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北境生变
城西一隅。
从前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街道，如今只剩一片萧瑟寂寥。
五名手持长刀的士兵正押着六名手无寸铁的青年向着城外走去。
出了建州城西门再向外不到三里地，便是驻军的营地。
此刻距离城门还有约莫百丈的距离，却是走在队伍后头的那名青年冷不丁的挨了一脚。
此人正是韩笑。
他不由得一个趔趄，险些就要迎面摔了个狗啃泥，接连冲出好几步，这才勉强掌控了平衡刹下脚步，随即转头望去，眉目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而他身后的那名士兵却是一脸的厌烦，旋即呵斥道：“看什么看？”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没吃饭不成？”
前面的一众人等瞬间止下步子，扭过头查看。
那几名走在中间的镖师当即面面相觑，随后暗中摩拳擦掌，看他们那模样，好似一言不合便要出手。
却是李泽在暗地里使了个眼色，将他们拦下。
旋即快步走了过去，接着又以身躯作挡，隐晦的向那士兵的怀中塞去一些碎银。
“军爷，我这兄弟自小就体弱多病，走了一个多时辰想来已是精疲力尽，劳烦您多担待些。”
这走在最后头的士兵便是这支小队的伍长，他将那些碎银握在手中掂量了少许，不由得咧嘴一笑。
“你倒是个懂事的，罢了罢了。”
随即他便走到一旁，朝着前方招手呼喊道：“前头的几个，都过来休息会儿。”
接着又扭头朝着李泽轻声道：“趁着这会儿你们抓紧养足精神头，待到进了大营你们可就没什么歇息的机会了。”
韩笑闻言不由疑惑道：“这是为何？”
那伍长则笑道：“进了大营，领了竹刀木剑，即刻便要开始操练了。”
李泽则是稍显恭敬的拱手道：“军爷，恕小的斗胆问一嘴，咱们此行是要去往何处啊？”
那伍长侧目一瞥，想着这几人清晨是主动寻到自己说明要投军报效家国的，沉吟少许，便也没有隐瞒：“等过几日，到附近村镇抓壮丁的人回来，咱们便要朝着北境边关开拔了。”
他这般说着，旋即又调转目光将李泽仔细打量了一番：“我瞧着你小子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回头入了营，我便向上头禀报，看能不能将你们收编进我这支小队，如此，你们倒也能少受些罪。”
他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头却是存了另一层心思，若上头同意，那他这个伍长便能顺理成章的晋升为十夫长，虽然手头的权力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最底层的军职，但这个名头说出去却也是比伍长威风了不少。
“那便多谢军爷青眼栽培了。”李泽拱手一笑，随即又道：“小的还有一问，不知军爷可否为小的解疑答惑？”
“说吧说吧。”
李泽沉吟少许，继而沉声道：“这北境数年前不是已经被咱们大炎打下来了吗？此次朝着那苦寒之地进军又是意欲何为？”
那伍长则是微眯着眼，谨慎道：“此乃军中机密，你打听这做什么？”
李泽当即讪笑道：“小的初次上战场，总得知道是为了什么，和谁打仗不是？”
李泽这般说着，又从怀中摸出了一些碎银递了过去，随即附耳细语道：“知己知彼，小心行事，方可苟全一条性命啊！”
“军爷，您说是这个理不？”
那伍长接过碎银，那什么规矩机密登时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随即爽朗笑道：“你小子倒是个机灵的，也罢，那我就与你说道说道。”
他将银子揣进怀里，又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我们这支军队，本是驻扎在东海附近的海州军，早前奉了圣上的旨意一分为二，一支从东海乘船出发，我们这支则是一路南下，去往南海攻打那周边的小国。”
“大抵是三个月前？彼时我们的船只正停靠在南海岸边，待到筹备好物资军需准备驱船出海之际，京中却是突然传来一道急诏，命我们抓紧时间就近征募士兵，继而驰援北境。”
李泽眉头轻佻，不由问道：“驰援？”
伍长点了点头，复道：“有一次，我在将军的帐外听到了那些长官的对话，说是北境的蛮族不知从何处学来了妖法，竟可驱使豺狼虎豹冲锋陷阵！”
他这般说着，不由得四下张望了一番，旋即压低着嗓子，沉沉道：“咱们大炎的铁炎骑你听说过吧？”
李泽略微颔首道：“倒是从说书人口中听闻过一二，说是天下最勇猛的骑兵，自顺启七年奉先皇之命建成，至今数十载间，还从未有过败绩。”
那伍长也是点了点头，随即又道：“这铁炎骑出征，向来是行过之处，无不所向披靡，可那些战马饶是训练有素，见了那些猛兽却也是当即心生恐惧，四下溃散而逃，至此，还未冲锋，战力最强的铁炎骑便就土崩瓦解。”
“更邪门的是，那些走兽畜生各个就跟成了精似的，不但会四下辗转以躲避流矢，还能驮着那些蛮人灵活的避开长矛兵的刺击，转而又带着那些手持钝器的蛮人冲破前排盾兵的防守！”
伍长说着说着，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短短月余，那些蛮人便将早前被咱们大炎攻占的失地悉数夺回，而后更是屡次冲关，得亏边城的砖石还算牢固，这才能守到现在。”
却是韩笑忽而问道：“圣上当年为何执意要攻打北境呢？若他昔年不去欺凌那些蛮子，现下我们便也就不用去那苦寒之地出生入死。”
那伍长却是白了他一眼，转而起身，神情肃穆的朝着京都的方向拱手，道：“圣上登基后的第三年，那些原本俯首称臣的蛮人不知为何，竟平白的断了朝贡！”
他说着说着，语气不由得高亢了几分，复又道：“他们此举不但是在藐视我大炎，更是赤裸裸的展现出造反之意，如此狼子野心，圣上自然要杀杀他们的锐气，好彰显我天朝之国威！”
韩笑则是摇了摇头，轻声道：“北境苦寒，那些蛮人许是没了吃食，才会出此下策吧，毕竟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造反呢。”
那伍长却是不以为意的摆手道：“这就不是咱们该关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