马肉串好之后。
阿史那咄悉匍已经再次生好的火堆。
李重润将串好的一半，三块马肉递给阿史那咄悉匍，让他自己烤。
而他则是烤自己的三块。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肉香便传入二人的味蕾。
刺激得本就饥肠辘辘的他们直咽口水。
二人很清楚，这只是表面一层开始被烤熟，马肉整体还是生的。
“某去拾柴。”即便没有香料调味，阿史那咄悉匍依旧忍受不了烤肉烧焦发出的香气。
李重润看着滋滋被烤的滋滋作响的六块马肉陷入了沉思。
切割这些马肉的时候，马肉还很新鲜，而且我苏醒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衣服被山间浓露浸湿又晒干之后的感觉。
那么我与阿史那咄悉匍只是昏迷了半天，现在应该还是重阳节。
而且我追赶阿史那咄悉匍的时候，后边是有追兵的。
虽然每次过了岔路口之后，后边扬起的尘土有所减少。
但是，这两匹马死在这里一个下午了。
就算这里不是官道，也是可供马匹奔跑的道路。
正常来说，没道理没有官兵来这条路追查才是，可是为什么就是没有？
嗯，最有可能领兵追赶我与阿史那咄悉匍以及徐源的人应该是相王李旦统领的羽林卫和目前统领左威卫拱卫城门的薛思行的部下。
嗯，看来得将此事了解清楚。
李重润转而向道路远处望去，借着初九的月光，即便没有火光，也能看清道路的轮廓，与道路两旁被灌木遮掩，漆黑一片的树林截然不同。
他又陷入了沉思：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按理说就算还有追兵追捕，也只会在官道与城、镇、乡中，不会来长着树木的丛林小道寻人。
毕竟在这没有热像仪的古代，一个人在夜里躲进树林中，不发出声响很难被找到。
所以，哪怕在这深山小道起了火，恐怕也不会吸引到官兵。
最主要的一点现在不知道洛阳城情况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李重润又提起了刀，往路边的树木走去。
阿史那咄悉匍有些好奇的问道：“邵王殿下这是做什么。”
李重润没有转身，一边削着用于串马肉的木条一边对阿史那咄悉匍吩咐道:“你继续做几个火把，吃完马肉之后赶夜路，返回洛阳城。“
阿史那咄悉匍打量了一番后说道：“邵王殿下，您不觉得奇怪吗？你我出城时明明有追兵，可是为什么没有现在追兵追来，这两匹马就倒在路边，我们也昏倒了。”
很显然，他也思考过李重润先前的问题，不过不同的是，他猜测的人相王李旦，虽然不知道李旦做了什么手脚，导致没追兵追到这里，但他心中几乎确定是相王，因为自己逃脱了，对相王有利。
“不用你提醒，又或者，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阿史那咄悉匍轻呵笑了两声：“你不都已经知道了吗，某这次来大周就勾结梁王、张昌宗、张易之这些陷害你的事情，还有什么可以对你说的。”
他说得很平静，同时也有试探的意图在里面。
这时已经削好木条的李重润蹲到了马的尸体旁，开始割马肉。
“所以，他们是打算拿三州之地与你们交换，并且在你们攻打延、夏、朔三州时，给魏元忠使绊子？”
阿史那咄悉匍点头嗯了一声：“不然他们还有什么，你不会以为要等梁王坐上那个位子之后，再兑现诺言吧。”
李重润没有自是没那么天真这样认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只会掉转矛头，与你们突厥正式开战。”
阿史那咄悉匍闻言不由称赞，在与梁王、张昌宗等人的交易中，他们便早有约定，一旦突厥成功进犯了延、夏、朔三州，二者的交易便已结束，往后便是生死之敌。
毕竟一方是大周（唐），另一方是突厥。
“一语就洞悉，并且看到了之后的事态发展，邵王殿下，你真的与传言里不一样，看来，算计你是选错人了，或许直接算计太子还好一些。”
李重润没让阿史那咄悉匍将话题往便宜的懦弱太子老爹身上引：“噢，传言本王是怎么样的。”
重新串好马肉，打算回到火堆旁继续烤肉的李重润问了一句。
阿史那咄悉匍一边拾取附近的干柴与枯叶一边说道：“幽禁十多年，重获自由不过三年，虽有仁孝之心，但行事猛撞冲动，被张昌宗他们一挑衅便口不择言。”
他对于自己被捆绑着双手还被指挥做事一点抱怨都没有，沉思过后的脸上带着一丝敬佩。
李重润知晓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毕竟他从获取的记忆里，原主便不止一次两次被张昌宗、张易之等人挑拨，议论武则天之事，以至于武则天对原主越发忌恨。
“本王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收买徐源的，按照正常逻辑，本王的父王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一旦我父王登基，本王作为嫡长子，只要将仁孝之名保持好，授封太子不过是时间问题，他没理由冒那么大风险去帮你们。”
将其余六块马肉插到地面上的李重润又问了一句。
阿史那咄悉匍沉思了一会才说道：“很简单，邵王殿下，应该知晓宋霸子进入皇宫赴宴，后惹怒了韦安石，被韦安石怒骂商贾低贱之人不配出席皇城宫宴这件事吧。”
李重润嗯了一声。
无论是从自己学过的历史里，还是原主记忆碎片里，都有这件事。
旋即阿史那咄悉匍又说道：“在宋霸子被赶出皇宫后，本来欢快的宴会被韦安石破坏了宴会，你们的那位陛下心情不出意外的变得不佳，言语自然就犀利了些，
在这个时间里，张昌宗再进献一些不利于邵王殿下的话，邵王殿下应该知晓你那位皇祖母对你会有何种话吧。”
李重润捏了捏下巴，思考过后说道：“徐源作为本王的长吏，本王有带他参加宴会，只不过宴会开始之后，他一个小小的长吏只能在殿外观看，并没有参加的资格，
你们就可以借此将他领到张昌宗与武曌休息的寝宫。
嗯，也不对，去寝宫会过于明显，应该是返回寝宫的路上又或者御花园等可以散心的地方，
再由张昌宗建议武曌去散心，将人带过去。
徐源能听到又不会被发现的时候，让张昌宗引导武曌说些不利于本王的事情。
这样一来，只要使徐源心中产生忧虑，你们再加以引导，必能为你们所用。”
“邵王殿下果真聪慧，大致就是这样，至于说了什么，某也不知道，无法告诉邵王殿下。”
对于直呼武则天名字这件事，阿史那咄悉匍只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毕竟武则天都下令处死李重润了。
“本王对此不感兴趣，不过还有一件事缠绕在本王心头。”李重润说着，目光便盯着阿史那咄悉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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