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红尘悟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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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猫鼠旧怨

“福生无量天尊。”

众人闻言,纷纷侧侧目望去,继而让出了一条小道。

“这...这是逸阳真人!”

“不是说逸阳真人久病抱恙,不得已才遣了首徒下山摆醮,瞧他这气色,哪像病了?”

......

青阳道人张献瞥见来人,也是慌忙迎了上去。

“师...观主...”

张献正欲开口禀明事情原委,张道孚却忽的拂袖将其屏退,道:“青阳,此间之事贫道心中已了然,你且退下。”

而后调转目光,盯着丑男子,沉沉道:“就是你这耗子精想要占了贫道的庙子?”

那丑男子见真身被识破,心下一颤,但略微思索后并没有承认,而是反问道:“你是何人?”

“贫道张道孚,如今恰好是北边那座庙子的主人。”

丑男子有些惊讶道:“陈公祠?你是那个悄无声息暗中换了造像匾额的人!?”

“非贫道所为,却与贫道有关,此事暂且不表。”

张道孚说完,旋身面朝众人,又道:“诸位,此人乃一耗子精所化,适才那铜钱雨,则是他施展的障眼法,他此举是为了篡庙夺祠,进而盗香火、索祭祀,还望诸位切莫上了此獠的当!”

丑男子神色中流露出些许不自然,但还是矢口否认道:“你你你,你这妖道,休得妖言惑众!”

“大家方才也听到了,就是这妖道占了那陈公的庙子,眼下千万不可信了他的鬼话!”

可他一个外乡人,显然不知道年近九旬的张道孚在小镇百姓心中的分量。

这话不说还好,只等他一语落下,在场的人竟忽的调转矛头,一致向他口诛笔伐。

丑男子的两粒黑豆在目框中死命打转,似在思考托辞。

张道孚却是没有再给他出言诡辩的机会,当即抬手掷出一张黄符,化出无数的荆棘藤蔓,朝着他的身躯困缚而去。

那丑男子见势不妙,当即目露凶光,恶狠狠道:“不曾想你倒也有些本领,且看你接下来如何应对!”

随后他的身躯一阵抖擞,倏然飘出一缕青烟,衣袍随之散落满地。

定睛再看,却是一只约莫足月猪崽那么大的独耳耗子从中钻了出来,撞开人群便奔窜而去。

围观的大多数人登时便被吓了一跳,各个唯恐避之不及地散开。

不过也有几个胆大的人在目送耗子精远去后,竟暗自思考起这是不是他们此生仅有的能亲眼看见妖精的机会。

这般想着,不但不怕了,甚至多了些兴奋。

这可是他们往后与人相交时的谈资啊!

张道孚则是神色一凛,当即收了神通便要追赶,可紧接着,现场却突然爆发出阵阵哀嚎。

“啊啊啊,我的手突然好疼...”

“我也是,啊,我的腿...”

“我的脖子...”

“我的...那里...也好疼...”

“......”

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些人疼得受不了,撸起衣袍才发觉,痛处竟不知何时泛起了一大片红斑,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个腥臭的脓疱,看起来好不渗人!

那懒汉李富贵适才是抢的最凶的,此刻他的双手、双脚、脸颊,总之接触过铜钱的地方,尽皆布满了脓疱红斑。

可他却毫不在意,只如疯子一般,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我的钱!我的钱哪去了?是谁偷走了我的钱!”

其他人闻言后也立刻伸手翻找,这才发现先前自己捡的铜钱如今竟尽数没了踪迹。

张道孚见状则停下脚步,转而走上李氏宗祠大门前的台阶,沉声道:“诸位,不必再寻了,那铜钱是耗子精的障眼法,实则为毒障晦气所化,现下你们还是挨个上前来,让贫道为你们医治为妙。”

众人当即瞪大了双眼。

“还请真人救我...”

“真人先救我,我要疼死了...”

“先救我,我还年轻,我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李二家都有三个儿子了,就算立刻死了也不打紧...”

“放你的狗屁,你个黑心肠的东西...”

“......”

龃龉间,眼看着百姓们相互推搡,隐隐有暴乱之势,张道孚连忙开口道:“这毒疱一时半会儿不会致命,患处较多者先上前来!”

话音落下,暴动的百姓也就稍稍宽下了心。

而后几位镇子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也一同下场调解,一番好说歹说,这才算是止下了争吵。

此时,张献悄悄地靠了上去,附耳道:“师父,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医术?弟子上山数十载,竟一次都没见你使过!”

张道孚老脸一红,急忙低声呵斥道:“你这小崽子,什么时候学会揭人老底了?速速退下,别耽误我救人!”

......

反观耗子精现出原形后,并没有跑远,而是悄悄地躲进远离人群的暗巷中窥视,贼溜的鼠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

不过它却没有察觉到,现下自己已然被一人一猫给包围了。

狸猫悄无声息地绕到灰鼠精身后,仔细地打量了片刻,不由得面露惊诧。

“一只耳?”

耗子精一愣,当即循声望去,却被身后的狸猫吓了个激灵。

“狸狸狸...狸大仙!”

陈希夷则有些意外道:“你们认识?”

狸猫满脸嫌弃地点头道:“唔...它的耳朵是吾咬下来的,但是不好吃,是臭的。”

“狸大仙为什么要咬掉它的耳朵?”

狸猫眨巴着眼回忆了片刻,道:“很多年前吾的庙子附近爆发过瘟疫,死了好多人,后来吾发现疫病的源头是一只开了灵智的耗子精,便去捉它。”

“但是耗子狡猾得很嘞!吾才刚咬住它一只耳朵,它便自己把耳朵扯断溜走了,不过它逃走以后,疫病倒也就没了。”

“再后来,我也四处找过它,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嘞!”

陈希夷颔首道:“原来如此,狸大仙高义,我该替那些百姓谢谢你。”

狸猫低头想了想,又老实巴交道:“其实一开始吾也没想去捉它,只不过人要是都死光了,那吾就没香火吃了。”

陈希夷笑道:“无碍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最后狸大仙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狸猫又思虑了一会儿,点头如捣蒜道:“是这样嘞!”

这时,那耗子精却突然冷哼着打断道:“阔别多年,我已经修出了人身,没想到你这蠢猫不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叫一个凡人给栓了起来,当真是丢尽了我们精怪的脸!”

“不过也对,就你这样的蠢猫,合该被人拴着为奴。”

狸猫则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道:“他很厉害,吾打不过他。”

陈希夷则摇了摇头,轻声道:“狸大仙谬赞了,你也很厉害。”

狸猫鄙夷地瞥了一眼灰鼠精,又道:“不过,你肯定是打不过吾的。”

耗子精当即化作人身,压低着嗓子叫嚣道:“蠢猫,信不信我一巴掌就能把你连同这个凡人一起捏死?”

狸猫却没有再理会它,而是自顾自地扭过头,朝着陈希夷问道:“能不能把它关起来?就是上次在庙子里你关吾的那个,看不见但是摸得到的墙。”

“你说的是困龙阵?”

狸猫若有所思道:“原来那个东西叫困龙阵?”

陈希夷点头示以肯定后,随意地抬手拂袖,刹那间便布下了阵法。

“要先把链子解开吗?”

“不用。”狸猫目露桀骜,一如与陈希夷初见时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