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噗——
陈文静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在法庭上的第一次失态，竟然会是今天。
加入地检署近一年，她也算接触过不少案件，见识过诸多律师的手段。
但从来没想过，会有律师在法庭上问出如此震撼人三观的问题。
对面那个胖子竟然当庭向法官开炮：你妈贵姓？
这是个正常人能问出来的问题？
不出意外，陈文静把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并且伴随着“咳咳咳”的咳嗽声。
她呛到了……
听证席。
观众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思考着庄重的法庭上，这一句“你妈贵姓”的含金量。
“张伟，那胖子和你关系很好吧，但别告诉我，你们是故意……”
“嗯，就是故意的。”
看到张伟压根就没打算辩解，韩月英也是没忍住，内心开始疯狂吐槽。
我说我不认识这货，现在还有机会吗，要不回去后找个理由把张伟开了？
这里可是法庭重地欸，你们问杨法官这么个离谱问题，合适嘛？
但张伟内心却表示：合适的不得了！
就是因为在法庭上，在陪审团和听证席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才必须要这么问。
问这个问题的后果，也在他们的预料中。
哦，不对。
控方代表陈文静的喷水失态行为，确实有些出乎预料。
抱歉了，检察官，我们不是有意要让你难堪的。
但如果接下来的发展会震撼到你，请原谅。
张伟无视了领导的目光，而是朝着李福菊重重点了点头，给与对方一个加油的眼神。
收到！
李福菊内心了然。
既然开始了，那么今天他们必须得一条路走到黑，哪怕……
咚！咚！咚！
果不其然，审判席上的杨青庭果然怒了，敲锤的声音都响亮了几分。
老杨很愤怒：“辩方律师，你什么意思，开庭不传唤证人，不出示新证据，直接问我妈贵姓？”
虽然他没说一句脏话，但表情却仿佛在说“你丫不给个解释，老子今天骂死你”。
“不是吧~”
但就在此时，听证席上的张伟却突然开腔，并且一脸不怕死的调侃道：“法官，这个问题很为难人嘛？”
杨青庭也发现听证席有个刺头，不过他和张伟一面都没见过，一时间竟不知这逼崽子是谁。
反倒是听证席上，不少人开始起哄。
“其实吧，这问题没什么，别人问我妈贵姓，我随口就答了。”
“我妈是复姓，如果不是爸不允许，我都想随妈姓，多帅气哟。”
“这个法官真是一点不接地气，人家小胖子问个问题怎么了，又不是问你有没有作奸犯科。”
不得不说，李福菊那张肥嘟嘟的胖脸，天生亲和力拉满。
听证席上不少来看热闹的，总是会下意识支持你看顺眼的人。
一边是冷着脸的法官，一边是肉嘟嘟的小胖子，他们凭着感觉走，都选择支持小胖。
可杨青庭感觉自己作为法官的威严收到了挑衅，忍不住又要敲锤。
“咳咳，杨法官，虽然我是地检署新人，但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回答也无碍吧。”
不知道为何，陈文静突然也对这个问题好奇，竟帮辩方说了一句。
“就是啊，杨法官，一点也不接地气啊你。你可是人民法官欸，我们今天就想知道你妈贵姓！”张伟也再次起哄。
听证席热热闹闹，陪审团也望了过来。
杨青庭的脸色更是愤怒，他感觉自己作为法官的绝对权威受到了质疑。
不过控方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先忍着。
否则真要发火，很可能为自己的形象带来负面影响。
“我妈姓穆！”
杨青庭一脸没好气的答了。
不过回答时，他眼神瞅向身边的书记员，又冲听证席努了努嘴。
“那是张伟。”书记员小声提醒。
什么，那小子就是张伟！
杨青庭一个机灵，那就是自己卖面子向松海分局请的帮手？
万万没想到，他请了个奸细。
杨青庭暗自发誓，等案子结束，一定会向韩振山狠狠地打小报告！
这小子要是还能继续留在松海分局，他杨青庭从今以后就跟妈姓！
“哦，原来杨法官你妈姓穆啊，这就巧了，本案的原诉人一家也姓穆，他们不会是亲戚吧？”
张伟又再次起哄，语气带着揶揄。
“放肆！”杨青庭听到此话，果然怒不可遏：“法庭岂会允许司法人员包庇原诉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吗？”张伟嘿嘿一笑，立马坐下，丝毫不在乎杨青庭愤怒的脸色。
毕竟他又不是律师，最多就是被庭卫以扰乱法庭秩序给轰出去。
接下来，就看阿菊的了。
“咳咳，接下来辩方继续提问。”
李福菊接过话头：“既然杨法官回答母亲姓穆，那么是否可以将你妈的祖籍也顺带说了？”
什么，你们还要查我老妈的祖宗十八代！”这问题让老杨当场就飙了。
你这不是纯粹找骂！？
“杨法官这是打算拒绝回答？”
谁知，李福菊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竟然丝毫不怵暴露的老杨。
“本庭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老杨果然怒了，冷着脸哼了声。
“呃，那也没事，我方传唤原诉人一家出庭作证！”
这是标准流程，穆海龙一家原本就在法庭休息室喝着茶，既然要传唤，他们立马就能到场。
穆海龙不仅自己来了，连带着一大家子人，老婆、弟弟、小舅子都没落下。
“穆先生，刚才我问了杨法官一个问题，他妈贵姓，你知道答案吧？”
“呃……”穆海龙明显楞了一下，然后眼神瞟向庭上。
杨青庭冷着脸，没吱声。
“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可以是可以，那你贵姓？”
穆海龙顿时露出“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你传唤我，你问我贵姓？
你几个意思啊，小胖子！
“说嘛，又不是啥大不了的，说嘛~”
李福菊还在起哄，穆海龙恼了，哼道：“老子姓穆，穆桂英的穆！”
“哦，原来穆先生姓穆啊~”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傻逼，所有人都露出看白痴的目光。
“穆先生，那你家祖籍是哪里？”
“我们村十几年前就拆了，你问这个干嘛？！”
“说嘛，又不是啥大不了的，说嘛~”
李福菊再次起哄，穆海龙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老子以前拆迁的房子在穆家新村，拆迁后我们分配到了松海xx小区！”
“穆家新村门牌号多少？”
“25！”
“第几排第几栋？”
“第三排，左数第五栋！”
“那穆玉兰家住第一排几栋？”
“左数第三栋！”
“哦——”
李福菊突然拖了个长音。
咚——
审判席传来一声槌响，杨青庭脸色变得极为阴沉。
“杨法官，你敲锤干啥，是不是我问了一个不合适的问题？”
“辩方律师，我不清楚你一直在问这些和案件不相关的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如果你再继续问的话，我将判你蔑视法庭！”
“杨法官，听到你这么说，我很心痛……”
就在杨青庭即将发怒的边缘，没想到李福菊竟然要哭了。
“我没有想到，在神圣的法庭上，竟然会出现这样一幕，我心痛啊……”
他说着，还真就面带愁容，眼角湿润，委屈的要哭了。
“小胖子，你哭啥？”连穆海龙都愣了。
明明是你问我问题，怎么把你自己问哭了。
“穆先生，这件事你也有责任，你怎么不告诉我们，你和杨法官的老母亲原来是亲戚啊！”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法官的老妈和原诉人一家是亲戚关系，这尼玛怎么回事，法庭竟然也有裙带关系？
“不可能，我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穆海龙快人快语，立马“否认”。
这句话基本等于“自爆”了，说了还不如不说。
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就不是亲戚了？
杨青庭恨不得用大嘴巴子抽死穆海龙。
老子刚要敲锤打断呢，没想到你丫的比我还快！
而这一番解释，也让法庭的气氛变得有些诡橘起来。
“杨法官和原诉人一家还有这种关系，你们怎么知道的？”
就连听证席上的韩月英也没想到，案子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期，她不由瞥向身边人。
此刻的张伟，却一脸得意洋洋，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阿菊，继续，别停下。
请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