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扫战场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追咬的敌军刘黑塔部灰溜溜地撤了，萧靖川这边大获全胜，正在兴高采烈地清扫战场。
可待得萧靖川、邱致中从陡壁上下来，却见到部卒兵士们正在哄抢装备及吃食。
对此，二人面露不悦，不成想自己制下的大明正规军，竟也纪律涣散到如此地步！
《甲申纪事》有载，今官兵所至，动以打粮为名，劫商贾，搜居积，淫妇女，焚室庐。小民畏兵，甚于畏贼。
亦有民谚，贼来兵去，兵去贼来。贼掠于前，兵掠于后。贼掠如梳，兵掠如剃。
种种行止，已然成风，并非一朝一夕一军一隅如此，而是普遍现象。
眼下，虽这支队伍还未拉到州府村县，但就仅清扫战场此一事，便已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了！
至于说，为何军纪败坏到这种程度，个中原因甚为复杂。
今儿个，萧靖川不循常例，既见此弊，遂心下一横，准备待会儿来剂猛药，彻底给这帮兵老爷祛祛毒！
“孙培忠？孙培忠！”萧靖川皱着眉，满脸严肃。
“在！”
“在！”孙培忠惶恐。
“他们干嘛呢？！”
“这是打扫战场吗？你要没在这儿，老子还以为山匪抢劫呐！”
萧靖川面有怒容。
而那孙培忠确是一脸懵，多少带些委屈。
“将......，将军，此前队伍拉出去，本就没有饷嘛，所以这......，底下的弟兄们不一向如此嘛！”
“一向如此就是对吗？！”
说着，萧靖川却忽地一阵眩晕，其扶额稳住身形，顿在原地。
“老萧？老萧？你怎么了？”邱致中见萧靖川忽地神情有恙，遂出言探问。
“啊？哦，我没事儿！许是有些乏累，不打紧！”萧靖川回。
“培忠，去，将兵卒集合起来，顺便知会李虎臣一声，叫他也集合队伍！”
“飞宇（邱致中），你也去集合家丁吧。”
说着，萧靖川不再多话，兀自朝前走去，不再理会二人。
............
半刻钟后，各部整队完毕。
萧靖川立于一处高台上，望着下面几百部众，一脸严肃，高声训话。
“将士们，弟兄们，这是咱出京后的第一场仗，咱们胜啦！”
“什么他娘的狗屁刘宗敏，还号称大顺流寇之精锐！”
“不过如此！”
“老子打的就是他妈精锐！”
“以往，我明军将士遇敌，只知道是结硬寨打呆仗！”
“不思考不灵活，一味被动挨打，防御固守，我萧靖川很是不喜欢呐！”
“从今往后，将士弟兄们，你们都要学着给老子跑起来！”
“我们要打胜仗，打巧仗，打出其不意的仗，打欺负人的仗！”
“别一天天老苦大仇深的，都给我机灵点！”
“你们是我萧靖川的叔伯兄弟啊，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谁的马前卒，更不是将军手底下的炮灰！”
“谁人还不是爹生娘养的！”
“所以，吃亏的事儿咱以后不要再干，打仗，既打，就必须要有便宜可赚！”
“听明白没有？”
......
“说话，都给老子听清楚没有？！”萧靖川一番言辞，语出惊人。
“听清楚了！”众将士回。
“好！”
“这仗，咱是打赢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此番咱军合部自京师突围，到了这香山，可也还远没到高枕无忧的地步！”
“一线天之战，阻断身后追咬之敌，咱短时间内，做到了！”
“可前面，翻过西南那几个山头儿，浑河边上，定会还有堵截你我之敌寇！”
“我萧靖川，知你们平素一个个欠饷，欠俸的，都饿疯啦！”
“可我在此还是要再为重申！”
“既然是跟队伍出来了，那咱就必须上下一条心，拧成一股绳儿！”
“打扫战场，抢人抢物资财货，这事儿，以后于我军中，不可再发生！”
“否则严惩不贷！”
“大家伙儿放心！等是趟过眼前这困境，我萧靖川向你们保证，发粮发饷，定让你们都吃饱穿暖，有银子花！”
“听清无有？！”
萧拐好大一个弯儿，言语此情之上，亦画去好大一张饼。
可闻及此一说头儿，底下兵士亦是各怀心思，跟就相应者，寥寥无几。
就连旁下阵前听言的李虎臣、孙培忠、邱致中他们几个，亦觉眼下气氛一时有来尴尬。
“马铭禄！”
“在！”
萧靖川瞧是一通白活，没起甚效用，遂亦强压尴尬，点将出列。
马铭禄听令，亦赶忙小跑而出回话。
“铭禄，刚命你下来清点歼敌数量，武器装备及粮食，你报下我听。”
“是！”
“禀将军，此次一线天大捷，还能找到尸首的，共计歼敌436人！”
“缴获甲衣百套，鲁密铳百余支，三眼铳百余支，鸟铳二百余，弹药充足！”
“从敌寇身上搜得随军口粮，大抵可供我部四到五天所用！”
“只不过......”
话及此处，马铭禄颇为踟蹰，一时未继续讲下去。
“只不过什么？！”萧靖川抢过话头，一早等在这话口上。
“只不过我们这些叔伯弟兄那都是穷怕了！”
“有点东西就可劲儿的往自己兜里划拉！”
“生怕手慢了，捞不着好货！”
“是与不是？！”言至于此，萧靖川忽地严厉起来。
“说话！是与不是！”
“是！”
萧靖川猛然一声吼，直吓得马铭禄向后连退两步，单膝跪了下去，抱拳答言。
“你就比如那位老哥！”说着，萧靖川抬手一指，指向队中一络腮胡地中年汉子。
“你抢四五支鲁密铳挎在肩上！你不沉吗？”
“上阵杀敌，你几只手？两军对冲，你能开几枪？！”
“还有那个瘦子，瘦成那样，兜里可叫你装的满满当当。”
“刚瞅你一笑，碎银子都盖不住抖出来掉地上了！”
“我叫你们不打吃亏仗，不是叫你们打完玩命儿往自己怀里搜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