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山中有恶鬼
次日，送别陶公后，陈希夷将厨余收拾洁净，又将院子略微打扫一遍后，这才回到屋内，盘坐于床榻之中。
许是昨日为了剿灭万仙门余孽在城中各处奔走，加上又一夜未眠，现下竟感觉有些倦乏了。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陈希夷便沉沉睡去。
反观狸猫却是精力旺盛，神采奕奕。
它悄悄地溜出小院，独自在城中玩耍嬉戏，直至午间才又悄摸摸地跑回来，见陈希夷依旧以盘坐之姿入定，便再度溜了出去，直至深夜方归。
而待到陈希夷养足了精神，再睁开眼时，透过窗边的红光才发觉，此刻竟已是晨曦初露，万物复醒。
看着身侧的狸猫睡得正香，便不忍打扰，转而自顾自的收拾了一番，准备出城去寻那明知山大妖。
不过他才刚打开房门，却见狸猫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投来了目光。
“老大？”
陈希夷循声望去，登时止下了脚步。
“嗯？狸大仙醒了？”
狸猫侧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砸吧着嘴道：“你要去哪里？”
陈希夷想了想，柔声道：“我要出城一趟，若无意外明日就会回来，狸大仙若是还困，便接着睡吧。”
“吾和你一起去。”
狸猫却是当即起身，跑到他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接着又翻过身，四肢朝上躺倒在地，直接把肚皮献了出来，撒娇的意味不言而喻。
陈希夷不禁哑然一笑，继而俯下身，轻轻揉搓了几下，“不睡懒觉了？”
“睡饱嘞。”
陈希夷则徐缓道：“那明知山有千丈高，足足是上清山的两倍有余，上次去如意观，你可是才爬到半山腰就受不了了，这次你还是别去了吧。”
狸猫闻言忽的翻身而起，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顿道：“吾可以的！上次是因为没吃东西，所以爬到一半就没力气了！”
陈希夷轻声一笑，起身无奈道：“那便走吧，不过半道上可别赖着要我抱你。”
“好嘞！”狸猫旋即点头如捣蒜。
......
此时虽是天光初亮，但出城的人却是不少。
陈希夷和狸猫走在宽阔的官道上，竟莫名觉得有几分拥挤。
不过随着不断前行，人群也渐渐分流，到最后同行之人却也只剩下了三个挑着扁担麻绳，腰间挎着柴刀的中年汉子。
瞧他们的打扮，应是准备上山砍柴的樵夫。
他们几人一路上时常出言交谈，显然是早已相识。
想来是怕这年轻人独行一路太过无聊，那几名樵夫便就拉着陈希夷寒暄了几句，期间还给他分了点饼子。
陈希夷倒也随和，接过饼子道了声谢，继而同他们并肩靠了过去。
谈笑间一来二去，陈希夷便就与他们熟络了几分，同时也知道了这几人原来都是建州城中的佃户，趁着这段时日农闲，便结伴上山砍些柴禾，攒着以备秋冬时节之需。
又走了半个时辰，许是看陈希夷依旧没有改道的心思，其中一位名叫李二牛的樵夫便开口问道：“小先生此行欲往何处？”
陈希夷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明知山。”
那李二牛则是有些惊诧道：“小先生去那做甚？”
“应当算是访友。”陈希夷沉吟少许，如实道。
李二牛脸上的惊异之色更甚，复又道：“那座山上可是荒无人烟，小先生怕是记错了吧？”
陈希夷抬头远眺，瞧着不远处那高耸入云的山头，便又点了点头肯定道：“千丈高山，名曰明知，没错的。”
李二牛心中虽还存有些许疑惑，但终究还是颔首道：“既如此，我们倒也算同路。”
不过下一刻，他又旋身说道：“一会儿进了山，小先生可千万别出声，若真碰到什么事，你便朝树丛丢几个石头，我们若离得不远，听到声响便会赶过来照应。”
陈希夷则微微一怔，眉目中满是不解，道：“这是何故？”
却是另一位名叫曾广的樵夫接过了话茬，转而沉沉道：“据说明知山里有一只常年盘踞在山间的恶鬼！”
“恶鬼？”
曾广点点头，将嗓子压低了几分，接着道：“那恶鬼虽目不能视物，却可随风游荡，耳力也是极其厉害的，常年上山的人都管它叫作听风鬼！”
“传说若是在这山里头说话，话音便会顺着风吹到它耳边，届时那听风鬼就会顺着风声寻到人的所在，将人扒皮抽筋，敲骨吸髓...”
曾广说着说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再看另外两名樵夫，也皆是如此。
陈希夷却是微微一笑道：“这故事倒是有趣，不知诸位是从何处听来的？”
却是李二牛又开了口。
“这传说是老人们口口相传，一代代传下来的，虽说有些玄乎，但终归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曾广也接连附和道：“是啊，小先生可千万别不信邪！”
剩下的那个名叫李宏的樵夫虽缄默不语，却也是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陈希夷虽不以为意，但还是颔首笑道：“多谢几位提点，我记下了。”
不过他稍加思索，转而又出言问道：“既是这山间有恶鬼，诸位怎的不就近取柴，而是要跑这么大老远来这明知山？”
却是一路上都寡言少语的李宏，扭头朝来时的地方指了指，沉声道：“城中的农户闲时基本都会上山，这些时日附近的几座山头都已经被伐秃了，现下只剩下一些树墩子和嫩苗，总得给它们休养生息的机会不是？”
陈希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先前官道附近的几座山，果然是光秃秃的一片，若不是李宏出言提醒，他还真没有注意到。
李宏继而憨笑了一声，又道：“若是为了偷得几分闲，继而竭泽而渔的话，那子孙后代可就得遭殃哩！”
陈希夷则点点头，没再说话。
约摸着一个时辰后，一行人便来到了明知山的山脚下。
略微侧目扫去，附近的树木枝干大多已经被前人砍伐了去，只怕是要上到半山腰处才能有所收获了。
李二牛四下张望了片刻，忽的伸手拦下了众人，扭过头，沉声提醒道：“接下来便要入山，诸位切记，万不可再说话了。”
众人相觑一视，尽皆点头应了下来，随即朝着前人留下的山道向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