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利传:一部“不可能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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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迷的好奇心

李书福天生热爱机械,这一点与亨利·福特很像。

据说,小时候亨利·福特经常把家里的机械装置拆得遍地都是,又会重新装回去。人们曾不无夸张地形容,家里的座钟、量器和一切正常运转的器械,看到这个顽童回家都会吓得“浑身哆嗦”。他“总是从镇上弄来许多各种机械的零件,有螺丝钉、螺丝帽、垫子等”,“口袋也总是被这些重量压得往下坠”,怀有“制造更实用、更快捷的交通工具”的梦想,亨利·福特在回忆录中这样写道:“也是因为这个想法我萌生了制造汽车的念头。”[10]

直到后来,亨利·福特模拟着一台机车制造出了一辆蒸汽机车,1887年仿造了一台四冲程的发动机,1892年他终于造出了第一辆机动车。他说:“这辆车都是用我的精力和金钱给制造出来的,我花了很多的钱买了座位、钢铁架、弹簧、轮子,还有一些比较精致的机械,像平衡轮就是通过浇铸而成的。”

从小对机械装置很感兴趣的李书福,也总是想把原理、动力和构造搞清楚,而汽车是他最心爱的“大机械”。据说他童年时,经常用绳子牵着泥巴做的汽车满地跑,为此还老挨大人骂。进入汽车行业之后,李书福更是乐此不疲。

经常有人看到他在车间动手捣鼓汽车车身与零部件,也有人曾看到他不厌其烦地琢磨发动机的核心构造,“把玩”那些机械装置。有一次李书福出差到深圳,一出机场就不见了踪影,同行的伙伴们找了好半天,才在机场附近望不到边的停车场找到他,原来他趴在一辆进口车下面仔细察看,接着又蹲在另一辆车旁,“窥视”其车身、底盘与内饰,还用手比画着什么,大伙只好借口说“时间来不及了”,将他“哄”走。

他对世界的好奇无法穷尽,甚至对魔术背后的诀窍,也会去追根究底。

在一次庆贺活动安排的节目中,有个魔术表演令李书福惊奇万分:这“戏法”怎么变出来的?他实在想不通。待所有节目表演结束后,他就让伙伴去找到魔术师,无论如何要搞清楚魔术“底牌”,包括步骤、手法与“障眼法”。魔术师对着李书福派去的人发出苦笑:“就这点看家功夫,告诉你们之后,我靠什么养家糊口呢?”

李书福是个天生的“技术派”,对汽车的技术和设计会倾注极大的热情。他对“技术”的兴趣一点也不比“商业”低,这是他长久拥有的倾向和潜质。

李书福与几个兄弟一起办电冰箱零部件企业时,就担任了“技术科长”。他是个“技术控”,这一点出乎很多人意料。在产品开发方面,李书福一直以技术与知识创新来带领大家,包括电冰箱蒸发器、镁铝曲板、摩托车,直至汽车。

从这些产品的材料、构成到匹配,李书福没有例外地投入极多精力,这简直令人咋舌。

李书福对技术不仅敏感,而且热衷、痴迷、着魔。对技术的革命性力量,他有着深刻的理解。李书福是事实上的技术“领军人物”,他以穿着蓝色工装在车间与一线员工交流制造细节为荣,也以深入试制工厂与工程师分享技术发明及工艺改进为乐。在拆开的众多汽车面前——无论是合资品牌还是原装进口汽车,他都可以乐此不疲地察看、摆弄、测量,用游标卡尺、测试工具和仪表去度量,到直不起腰来为止。

事实上,李书福比周围很多人更懂技术,很少有汽车业掌舵人能达到这一点。

但他并不显摆。李书福认为懂技术是汽车公司领导的本分,没有什么可以诧异的。他更看重技术的应用,技术与市场、用户的关系,技术与人性的关系,技术变革所导致的汽车产业变化,而今他考虑更多的,是汽车技术与物联网、大数据、智能制造的关系,特别是下一个新浪潮——出行方式的“革命性变化”。

与好奇心有关的,是李书福的“童心”。

李书福在商业上是早熟的,对经营之道极为谙熟,但他的童心却长久以来未曾泯灭。2004年前后,一次李书福与伙伴们出访国外,就在汽车停在道路上等待绿灯时,李书福出神地注视着一排车子,大家都以为他在想着什么心事。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指着远处一辆车问伙伴们:“你看这是两厢车还是三厢车?”大伙愣了一下,董事长怎么问起这个问题了?于是开始小声讨论,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这时李书福乐了:“看车辆是两厢车还是三厢车,从远处看‘车屁股’是很难判断的,还得看其他方面,比如我就看到这辆车的后面装有雨刮器,这就是两厢车特有的。这方面你们就不行嘛,该服气了吧!”

说完这番话李书福开心至极,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大蛋糕。

就这一点而言,他与巴菲特很像。在2014年巴菲特股东大会上,84岁高龄的“股神”不负众望如期现身,在介绍旗下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业务的同时,更是不忘追随潮流玩起“卖萌”,对镜头咬雪糕喝可乐,高举棒糖玩游戏,并与“粉丝”玩起“自拍”,让现场气氛热闹非凡。他还这样夸耀自己的成功:“当我1930年出生的时候,我出生在美国的比例大概是40:1,第一天就赢得了卵巢彩票!”

李书福如此迷恋汽车,经常到了“出神”的地步。当人们与李书福正放松闲谈时,他有时会表现出一种“游离”状态。这种游离,不是思维的“旁枝逸出”,而是暂时关闭自己与周围世界的联系,就像僧侣在诵读经文或冥想时“入定”似的。而后,他会突然与你谈起一个新的汽车话题。

汽车,简直是李书福的“信仰”。

他可以长时间把玩一个汽车零部件,或注视一个汽车造型,或与人谈论发动机制造的某个新技术,达到如痴如醉的地步,而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只要与汽车、市场和企业有关的事物,都令他精神焕发。他会从疲倦状态霍然而起,精神倍增。有一个时期,他出门遇到园丁、酒店门童、啤酒推销员,或酒会上见到一个“技术大咖”,都会产生询问的动力,流露出思索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