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审判（一）
洛阳城北，安喜门。
城楼上的李多祚静静的注视着李重润，等候武则天的旨意。
哪怕没有回头，也能听到后方城墙下的嘈杂声一片。
石贺安转身跑向城墙另一方，看着从城中汇集而来的百姓。
转身回到李多祚身边：“大将军，要不要先派人去驱散那些百姓。”
李多祚摇了摇头：“不必。”
过了一会儿，二人的后方才传来传令兵的声音。
传令兵奔到二人身后抱拳道：“大将军，陛下命您将李重润与阿史那咄悉匍押去应天门前，由三司将其中内情审明。”
李多祚一手按着腰间剑柄，转身走下城楼。
李重润等人看着转身的李多祚便知晓自己这些人该进城了。
“邵王殿下，某给你个建议，此事过后，去草原吧！大周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阿史那咄悉匍的语气又带上了一丝敬重。
李重润自然不会认为这名狡诈之徒是在为自己好。
也清楚自己后面的路很是艰难，只是他别无他法，除了硬抗武则天，他没路走。
“这么说，你已经想好怎么做了！”
阿史那咄悉匍哼笑一声：“不然呢！看看这周围百姓的反应，难不成您还会认为某依旧会咬着您不放？”
“你真的对自己的安危是一点都不担心，别与本王说你想活着，这无法让我信服。”
看着沉重的大门被打开，阿史那咄悉匍没有回应这句话：“走吧！邵王殿下。”
“不说本王也能猜到，一名合格的细作，不会忘记他的使命。”
阿史那咄悉匍哼笑了两声。
李重润说完便把阿史那咄悉匍扔到旁边的马上。
牵着对方马匹的缰绳，驱马往前走。
整个人如毛巾般搭在马背上的阿史那咄悉匍只是笑了两声。
听着二人的交锋，张宏瑜此时心情十分复杂。
已经骑在马背上的李多祚指挥守卫排出两排，拦住吵闹的人群。
并挥手示意十来名骑兵将李重润等人围拢在中间。
对此，李重润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跟着马队进城。
一行人进城后，李多祚并没有放百姓进城，。
与城外不同的是，城内的百姓很是好奇的打量着。
“那个被捆着的就是阿史那咄悉匍吗？”
“邵王殿下…那个牵着粽子的是邵王殿下吗？”有人高喊。
一行人很快便被辨别了身份。
主要也是只需要辩别两人。
那就是看上去有些狼狈的李重润与阿史那咄悉匍。
李重润心情沉重，只想快些到应天门前，了解是何情况。
毕竟李多祚不可能与他有过多交谈的。
突然，他看见有物体的黑影往他所在的方向飞来。
细细观看，全是砸向落后一米多的阿史那咄悉匍的。
当然，他的方向也会时不时菜叶，鸡蛋等物体飞来。
不过那些随行的骑兵似乎很有经验，早将李重润围在中间。
“你怎么扔的，扔谁呢！”一名男子被身边的人推了一把。
“我…我…”因不小心扔错方向被推的男子无力反驳，手在不停抖动。
“你什么你啊…拿来吧你！”被推的男子手中的臭鸡蛋被抢了过去，
然后又被抢夺的人推了一把。
“你一边呆着去，让我来。”
那人夺过臭鸡蛋后瞄准阿史那咄悉匍。
对百姓的举动，阿史那咄悉匍除了默默承受，别无他法。
眼低闪过凶戾。
只是苦了张宏瑜等人，哪怕故意落后两三米，也有手抖扔错方向或者菜叶子随风飘来。
从安喜门前往皇宫应天门的道路两侧都差不多这个情况。
还未到应天门前广场。
聚集的人群已经堵住了天津桥与端门。
这里的人都明白李多祚带着李重润他们在往这边返回。
又有李多祚在前开道，百姓纷纷让开了路。
“那被捆绑押着的人就是阿史那咄悉匍吗...”
“那名穿着布衣的年轻男子就是李重润吗？”那人的脑门立马被拍了一下。
“怎么叫的，是邵王殿下...”
在这些百姓都在张望李重润的时候，不再往前挤，方永明终于松了一口气。
李多祚带着他们在端门前下马。
一行人便往前走。
走出几步张宏瑜与他带来的两名士卒就被李多祚安排人带走。
李重润很快便将应天门前的场景纳入眼底。
尤其是看见卢豹的那一刹那，脑海中闪过各种念头。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趴在凳面上徐有功以及徐雅萱身上。
他与这二人目光接触的那一刹那，他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坚毅，让徐有功、徐雅萱感到心安。
对于不远处的叶静能、诸葛敬等人，他只能让自己的步履稳健。
让他们看到此时的自己。
一行人押着阿史那咄悉匍来到三司前。
李多祚先是将边关布防图捧在手中。
对三司示意无误。
袁恕几、恒彦范、裴谈转动脑袋对视了几眼，然后点了点头。
袁恕几看向李重润开口道：“李氏，李重润。”
“是。”李重润挺直腰背，执着叉手礼应道。
“你可认勾结突厥、吐蕃，伙同张昌宗等人行谋逆之举。”袁恕几的语气公事公办。
“不认，是身边这人陷害于我。”李重润郑重答道。
阿史那咄悉匍身上挂着些许菜叶，衣服也能看见蛋黄沾在上面，他没有俱意的对上袁恕几的目光。
也不用对方发问，傲慢无礼道：“阿史那咄悉匍，本王的名号想必你们都听说过。”
“狂妄。”恒彦范这个嘴炮怒斥了一句。
“论计谋本王输在邵王殿下手上，论勇武，本王亦输在邵王殿下手上，你是有高于本王的王爵，还是能打得过本王，值得本王敬重。”作为突厥二把手，他极其自信的对恒彦范说道。
恒彦范拍案而起：“你...来人，先打二十板。”
“好了，无关案情的事，不必再询问了。”袁恕几制止了恒彦范的行为。
转而对阿史那咄悉匍问道：“你潜入大周的人有多少，与你来往的朝臣又有哪些，还有没有陷害其他人。”
阿史那咄悉匍没有回答，沉默不言。
李重润知道他是想耗着，好了解更多的消息，从而做出最有利自己的应对。
而他也不打算制止对方的行为。
毕竟武三思安然无恙的站在一侧，李多祚有告诉过他徐有功认罪的事情。
或者说无力辩驳，被三司定下了罪名。
袁恕几无奈，也只能先对李重润问道：“这些天，你是否有与徐有功来往。”
“有，不过一开始是我劫持了徐有功，从他口中得知本王谋反的详细过程，我觉得事有蹊跷，便让他命我去司刑寺大牢，在司刑寺大牢发现我的长吏徐源被替换掉，
徐有功因此知晓有人陷害我，从而选择协助我查明真相。”
李重润说到这边停下来。
袁恕几没有等到后面的话语，对他问道：“这么说，司刑寺牢里的徐源并非本人。”
李重润点了点头：“是，身边这位可以证明。”
阿史那咄悉匍心中暗忖：如今本王出现在这里，想必沙坨已经知晓行动失败，他会继续想办法拿到魏元忠以及边关的信息，
本王现在只需要保全自身便可，
徐源、张昌宗等知情人已经死了，如今只有本王能证明武三思有勾结我族，
一定要先摸清楚大周皇帝的对本王，李重润，武三思的态度。
他嗯了一声：“对，没错，昨日跟本王出城的人就是徐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