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日常
“是弗里德里希吗?进来吧!”
宫殿内悉悉索索一阵响动之后,维多利亚太子妃的声音传了出来。
弗里德里希轻轻推开大门,霎时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身后是寒风凛冽,身前是热浪滚滚,弗里德里希不由快步走了进去。
身后的女官夫人对此习以为常,只是趁着空挡替弗里德里希卸下披风,然后小心的将其挂在房门内里一侧的衣架上,厚重的披风将衣架压得一阵摇晃,仿佛一头雄壮的北极熊正在撕咬猎物。
明艳的火光在壁炉内不断跳跃,粗壮的蜡烛正在散发光芒,将空旷的宫殿内照地通明。
脸色通红的维多利亚太子妃正在侍女的服侍下斜靠在床上,歪头看着一步步走了过来的弗里德里希。
弗里德里希上前将女士换下,从床上拿过一个毛茸茸的抱枕示意维多利亚稍稍起身后垫在背后,又搀扶着她慢慢靠了下去。
“一路上可还顺利,没有冻着吧?“
维多利亚太子妃先问道,然后将弗里德里希的手拿起来捂在手心里,“都快要冻僵了,还不快去将暖手炉拿来?”
一边的侍女立马点头应是,从旁边拿来暖手炉递给弗里德里希。
弗里德里希顺势抽出手掌,将暖手炉接过后坐在床边关心道“电报里说母亲病倒了,这两天可还感觉好了些?”。
“只是当时心里气大,气坏了身子,这两天早已经好多了,倒是一直在殿内修养,我这风湿病瞧着竟是比以前轻了些。”维多利亚太子妃一边说着一边责怪道“我倒是听说某人离开柏林之后可不仅是去替我祈祷的,上帝可不需要信徒为他供奉那些枪啊炮啊的,你可长大出息了,把人家小毛瑟的仓库都搬空了。”
弗里德里希嘿嘿一笑,赶紧放下手中的暖炉,贴心的凑上去给维多利亚太子妃锤起了肩膀,边锤边撒娇道:“看您这话说的,还不是您教育的好,现在全德国谁不知道伟大的维多利亚太子妃是一位热爱教育与慈善的信徒呢?”
维多利亚太子妃白了一眼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将跪坐在床边的弗里德里希赶了下去,无奈的说到:“上帝!我已经受够你了。还从来没有人开办报社就是为了宣传自己的丰功伟绩,而且,那些捐助都是你干的,和我没关系,我没有出一分钱。”
弗里德里希直接无视维多利亚太子妃揭老底的话,恬不知耻的站在底下继续炫耀:“您是知道的,那些仁慈的银行家无私的赞助了我一笔应急的巨款,我小小年纪不知道应该怎么花就只好交给亲爱的拉尔了,谁知道那位报业天才这么懂得揣测上意呢?”
看着底下得意洋洋的弗里德里希,维多利亚太子妃只觉得脑门青筋直跳,外面的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这位无耻的王子是怎么给底下人发号施令的吗,那封写给拉尔要求给自己歌颂功德的信纸还在自己书房里放着呢,要不是自己无意间截获,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
“够了,礼物呢?”维多利亚太子妃只觉得还是让这个无耻之徒离自己远一点才好些,可别把自己的头痛病又给惹犯了。
听到母亲询问礼物的弗里德里希下意识往手里瞧去,只见别说木盒了,连刚刚踹在手里的暖手炉都不见了。
“在这里!在这里!”
看着焦急寻找礼物的王子殿下,一直侍立在一侧的女官夫人赶紧将手里的木盒递了过去。
对于这位习惯丢三落四的王子殿下,女官夫人也很无奈呀。
弗里德里希接过木盒转手递给维多利亚太子妃道:“要不然让夫人去给我当管家怎么样?她实在是太贴心了,您再给您找一个女官,反正您现在声名远扬,有的是人想要来和尊敬的太子妃殿下做朋友。”
听到弗里德里希旧事重提,维多利亚太子妃没好气的道:“你自己问安娜夫人,如果她同意,我自然不会强留着。”
说完她又得意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我和安娜只是太子妃与女官的关系吗?哼哼。”
弗里德里希闻言直勾勾的盯着安娜夫人,彷佛在说:“看你了,快答应。“又或许是:“快快快!打脸的时间到了,看你了。”
被盯着的安娜夫人微微屈身,拒绝道:“等太子妃殿下病情好些了,您看我能做点什么吩咐我就是。”
弗里德里希自然懂得这话意思是等维多利亚太子妃病情好一点之后,她就没有这么忙了,到时候有啥小事可以帮忙,至于去给他当管家那自然还是免了吧。
当然,弗里德里希也就是随口逗趣而已,对于管家的选择他可没有权利干涉,皇帝和皇帝自然会替他物色的。身为王子,贴身的管家如果出了问题,也不说是敌国的卧底了,就算万一是个爱写日记的家伙那也是个十足的危险分子,谁也不知道那本日记什么时候会在整理的时候被曝光出去。
至于安娜夫人,那更不可能了,先不说和母亲抢女官这事在这个时代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说两人十几年相处的友情,就不能离开太子妃殿下当他的管家。
当年维多利亚太子妃从追求自由明主的英国嫁到这个充满专职与独裁的帝国之后,万事万物对于她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直到在一次太子举办的舞会上,维多利亚太子妃和这位来自莱茵地区的落魄子爵一见如故。
相同的理念,渊博的学识,干净的作风,这都让维多利亚太子妃为之欣喜,自此将她视若知己,两年之后更是直接征辟入宫,做了太子妃的女官,至今也已经快二十年了。
如此深厚的友谊早已经超过了寻常的上下级关系,变得坚不可摧。
挖不到墙角的弗里德里希不得不将目光转向维多利亚太子妃,她正将打开的音乐盒放在被子上,静静的看着不断旋转的公主,音乐也随之在宫殿里飘扬。
“这应该是那个瑞士老头儿晚年的作品,音色很纯,雕刻的手法也很不一般,可惜他那件处女座已经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被谁给买走了。”弗里德里希替维多利亚太子妃介绍到。
“她应该是想到了自己吧!”看着暗自出神的维多利亚太子妃,弗里德里希猜测到。
幼年的维多利亚太子妃是幸福的,她刚刚出生时就承袭了不列颠长公主的名号,此时大英帝国正在急剧的扩张,她的母亲维多利亚女王还在那位博学多才的阿尔伯特王子的陪伴下享受生活的乐趣,可以说在出嫁之前她就是全欧洲除了女王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这一切在离开英国之后便戛然而止,普鲁士与大英帝国是全然相反的两个国家,60年代初的普鲁士也不是现在的德意志。
而且,就算是现在的德意志,维多利亚太子妃的生活也不尽如意,这也包括皇储腓特烈,而几年之后,那位神经病大儿子又会给予夫妻俩狠狠一击(好像是有点可怜)。
“这份礼物我很喜欢,弗里德里希。”维多利亚太子妃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并且逐渐变得沙哑。
“母亲,或许放下会好过一点。”看到母亲伤心弗里德里希忍不住安慰道。
“我怎么能放下呢,而且我放下了那么腓特烈呢,难道要他一个人与皇帝和宰相对抗吗?”说着说着维多利亚太子妃早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弗里德里希赶紧上前紧紧抱住母亲,不断地安抚:“瞧,皇帝还在呢,他又怎么可能会让外人欺负他唯一的儿子呢,而且太阳总会落下,朝阳也有升起的那一天,总有一天德意志会在您和父亲的照耀下茁壮成长。”
维多利亚太子妃的心境慢慢的终于平复了下来,松开弗里德里希后,开始赶人:“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夫人,替我送送弗里德里希。”维多利亚太子妃对着安娜夫人道。
“是,殿下!”
“好的,那您也早点休息,父亲这几天或许会很忙。”
“好了,去吧。”
维多利亚太子妃并不愿意多说,也是,哪个母亲愿意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显露自己的软弱呢?
“那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
弗里德里希说完转身走出房门,在门口安娜夫人替他披上披风之后,便独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