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暗中联络
劭王府，东院某间偏房。
房间仅有二十平左右大小。
李重润与徐雅宣坐于矮榻上。
矮榻中央摆放着棋盘。
李重润执黑子，徐雅宣执白子。
对弈了三局后，钟子虎才带着身穿深灰色布衣的卢豹进入房内。
走到二人身前的卢豹单膝跪地：“见过殿下。”
李重润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嘴角含着笑将手中的黑子摆落于棋盘之上。
“阿郎，落子无悔，你可是要输给雅萱了！”
徐雅宣从白玉棋盒取出一颗白子落入棋盘。
“对弈尚未分高下，我倒也未必会输。”心中若有所思的李重润淡笑回应。
知道有异常的钟子虎目光一直盯着单膝跪地的卢豹。
李重润并不着急，但心不在焉的最终还是输给了徐雅萱，连下了三局皆是如此。
二人正整理棋盘的时候，卢豹开口道。
“既然殿下已经知晓卢豹不是殿下的人，何不直接除掉，还放任卢豹靠得如此之近，不怕卢豹伤了徐大娘子吗？”
李重润依旧不慌不忙的将棋子放回棋盒。
钟子虎拔出腰间横刀架到卢豹脖子上。
“昨日你既然决意赴死，今日如果想动手，进门那一刻便已经动手了。”
李重润伸微拢着手摆了摆，示意钟子虎将刀移开。
卢豹低下脑袋：“不愧是公主殿下看上的人，够胆魄，在这里，夜豹感激殿下及时赶回来，才让夜豹活了下来。”
卢豹承认自己主子是太平公主的同时将自己的代号告诉李重润。
李重润笑了两声：“让你主子听到你这般坦诚，你能活下来吗？”
卢豹心有所想，最终坦言道：“小人虽然是公主殿下的死士，但在跟随邵王殿下这三年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
李重润侧转脑袋，目光往卢豹上下扫了几眼。
那身崭新的深灰色的布衣与白底黑帆布鞋与其坚韧的神情。
“你怎么让本王相信你家主子的善意。”
“殿下应该清楚，公主殿下她一直知晓你在洛阳城里，并且昨日，如果是殿下先回来，公主殿下不会安排萧县慰将小人带去应天门。”
李重润从徐雅宣那里知晓是传令兵打断萧至忠向三司的上报逮捕卢豹之事，从此得知自己进城的时间的确只晚一点点。
略做思索后沉吟道：“这么说来，薛大将军与你都是本王姑姑的属下？”
“小人岂敢与薛大将军相提并论。”
李重润又深思了一会：“贾敬言也在你家主子手里？”
卢豹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干脆：“这一点小人无法为殿下解答，绝非有所隐瞒。”
李重润没从卢豹的语气与神情中察觉有什么异常。
最主要的是，昨天萧至忠有对自己示意卢豹就是太平公主的人。
如果不让卢豹透露消息，今日卢豹就无法出现在劭王府。
不过随着卢豹的回话，李重润确认了自己心中很多想法。
这包括为什么没有禁军往王屋县搜寻，阿史那咄悉匍留下的隐蔽接应之人为什么会被薛思行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现。
李重润捏了捏手中的棋子：当时薛思行将徐源逮捕后直奔回皇宫复命，应该是有了交差的徐源又为了不引起武则天的怀疑。
我那姑姑看见是薛思行先回来，才决定送卢豹出去。
不过她事先有让萧至忠将在望云院听到过我喊徐源名字的百姓扣押。
嗯，这样看来，她是在两边押注。
“你家主子心不诚啊！”
卢豹沉默不语，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李重润。
“下去吧！在邵王府，做好本职便可，再替本王传句话，本王想见她一面。”
“是！”卢豹应了一声后起身，低着头退了出去。
钟子虎既有担忧又不解的问道：“殿下，留下他很危险。”
李重润将棋盒摆放好后从塌上站起，徐雅宣也跟着起身。
李重润微笑着摇了摇头：“钟典军既然担心，那觉得他不能留的时候，动手除掉他便是。”
他将卢豹的生杀大权交给钟子虎。
钟子虎将横刀收回刀鞘后抱拳道：“属下遵命。”
在确定太平公主有合作的倾向后，李重润开始在脑海中交织、排列各种有利于自身的可能。
一边想一边带着徐雅宣回到前院正厅。
钟子虎一直跟在后方。
没多久，诸葛敬便来回禀地官已经将劭王府的所属之物送了回来。
“钟典军，去夏官，不，去秋官那报备一下，与他们的人一同去这些庄子搜查一遍，将不属于劭王府的盔甲、刀枪等物尽数带走，有可疑的人也尽数揪出来。”
昨日租赁邵王府的庄子田地的佃户就已经同时被放出。
因为夏官（兵部）现在没人，只能改去秋官。
而秋官那边忙着核对、整理张氏兄弟及其党羽近些年所犯之事，忙得不可开交，人手不够的问题他不打算去考虑。
在钟子虎离开之际，李重润对诸葛敬问道：“给徐公的谢礼备好了吗？”
被问到的诸葛敬原本一本正经的脸庞换上一张笑脸：“回殿下，已经备好了。”
徐雅宣一时没反应过来：“阿翁不需要谢礼……”
还未等徐雅宣将后半句“这是在折辱阿翁”说完，李重润便将话截了过去。
“徐公会喜欢的，这点雅萱不必担心。”
他似乎在述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让徐雅宣摸不着头脑。
至于什么时候去徐府，那得等国子监的人走得差不多，徐宁来接。
李重润吩咐诸葛敬去书房取来两本经义典籍。
他便与徐雅宣坐在堂上谈论起书籍中的内容。
最主要的还是他在给这两本典籍标注标点符号。
起初徐雅宣还以为他在胡乱涂画，在他将逗号、顿号、句号等一一解释后。
徐雅宣脑海里的思绪先是从疑惑不解到沉思，再到恍然醒悟，随之而来的是震撼。
最后她想到了李重润与她说过的望云院契约，一切都化为感动。
双目似有泪光闪动：
“阿郎，您是有心人。”
徐雅萱认为这是李重润在思考望云院之事的时候，意起间想到的标点符号。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李重润站起身，抬头望向大门外蔚蓝，有浮云流动遥远天际。
“若不是有他们，或许我都不知道如何寻觅徐源的踪迹，现在我虽然暂渡难关，可他们的契约尚在，
如今他们已经回到了望云院，
地官（户部）如何处理望云院尚未得知，但我猜想武三思不会愿意放弃这摇钱树，定然争取，
可我，却是什么都做不了，还一曾让他们陷入随时被处死的险地中，
如果他们识得断句，当初也不至于签下那些契约，被牢牢锁在望云院。”
徐雅宣站起身，从李重润身后抱住了他的腰间，俏脸缓慢靠着李重润的后肩：“阿郎，你所留的‘岳飞传’足以让戏院在短时间内衣食无忧，不必挂怀。”
李重润伸出双手，覆盖住徐雅宣十指交握紧扣在自己腹前的双手：
“希望如此吧！”
等了许久，还未等到徐宁，却等来了高力士。
再次踏进劭王府庭院的高力士心情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抱着生死未知的心态，这一次却是健步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