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钩
可以说，面对王婆的句句肺腑之言，秦业几乎没什么招架之力。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王婆代表着贾府，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可最终发现，他几乎没有拒绝的资本。
如果不答应，一旦惹恼了贾家，凭借贾府在京中的人脉，捏死他这个小小的营缮郎再简单不过。
哪怕不下死手，只需将他逐出官场，便可断了一家的生计。
再说，就算他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一双儿女多想想。
他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不知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留下姐弟俩，还不是贾家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唉，罢了罢了。”秦业在心中轻叹一声，和王婆交换了庚帖。
知道尘埃落定，门外的三人对视一眼，秦可卿挥了挥手，示意赶快离开。
待几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活泼的宝珠忍不住调笑道：“美男子，姑爷是个美男子，这样的姑爷才能配得上天仙似的姑娘呢。”
“呸。”秦可卿脸色微红的轻斥一声，随即喃喃自语道：“模样倒是其次，惺惺相惜才能长久啊，就如张生和崔莺莺。”
“对，人好才能过日子。既然知道他是宁国府的正派玄孙，名字中又有一个蔷字，应该不难打听出来，改天我和张婶出去时多留意一下。”瑞珠接话道。
秦可卿心中轻叹，打听出来又如何？已经定下的事，还能反悔不成？
这边，王婆在秦业的陪同下，眉开眼笑的离了秦宅，然后迫不及待的来到宁国府。
一进门就报喜，贾珍却不以为意，以贾府的脸面，娶一个营缮郎的千金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他还是痛快的赏了五十两。
打发走了王婆，贾珍叫来贾蔷，将秦可卿的庚帖交给了他，似笑非笑的道：“很快就能抱得美人归了，蔷儿，你可得收收心了。”
贾蔷顿时心头一凛，心中狠狠的想着：“老子可不是贾蓉，容你向我老婆下手。可卿被你这老货看一眼老子都觉得亏，先让你再多活几天，等婚期定下，老子就送你这老色、胚上路。”
不过，他面上还是谦恭的道：“谢老爷教诲，侄儿铭记于心。”
看着贾蔷离去的背影，贾珍摸了摸胡须，若有所思。
接下来，就是三书六礼，贾珍也颇为用心，安排得妥妥当当。
花了大半个月时间，终于议定好了婚期，定在下个月的二十日。
也就是说，再过一个半月，贾蔷就能得偿所愿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扫清一下障碍，免得美若天仙的娇妻遭他人惦记，贾蔷心中发狠。
叫上贾蓉，兄弟二人又在丛绿堂找到了正在玩乐的贾珍。
看到两人身后几个小厮手中拿着的东西，贾珍好奇的问道：“怎么，又得了什么宝贝不成？”
贾蔷连忙道：“回老爷，其实上次和那些洋商交易，不止得了那些镜子，还有这些啤酒、可乐。”
“因侄儿和蓉哥儿都未见过这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喝，也不知道老爷喝不喝得惯，所以不敢拿出来。”
“这些时日，侄儿和蓉哥儿都尝了一些，没发现什么问题，而且味儿还不错，便借着今天这个可喜的日子，进献给老爷。”
“侄儿感谢老爷帮着促成美事，因此想摆个东道，望老爷能赏脸。”
贾珍哈哈笑道：“还是你小子懂事，我也正有此意，是该好好庆贺庆贺。”
“可乐，这名也好啊，今天不就是个值得可乐的日子吗？”
“吩咐下去，今晚在天香楼设宴，咱们好好的可乐可乐，不醉不归。”
贾蔷心头微喜，就知道这货会上钩。
随即，他又从一小厮手中接过一个盒子，打开后竟是一双鞋。
贾珍一愣，这鞋的样式他还没见过，也是西洋的玩意？
贾蔷上前道：“老爷，这鞋本来上次就应进献的，但是此鞋比咱们的布鞋要硬得多，侄儿担心会硌脚，老爷会穿着不舒服，所以没敢拿出来。”
“于是，侄儿和蓉哥儿便试了一阵，没想到一点都不伤脚，还越穿越舒服。”
说罢，提了提衣袍，露出了自己脚上的灰色短筒鞋，一旁的贾蓉也亮出了自己的脚。
不过，两人的鞋子和贾蔷手中这双还是有些不同，贾蔷解释道：“听他们说，这双鞋质地更好，价值千金，一般只有王公贵胄才能穿呢。他们总共也没几双，被我们强要了一双过来，就为了孝敬给老爷。”
“是吗？”贾珍顿时来了兴趣。
“老爷快试试看。”贾蓉笑着道，说罢亲自上前帮忙换上，刚好合适。
贾珍走了几步，口中连连称赞：“不错不错，还挺有派头。”
贾蓉谄媚道：“估计整个神京城就老爷第一个穿上这等好鞋，而且这鞋稳当得很，不容易打滑，非常的皮实。”
闻言，贾珍非常满意，高门大户，不就讲究个脸面吗？
贾蔷顺势提醒道：“因是新鞋，刚开始可能没那么舒服，老爷多穿几天就好了。”
“哈哈，好，今儿开始我就穿着。”
贾蔷也跟着笑。
是夜，天香楼灯火通明，后厨准备了十多道美味佳肴，摆了满满一桌。
旁边是六个纸箱，每箱装有十二瓶500毫升的啤酒，因为在贾蔷和贾蓉的吹嘘下，这就成了西洋的宫廷玉液酒。
看到这酒竟然用珍贵的玻璃瓶装，贾珍没有丝毫怀疑，心痒难耐下，决定今天就痛饮这个西洋宫廷玉液酒了。
以防他们父子二人看出猫腻，贾蔷提前将纸箱换成了无字的，啤酒瓶上的包装纸被他撕了下来，换成了西洋宫殿贴纸。
除了啤酒外，还有五瓶2升一瓶的可乐，当然也被渲染成了西洋宫廷才能饮用的奢侈品。
今晚岂不是帝王般的享受？这样怎么能少得了女人？所以贾珍将自己的五房妻妾都叫了过来，再加上贾蔷和贾蓉，一共八人全部到齐。
为了体现高级，贾蔷还拿出了一套精致的玻璃杯。
女人喝可乐，男人喝啤酒。
“来，为了今天这个大喜的日子，咱们一起干一杯。”贾珍端起酒杯，心情愉悦的道。
“来，干。”众人纷纷端起杯子。
可是，贾珍刚喝第一口，就眉头微皱，什么宫廷玉液酒，倒是有些像马尿。
他有这种感觉也正常，一般第一次喝啤酒，是不大能喝得惯。
但对很多喜欢装高雅的人来说，吃不惯高级的东西，不是东西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
何况是在两个后辈和自己女人面前，岂能丢这种人？
所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贾珍还装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好像这宫廷玉液酒就是为他这种身份的人准备的。
贾蔷心中冷笑，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