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章九十
是恒蒙历公元245年的冬天。
“集合队伍！集合队伍！保持阵型！不要落单！”
位于前方的骑兵统领大声提醒。
“前进！前进！前进！前进！”
高喊着口号的家伙是洛林。
他是隶属于第四旗团第一骑兵团的一名队长。
他正在率领队伍冲锋陷阵。一支利箭被他搭在弓弦上。
凶猛的兽人骑兵使用大刀砍下人类的头颅，然后串在长矛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与此同时，半截木制盾牌飞驰而来，把一个人类骑兵的头盔击出一个凹痕。
旁边的兽人骑兵见状，瞅准机会一刀将马背上的敌人砍成两半。
“杀！”
高昂的斗志鼓舞了人类骑兵。
虽然他们在个体上的实力怎么也无法与兽人相提并论，但他们不怕牺牲！
虽然他们害怕死亡，但他们更加害怕的是家园被侵略，荣誉遭到践踏！
因为他们是阿尔哈默骑兵团！
“前进！前进！”
他们犹如一个锥头，狠狠地刺入尚未调整阵型的兽人骑兵团。丢下长枪的人类骑兵拔出骑兵刀，与兽人的弯刀碰撞在一起，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杀光他们！”兽人满脸怒容，“杀光这些骗子！”
“为了保护我们的孩子免受寒冷和饥饿！杀死这些奸诈的家伙！让他们知道兽人有多么强大！”
“去死！你这个白痴！”
兽人骑兵首领一剑将一个人类骑兵从马背上斩下来。紧接着，他单手拍在另一个人类骑兵的头上，把对方从马背上提起来，掼在地上。
突然，一支箭穿过兽人首领的眼眶，把他的头颅扯去大半。
“指挥官！”
“该死的人类！这些该死的人类！全部杀掉！为统帅报仇！”
兽人副统领红着眼睛看着箭矢的来源：
一个高瘦的年轻军官，正是洛林。他在马背上能够精准射击，实在称得上是箭术高超。
“是他杀了我们的领袖！”
一个兽人指着洛林。
“是他！是弓箭手，杀了他！”
兽人纷纷注意到了洛林，怒火不断在兽人骑兵中蔓延。首领去世的消息不但没能挫伤他们的士气，反而让他们的战斗意志更加旺盛。
兽人本就不依靠阵法杀敌。他们在失去理智后变得更加强大。在怒气的加持下，甚至能够隔着盔甲把人类砸成一滩肉泥。
与此同时，利箭不断地穿过兽人骑兵阵型，好几个兽人骑兵的生命被接连夺走。
骑兵冲锋，伤亡无数。士兵们正面交战，被杀死，被踩死。他们在这次遭遇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众多兽人骑兵集体围攻洛林的时候，他们的速度再次加快。
“为指挥官报仇！”
突然，在球状区域内的气流急速涌动，形成一股旋风。
紧接着，狂暴的气流把那些正在奋力向洛林所在的位置冲击的兽人骑兵掀翻在地。
“是魔法师！人类魔法师！”
“我要杀掉他！”
一个位于不远处的兽人把他的武器投了出去。弯刀在空中不断旋转，却像是撞到了墙壁上一样，被弹开，无力地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兽人骑兵阵型被彻底击穿，人类骑兵在统领的指挥下开始重新集结队伍，准备往反方向冲锋。
“撤退！”
部分兽人军官发现情况不对，眉头紧锁。
“我要为指挥官报仇！”
其余的则是恶狠狠地盯着洛林。
“再打下去，只会增加牺牲的数量，能跑的赶紧跑！”兽人副统领做出决策，“命令全军撤退！我的战士们！跟我一起断后！”
“副统领！你必须回去！”
副统领神情严肃：“军官不准跑在士兵前面！”
一面蓝色旗帜升起，战场上的兽人骑兵调转马头开始撤退。
他们中的大部分在逃亡过程中死亡，能够成功返回的不到五分之一。
二十天前。
一群长相奇特的人形生物，也就是兽人，正盘腿坐在一个铺着兽皮的大帐篷里，一张以皮革为材料制成的地图被放在简陋的木质桌子上。
“萨维塔计划以失败告终。我们的军团无法攻占那些混蛋的堡垒。”
一名身材魁梧的兽人将军狠狠跺了脚。他威风凛凛，被誉为“萨奇拉亚”，意思是在萨里兽人汗国中最为勇敢的家伙。
“银牙城不应该是我们的主攻方向，敌人地势较高，我们必须想办法渡河！”
一个比较瘦弱的兽人将军脸色阴沉，用手指在地图中克林河的位置上来回比划。
坐在大汗左边的兽人将军无奈地表示：
“即便是旱季，我们的船只也无法支持我们渡过克林河。我们的造船技术与那些王八比起来实在是太差劲了！”
“如果今年冬天拿不到那些王八的物资，真不知道有多少同胞会饿死！”
一个兽人将军突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一对铁拳用力砸在桌子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凹陷。
在萨里兽人汗国中负责带兵打仗的便是这些在帐篷中一口一个“王八”的兽人将军。
战争的起因是：普隆帝国的阿尔哈默公爵凭借间谍手段得知萨里兽人汗国面临物资短缺的困境，于是在贸易中狮子大开口。
在前些年，一头牛能够兑换成两吨粮食。而在今年，阿尔哈默公爵只准许兑换八百公斤，下降的幅度甚至超出百分之五十。
最终，兽人在谈判无果的情况下选择挑起战争。
“q萨奇拉亚”开始咒骂：
“坚壁清野，该死的坚壁清野！那些王八宁愿把粮食放在仓库里面腐烂发臭，也不愿意跟我们交换，该死！”
“我们的商队被迫返回，要不看看西利亚联邦能不能……”瘦弱的兽人将军小声建议。
“萨奇拉亚”反驳：
“西利亚联邦？那些王八想尽办法让我们受苦！总是试图把我们吃得连骨头也不剩！我绝对不同意你的提议！”
“我也不同意。”
余下的兽人将军纷纷附和。他们也在萨里汗国担任政客，没有谁愿意与西利亚联邦产生任何瓜葛。
“要不我们联系一下吉克沙皇国？”瘦弱的兽人将军再次提议。
“我们可以用牲畜与沙皇交换一些船只，然后从克林河下游过河，绕山而行，从两面夹攻他们的关隘。在把关隘打下来以后，沿着山路前进，最后渡河拿下哈木齐。”
萨里克，是萨里兽人汗国的大汗。他把手臂交叉在胸前，环顾着站在四周的兽人将军。
“萨奇拉亚”提出质疑：
“我们连有多少部队驻扎在哈木齐都不知道，你准备怎么打？”
“你要是觉得我的方案不行，就由你来说，我们应该做什么？”
萨里克瞪了他一眼。
“蠢货！我们为什么要跟王八头子对抗？我们应该去西边！”
一个一直一言不发的兽人将军指着地图说。
他所指的位置是一片在防御上很是薄弱的西方无名领，但那里同样非常贫瘠。因为那里是普隆帝国与西利亚联邦交界的地方。
萨里克怒骂：
“你们这些混蛋！你们什么都不懂。前些年我们在那个地方反复掠夺，导致那里早就没有什么物资了！让他们先恢复一段时间！”
“我们去对抗吉克沙皇国如何？”瘦弱的兽人将军第三次提出建议。
闻言，萨利克的胸口不断起伏，看起来像是生气至极：
“你给我滚出去！一个阿尔哈默公爵就让我们束手无措，你竟然想要节外生枝？你给我滚出去！”
但也不是所有兽人将军都只能想出糟糕的主意。
“我有办法。”
一个气质非常独特的兽人将军说。
他穿着得体的长袍，并没有像在场的兽人将军那样穿着凌乱的铠甲和皮甲。
“你有办法？”
“萨奇拉亚”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强攻银牙城，奇袭哈木齐。”
穿着长袍的兽人将军在说话的时候环视四周，他的目光无比锐利。
“对啊！”瘦弱的兽人将军拍手称赞，“为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很多战士将会死去。”
穿着长袍的兽人将军的呼吸急促地呼吸着。在他看来，正在议事的一众兽人将军实在是愚不可及。
“为什么？你的策略不是很好么？”
穿着长袍的兽人将军不紧不慢地解释说：
“就之前的战斗来分析，人类的智慧肯定比我们高得多。阿尔哈默公爵怎么会看不出我们在佯攻呢？只有向他们全力一击，他们才会认为我们正在孤注一掷。否则他们不会调走在哈木其驻扎的军队。我们的速度必须要快，不能等后方援军赶到哈木齐。只要在普隆帝国站稳脚跟，就可以继续侵蚀过去。因为他们永远不可能在内部执行坚壁清野的政策！”
“不愧是军师，今年的口粮有着落了，哈哈哈哈。”
萨里克哈哈大笑。
穿着长袍的兽人将军摇头叹息：
“我的谋划会夺走许多战士的生命。但我相信他们的牺牲是有意义的，大批同胞不会在冬季饿死。”
此时此刻，穿着长袍的兽人将军其实也觉得疑惑。
他是铁留克，萨里汗国的军师。
为了防止兽人入侵，人类通常会以贸易的形式让兽人获得勉强足够应付冬天的粮食。但是今年人类为什么一反常态呢？
粮食短缺！或者说，塞纳帝国的人要开战了？
可惜！信息太少，商队里的探子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铁流克暗自叹息。
“作战计划我早就拟定好了。空心木头开采的情况如何？”
“我们完全能够满足您需要的重量。”
一个兽人将军回答说。
他十分高兴，因为他负责掌管后勤，在参与议事的一众兽人将军当中他是最为不起眼的，能够得到铁留克的关注实在是不容易。
“绳索编织的进度如何？”
铁留克继续追问。
“完成了。”
负责掌管后勤的兽人将军笃定地点头。
铁柳克看起来很满意：
“我们去搭一座浮桥。吉克沙皇国向来不是什么善茬，我们基本上没有从他们手上买到船只的可能性。”
“为什么？”
负责掌管后勤的兽人将军摸着后脑勺。
铁留克解释说：
“第一，船只无法在短时间内让足够的部队过河。第二，吉克沙皇国生产的船只很少，原因是他们用不上。第三，我们没有足够的资金。他们的草场同样非常丰美，我们的牛对于他们来说一文不值。”
“为什么在普隆值钱，在吉克就不值钱呢？”
负责掌管后勤的兽人将军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你执行命令就行。”
铁留克实在是无言以对。
“是！军师！”
与此同时。
阿尔哈默公爵正坐在军营里书写军队整编和动员的军事登记册。
他很清楚，兽人将会在今年进攻普隆帝国。而他的应对方案是将生活在西方无名领的平民百姓迁徙到后方。
此外，他以三座城市为核心把坚壁清野的政策落实到位，分别是：
银牙城，哈木其城，格拉亚城。
陛下征收粮草的理由是什么？难道塞纳帝国要与我们翻脸？
阿尔哈默决定站起来活动筋骨。不一会儿，他从容地走出帐篷。
……
十一月五日，军事帐篷内。
“锥头阵？”
铁留克眉头紧锁。
萨里克点头说：
“是的，军师。人类骑兵是第一次和我们交战，他们的锥头队形杀伤力很大。在这场战斗以前，我们一直认为人类的骑兵部队不如我们兽人的骑兵部队。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铁流克拿起一把三米多长的矛状武器发问：
“他们在战场上用的是这个？”
“对。骑枪的杀伤力极高，比我们的砍刀要强很多，但似乎是一次性物品。”
萨里克解释说。
铁留克摇头：
“我们买不起一次性物资。想不到这场战斗败得如此惨烈，敌人的伤亡情况如何？”
“一千对一千，成功返回的战士不到两百位。敌人的损失恐怕只在三四百左右。”
铁留克瞠目结舌：
“兽人的身体素质比人类强这么多，战斗的结果却这么夸张？难道都是锥头阵的效果吗？”
“是的。”
该如何破解？
铁流克闭上双眼，陷入沉思。突然，他的眼前一亮。
在早期的战斗中，人类凭借重甲方阵来对抗兽人骑兵。或许兽人也可以使用重甲方阵来对抗人类骑兵。
他只是想了一会儿就知道行不通。因为兽人的采矿业和冶炼业相当落后。
与此同时，人类营地的大帐篷内。
“公爵阁下，在本次遭遇战中，第四旗团第一骑兵团的骑兵统领不幸战死。”
一名军官单膝跪下。
“副统领？”
阿尔哈默公爵淡然地回应。他是在普隆帝国南部最具权势的贵族。
“也死了。”
军官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着。
阿尔哈默公爵摆手说：
“是吗？既然如此，就把第一骑兵团整编到其他部队当中去。”
紧接着，军官把洛林在战斗中释放魔法的事情如实汇报给阿尔哈默公爵。
“魔法师？魔法师会跑到军团任职？你确定？”
“是。他的确是一个魔法师，他的法术应该是空气冲击和空气屏障。”
“洛林？”阿尔哈默公爵在斟酌了一会儿以后突然发问，“他姓什么？”
“米连德。”
军官回答。
阿尔哈默公爵拿出记录户籍的书册，没过多久便根据目录找到了与洛林相关的一切信息。
“来自帝国北部，似乎是一个山村，具体来说，应该是在王室领的东部。原来是他…”
阿尔哈默公爵仰面朝天地靠在椅子上。
军官则是作出补充：
“死在他手上的兽人骑兵约有三十个。兽人骑兵团的统领和副统领先后被他杀死。像这样的军功实在是没有先例啊。”
米连德将军培养出来的家伙，应该非常擅长军事谋略。想必他能够胜任。
阿尔哈默公爵如是想着，对之前下达的命令做出改变：
“既然如此，就让他来接手第一骑兵团，从预备队中调出一部分骑兵，恢复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