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名山中无名村，夜半驱鬼要无声（一）。
来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气场十分的强大，感觉都不太一般了。
奇怪，诡异，狡黠，阴寒，毒辣，无厘头……。
走了好久，都没见人烟。
突然间地发现了山中有人家，炊烟四起却无鸡鸣也没狗狂的，李九春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尽管肚子里的虫子在催促着他赶快进食，可他也只能很无奈地继续小心谨慎地策马走路。
都不敢跑了！
却不是因为饿。
为什么呢？
因为他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这些人见了他都不说话。
好几次想问个道，话到嘴边了，都被这些鬼一般的人给吓得全部咽回肚子里去了。
这些人，幽灵般低着头走路，似乎都看不见他似的。
视若无睹……！？
怎么，老子这是隐身了吗？
还是你们都瞎了呢？
越往里走，李九春一颗悬着的心越是忐忑不安。
这些人，怎么都是清一色的少壮派，就没见一个老弱病残，也见不到一个妇女儿童呢？
好奇怪！
对了！
那一一股奇怪的气息……？
啊！是杀气。
对！
是杀气。
好重的杀气啊！
嘿嘿！老子倒要看看你们的杀气有多重……！
李九春刻意让白龙马放慢了脚步。
他故意让这些人全都走到了他的前面去了。
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阴招阳招，小爷都接了。
李九春也不搭理路上抱着菜，抱着肉匆匆忙忙回家的怪人们。
信马由缰，不急不慢的向那个奇怪的村落便靠了过去。
小花猫此刻也浑身绷紧，似乎是在警惕着什么。
李九春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示意它不用害怕。
小花猫紧绷的肌肉，这才稍微松动了一些。
白龙马呼哧呼哧喘着很特别的气息，似乎是它也感觉到了，战斗就要来临了一般。
直到……。
李九春看到了一个背影。
一瘸一拐的走着，换了衣裳也没能逃过李九春的眼睛。
对你，我太熟了。
每天都要在梦里与你相见啊！
嘿嘿！真是相见恨晚，日日都在怀念你啊！
别说是换身衣裳了，你就是跟你那些死鬼同伙一般，把脸给老子捣得稀烂了，老子也认得你。
见到这个人，李九春突然间地就豁然开朗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了许多事了。
“果然是你！你俩不是开着车子回大上海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来了呢？”
李九春不免就暗自嘀咕了起来。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可李九春此刻不敢轻易妄动。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没把握之前，都不能轻举妄动。
这一点，李九春觉得自己还算明白。
在那个人的身后，还走着几个同样不苟言笑鬼魅般的人。
这些人见面也都不打招呼，只是彼此以眼神里透过的一丝丝阴寒的笑意令人不易察觉的打了个招呼，略一点头便立即就分开了。
他们到底在隐藏些什么东西呢？
李九春猜到这与他们的身份，以及自己的突然间造访有关了。
再一琢磨，这些人的身高悬殊也太少了些，怎么都差不多高矮呢？
民国京城老百姓的生活，真就这么好了？
山野深处的年轻人，都能长个一米七多了？
还这么平均……？
李九春勒了勒缰绳，让白龙马的脚步又放慢了许多。
“咵踏……咵踏……”白龙马明白主人的意思，一步分做两步走，步伐都渐渐变得摇晃了起来。
还不时地四处瞅来瞅去。
“糟糕！马匹两侧的长枪脚蹬？难道被他们看穿了？”
李九春不免就越发的谨慎小心了起来了。
到了村口，李九春发现第一户人家面对山路和路旁一座陡峭的小山，后窗开了两个，前面开了一个窗户，而且都是高卷着窗帘。
三个窗户前，似乎都有人正捧着书本在学习中。
可仔细一看，他们都在远眺。
嘿嘿！
后窗那边远眺也就罢了，万顷良田野草闲花飞鸥鹭，倒也是情有可原。
可你正面窗户一眼就是怪石嶙峋，峭壁惊悚，你远眺个锤子啊？
李九春也假装闲情逸致，随意地走走停停，山花凋零独赏衰草黄连天，万物萧条爷观瘦潭枯荷，看那游鱼无踪迹……。
其实，李九春的眼神心思可都不在这冬天的山野景致里，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直都在别处。
目测着这个不大的村子究竟能藏多少人口。
李九春极目远看，大致猜测了一下，这小山坳里边，如这些般稀稀落落的房屋布局，也就可以住上个五六家人而已。
是了！
路口正面窗户里的那个人，也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自己。
李九春也用眼神的余光，把进村必经之处的各种安全隐患都排查了一遍，这才从马背上面跳了下来。
此刻驱马进村，必死无疑。
沿途都有许多的暗哨和热兵器。
李九春把马缰绳解了下来，一拍马屁股，就让它噔噔噔上了对面的小山去了。
嘿嘿！
老子是来放马南山的，你们咬我啊！
李九春把师傅的驳壳枪悄悄的取出来，别在后腰上面，再用袄子给它遮盖住。
又从搭袋里边把那次收拾捡到的一把左轮手枪也悄悄的别到了后腰间。
再假装整理了一下袄子的衣襟，咳嗽了一声，等马匹上了山，差不多跑远了，再也看不见马匹的身影了，他这才抱起小花猫，慢慢地跟在三三两两稀稀落落的几个手捧青菜鱼米的怪人，一步一步向村口走了过去了。
子弹不少！
这么个小村庄，顶多也就三五十人。
两把枪，十把飞刀上百发子弹，我就不信灭不了你们。
除非，你们在老子进村之前就发难……！
李九春已经有计划了。
要打，得从中间开花。
这样不仅仅更适合自己，而且撤退起来也能轻松自如。
是的，逃跑这种事情又不丢人，如果傻逼逼的把自己一战给玩死了，谁来给师傅他们报仇雪恨呢？
一个半，这不是才见到半个嘛。
万一那一个不在这里，自己却被自己给玩死了，岂不是天大的大冤种？
李九春看着已经走到了村口的那个已经换了平民衣装的假和尚，目送着他一瘸一拐的进了村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这时，日落西山，红霞满天飞。
山乡夜幕就要降临，烧红的烟火直上云霄，黑炭铺满了天际。
村口这户人家，很显然是个哨所。
那么，村子后面的路口，应该也有一个同样的哨所。
而且人数一般也都差不多。
火力分布也不会差多少。
想到这，李九春就知道今晚借宿的具体计划了。
他抱着小花猫，慢慢走到了那户奇怪的人家门口。
门口的衣架上面，挂着一种不属于这片土地的衣服。
小日子，裤衩子到处乱晒，你们真是不知死活啊！
是的，在竹竿上面挂着的中式棉袄和棉裤中间，就有几条小日本的国旗，正在晚风中摇摇晃晃，嘚瑟得很呢！
“老乡，我是从高淳过来的，想去南京谋份活命的活计。不想忙着赶路，就错过了旅店了。烦请问一下哈，村里有可以借宿的人家吗？”
李九春走上前去，与那个背对着大路，面向屋内正在编织着箩筐的大叔轻声问道。
“哦……！借宿？”
那人看了一眼李九春，见是一个孩子，便丟了手中编了大半的箩筐和竹篾，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他来了。
这个人身上没有杀气，可能是个本地人了。
“大叔，我是高淳石臼湖边人，想要去南京找工作糊口的。赶时间错过了旅店，您呐要是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借快地方让我随便打个地铺啥的啊？”
李九春重复了一遍借宿的话，冲他喊道。
“我不聋，听得见。你小点声。一直走，大路左手边第三家，你看准了就是有一棵大核桃树下面的那户人家，他家里人少房屋大，你去问问看。”
大叔看了李九春一眼，欲言又止地犹疑再三，只好跟他说了几句本地话。
“那谢谢您呐！回头来找你唠嗑哈。”
李九春感谢了他一番，抱着小猫咪，慢慢地向村子里边，大叔说的那户人家走了过去了。
大叔没有再搭理他，继续他未完成的编织任务去了。
李九春的估计错误，不是五六户人家，而是八户人家。
路右侧的山下前前后后一共四家人家，路左侧的山脚也前前后后有四户人家。
这几乎人家依次在大路两侧排开，村口左边的一家正好在山尾巴上，背面是一大片荒废的良田。
他家斜对面的半山腰里那户人家，距离他家有五六十米的直线距离，隐藏在山腰的灌木青竹林里，从路面只能看到屋顶的飞檐。
如果感觉没有太多误差的话，李九春猜测里边一共有六个人，十来把枪。
那户人家，也许还会有令自己意想不到的东西吧？
再往前走个三十来米，左边山脚一户人家此刻已经点起蜡烛来了，没有烟火气，却已经在开饭了。
李九春随意瞄了一眼，他们这家人好奇怪，有桌子不坐，都散落在房子的各个角落捧着大汤碗吃饭。
饭桌上面，就坐了一个人，桌子上面摆在三菜一汤，一个大荤一个小荤一碗青菜一碗萝卜骨头汤。
一楼前后三个窗户前面各有一人，楼上靠路边的大窗户前面两个人。
一共是六个人。
嘿！
这伙食，比高淳悦来客栈的上等酒席可差不了多少啊！
黑鱼烧豆腐不奇怪，可那碗红烧牛肉……？
是咱们这样的小老百姓，随随便便的日常里就开销得起的吗？
还是，你们村今天这是在过年吗？
而且，是红烧牛肉啊！
你家里一个女人没见，这是哪一个大老爷们烧的？
何况，你家里的灶房里边一点热气也没有，你这是跟谁学的变魔术变出来的吗？
李九春感觉这边六人中，武器也有十来件，弹药可能不少。
好吧！吃好喝好，一会夜黑风高的时候，小爷我来送你们回西。
再往前走十几米，路边上这户人家便是老乡说的可以借宿那户人家了。
大核桃树虽然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冬风里摇曳了，可依旧还是把房屋遮蔽了好大一部分。
屋内一共有五个人，按照杀气的分布情况来推断，门口两个手里绝对有家伙，而且火力不弱。
楼上那位手里的家伙火力稍微弱了些，可本人的杀气是进村以来，李九春所能感应到的最重的一位。
另外，在一楼最里边的两位，没有什么杀气。
嘿嘿！
不过这两位，怨气不小啊……！
李九春有了十足的把握，故意往前多走一段，快走到后边村口的时候，他这才故意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折返了回来。
核桃树下那户人家与对面的第五户人家的直线距离也是三十来米。
而第五户人家与他家斜对面的第六户人家也三十来米。
第六户人家与他家斜对面半山腰里的第七户人家直线距离也是五十来米。
这第七户人家，与村南边进村路口处那第二户人家一样，都是隐蔽在密林之中，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大路一直拐进去的。
李九春没再往前走了。
因为最后一户人家位于右手边的山脚下的路边，门口有个蒙着眼睛的瞎子在那边摇头晃脑的，看那场面估计是个算命摊子。
这种东西，李九春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早都已经见习惯了。
第七户人家的火力布局跟第二户人家一模一样。
从南边那个进路口一直到北边这个出口，一共就有八户人家。
李九春把由南到北的情况再次梳理了一遍，依次分别给排了个号。
从一号到八号，一共八户人家里边，所有人口加起来一共是四十九个人。
除了两个女的，其余都是男人。
不带杀气的一共是三个，杀气微弱的算命先生一个，杀气特别重的女子一个，杀气较重的是四十四客。
大核桃树下的四号火力整体较弱，两头路口的一号和八号火力仅仅次于山腰的二号和七号，是第二重的火力布局。
进路口南段大路右边山腰里的二号和临近出口北段左边山腰里的七号的火力最重。
李九春估计，里边“哒哒哒”那种家伙至少有三四个。
其余路边的火力配置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人数也一样，都是六个人。
只是……。
这可是近一里地的地盘啊！
怎么可能就这么巧，不多不少刚刚好就只有八家人家呢？
而且，这位置也太理想了些吧？
李九春仔细回想了一下，除路口处那个编织箩筐的老乡以外，应该也是六人，不过另外几个也许那会没在屋内而已。
而老乡，多半是故意留在那边跟人打招呼用的啦。
出口处那个门口坐着的那个矮子，应该不是瞎子，也不是算命先生，多半是这些人里边会说中国话语的了。
要不然，就是……！
哦！对了。
是翻译。
这就很清楚了，哪一个算命先生，会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鬼都不敢靠近的地方算命呢？
还把算命的摊子直接就摆在了楼前？
还是村子的小尾巴上？
而且，都已经黑灯瞎火了，他咋还不收摊回屋呢？
李九春想明白了这些事，心里就开始盘算起如何行动来了。
如果从中间开花，就得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要不然出不了村子不说，二号楼和七号楼一但开火，自己是必插翅难逃。
不行，得好好盘算盘算。
万万不可大意失荆州。
四号楼应该最好办，火力相对较弱一些。
只要不惊动了其它楼里的鬼，就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只是……。
这些人夜里估计也会留人值守吧？
如果每夜两个人守夜，他们可以三日一轮，也就是说：他们中时刻可以保证睡眠，头脑清晰的也就两个人。
这样算起来，似乎也还有些可行。
只是，他们具体的位置还有待查探，毕竟谁大晚上不可能真就都睡在他们白天出现的位置吧？
不管了，夜里就做一会小花猫吧。
哈哈哈哈！
李九春想着想着的，情不自禁地就摸了摸小花猫的小脑袋了。
这小东西，危险的环境里边，倒是乖巧懂事得很。
李九春摸了摸自己已经凹陷得有些过了的肚皮，笑了笑，自嘲道：“我就不信你不饿？”
还是算了，先喂饱肚子再说吧！
事情还没有个头绪，大核桃树便到了。
屋里早点上了蜡烛，烛光透过窗户射在路上，把李九春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夜明星稀，乌鹊南飞。
山里虽有鬼，可九哥偏偏不怕鬼。
“咚咚咚！”
“有人在家吗？”
李九春轻轻地敲了敲门，提高嗓门问道。
“干什么的？”
屋内过了一会，才有人答应道。
“过路的，错过了投宿的旅馆，敢问有空房的话，方便借个宿吗？”
李九春隔着门板大声地说道。
“几个人？”
又过了一会，里边才问道。
“独自一人，去南京找工去的。老乡，我是高淳石臼湖边上的，麻烦您行个方便，饭食钱房钱不会少您，一定多给。”
李九春大声道。
“进来吧！”
同样过了一会，里边才答应道。
紧接着是下门拴的声音响起。
这下，就妥当了。
李九春暗自偷笑了起来了。
嘿……！
等老子吃饱了，要你们好看。
哈哈哈哈。
李九春收敛了坏笑，揉了揉脸庞，抢在房门打开前的一霎那，便堆起来了一脸萌宠的笑容。
杂技演员，它也是演员。
是吧？
李九春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