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德诺瓦的计划
德诺瓦有理由慎重，作为尖刃兄弟会经验最丰富的杀手，他在数十年职业生涯里遇到过各种各样的敌人。
费恩·费尔曼绝不是他遇到过最难缠的，却绝对是最出人意料，让他最难以下手的。
虚灵事件后的第二天，温蒂莎女男爵就找到了他，希望尖刃兄弟会能接下刺杀费恩的任务——她唯一的孩子在虚灵事件中，被附身了的费恩亲手杀死。
德诺瓦是专业的杀手，接受雇佣后立刻就采取了行动，他打探到了消息，费恩在虚灵事件后陷入了昏迷，身旁除了卢米安这个骑士级实力的管家以外，只有寥寥几个受伤的护卫和女仆，他完全可以让手下把卢米安引开，然后让费恩在睡梦中，去陪伴温蒂莎的儿子。
但正当他动手的时候，怀斯男爵却带着大批护卫和仆从赶到了，费恩被重重保护了起来。
不要说大量护卫的存在，仅凭男爵一人，就不是他和他的手下可以战胜的。
德诺瓦遭到了这个任务中的第一次失败，他后来打听到，男爵当时正好有事要拜访柯塞尔子爵，虚灵袭击事件发生时，其实男爵的队伍离柯塞尔城已经不远，所以能这么快赶到。
若不是费恩昏了头，虚灵可能最终死在男爵的手上。
德诺瓦只能耐心等待，等待怀斯男爵离开，但出乎他的意料，后者直接将目标带回了费尔曼领地里的城堡，这再次打乱他的计划。
有着男爵和护卫保护，他没办法在路途中下手。
他尝试过引动路途中的强盗或者凶兽，但只有一伙实力不济的强盗被贪婪给冲昏头脑，男爵甚至没有动手，就将他们全灭。
他又想办法将费尔曼领地边界的那头银背暴猿，从老巢里引出来，然后在骚乱中寻找机会，但那只智商低下的畜牲，只是和怀斯男爵对视了十分钟便转身离开，最终他只能眼睁睁目睹目标进入坚固的城堡。
他清楚自己很难在城堡里找到机会。
但德诺瓦是一位聪明，又有耐心的杀手。
作为尖刃兄弟会的副会长，他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情报，他知道费恩·费尔曼成为了一位极其少见的虚遗者，更知道怀斯男爵会想方设法为自己的儿子，寻找通过巫师测试的机会。
这不仅是因为人人都憧憬着巫师，更因为他清楚，虚遗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虚能侵蚀，无法适应和抵抗的人终将丧命。
那位溺爱儿子的男爵不会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发生，而他手下的情报员也证实了这一点——男爵在派人四处打听，有关通过巫师测试的情报，寻找能让自己儿子通过巫师测试的办法。
他想到了可以增加精神力的死魂叶，他能利用尖刃兄弟会的渠道采购这种魔化草药，然后送进城堡，唯一的问题是死魂叶过于昂贵。
温蒂莎女男爵却没有迟疑，为唯一的孩子报仇，她可以不计任何代价。
这最终花费了女男爵名下商会大部分的资产，值得庆幸的是，怀斯男爵给的一千金币为他们弥补了一些损失。
他找来了怀斯男爵急需的死魂叶，在上面涂上无色无味的毒药，死魂叶的特殊让上面的毒药几乎无法被发现，接着只等费恩服用之后，他的任务就能完成了
完美的刺杀——这是德诺瓦当时的想法。
但意外第二次出现，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竟然在宴会上当场发现了死魂草上的毒。
天知道德诺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因为过于笃定自己计划的完美，他得到消息时甚至已经在返回柯塞尔城的路上。
“难道是虚遗者的力量？”他这么猜测。
德诺瓦沉下心来，重新制定计划。
在与温蒂莎女男爵沟通过后，对方采取了他的建议，策动那度和瑟伊姆男爵攻击费尔曼的领地。
但后者只同意在费尔曼领的边境施压。
“两个孬种！”德诺瓦暗骂。
但他明白，这就是贵族。
如果费尔曼领弱小，恐怕根本不用等到温蒂莎写信，他们早就出兵攻打了。
但费尔曼强大，所以他们只敢在边境装装样子，那度和瑟伊姆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任何一方和怀斯男爵相比都远远不如，一旦失败，反而会被怀斯男爵各个击破。
假扮强盗袭击对方的商队，给国王呈交诋毁对方的书信，联合其他贵族争抢对方的商贸份额，这些才是贵族们常用的手段。
至于继承人的死？他们和怀斯·费尔曼不一样，他们的儿子多得是。
“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指望过他们。”德诺瓦的目的只是想把男爵引开。
但意外第三次出现了，男爵虽然如愿离开，德诺瓦发现自己还是没有机会，那位彼时纨绔的少爷，仿佛彻底转性，几十天的时间过去，不要说出去打猎，或者和别的贵族比赛驾车，甚至没有走出过内堡。
而内堡中不但有时刻贴身的卢米安，还有德里克特，情报官甚至没办法潜入管控严格的内堡。
他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意外却不断地出现。
他通过尖刃兄弟会的渠道采购凶兽肉，然后卖给城堡的厨房，试图让那位少爷想起：他已经几十天没有去打猎了，寄望于获得一个在山林里伏击的机会，但成效仅仅是情报官写下的：费恩食量惊人。
他从女仆的谈话中知道了孩子们玩耍的小花园，试图向那些孩子传播谣言，以此激怒费恩走出内堡，但仍旧没有成效。尽管手下一再向他保证，有孩子们听到了谣言，但他不知为何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向女男爵建议，为费恩购买护殿骑士的名额——对于消息灵通的尖刀兄弟会来说，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此他们就有机会在费恩前往王都的遥远路途上，找到机会下手。
但该死的国王特使不仅没有把费恩带去王都，反而在城堡里住下了，他们再次浪费了大量精力和钱。
他前后多次派人在城镇中四处传播关于费恩的谣言，试图煽动城镇的卫兵和平民暴乱，但男爵对领地的统治力超出了他的想象，领民们只敢在私下讨论。
他感到无比气恼，那个该死的费恩·费尔曼，就好像一只乌龟一样，躲藏在那个名为城堡的壳子里，无论他用出什么手段，就是不愿意出来，更让他难以下手，这种感觉让他抓狂，甚至把最喜欢的一个吊坠都给摔了。
直到不久前的一天，情报员突然向他传来了讯息，那位男爵之子，终于从内堡走出来了。
他命令手下们寻机刺杀，但情报员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有大量的护卫埋伏。
“那个小杂碎发现我们了？”德诺瓦立马惊觉。
他立刻取消了刺杀计划，让情报员继续观察。
接着，费恩带领着两名护卫，在外堡区域闲逛的情报传到了他这里，他明白费恩不仅发现了他们，还试图用自己作为诱饵引他上钩。
几十天以来计划不断的失败，他早就清楚这个费恩与传闻中的纨绔少爷并不一样，不能有任何轻视。
他犹豫，迟疑，明白两人进入了全新的博弈阶段。
在考虑许久后，他决定抓住机会，在死星临近落下之时，在城堡的大门口进行刺杀。
即使明知这是陷阱。
而且他完全有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快速击杀前者。
刺杀一定要拿着武器亲自把人捅死吗？当然不，毒药、强弩、陷阱、煽动暴乱，甚至重金买通某个豁出去了的仆从，都可以在城堡里达成这个目的，这是德诺瓦当了几十年以来的经验。
而现在，只需要几支小小的毒箭，他就可以取下费恩的性命，然后顺着城堡大门的人流，安全离开。
但意外再一次发生，他多次煽动暴乱的计划，没有成功煽动卫兵和平民，却让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热血冲动的护卫之子上了头。
计划被打乱，费恩·费尔曼似乎被彻底激怒，下令城堡和城镇全部戒严，大肆搜捕传播流言和可能是杀手的存在。
这让他们的活动空间受到极大限制，情报员每天只能传回来简单的消息。
但，一再因意外而被打断计划的他，同样被激怒了，他找到费恩每天的活动规律，下定决心要趁这次机会，杀死对方，他要反过来利用这次机会。
他认为自己的运气开始好起来，费恩的护卫无法找到他们的身影，只能抓住一些爱嚼舌根的平民。
王都特使也离开了，这带走了那位实力比骑士更强的管家，情报员已经多次确定，前者确实在向着领地外的方向离去。
德里克特驻守在城堡，而且不再受到信任。
机会终于来了
“这是你布下的陷阱吗？费恩·费尔曼，但离开了城堡，没有了卢米安和德里克特，你要怎么布下陷阱呢……没关系，这也是我布下的陷阱。”德诺瓦舔了舔舌头。
“明天照常执行计划。”他对一旁的马车夫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