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儿子可孝顺了
不消多时，那蛇头便彻底失去了动静。
此刻董千离也已经顺利的剖开了那蛇的腹部，将那颗墨绿色的苦胆剔了下来。
董千离捏着那枚苦胆，闻着其上散发出来的腥臭无比的味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犹豫了少许，转而又朝着狸猫与陈希夷的方向怯生生的问道：“义父...这玩意儿吃了真能解毒吗？”
却是陈希夷当即笑道：“怎么？你想同它殉情？”
“若是如此，等你毒发身亡后，我倒也乐得做一回善事，帮你们选一处风水宝地埋在一块，也许来生你们还能成为一双璧人。”
董千离微微一怔，赶忙摆手道：“这...倒是不必了...”
旋即便将那颗墨绿色的苦胆丢入了口中。
正当他仰起头，想一鼓作气直接吞咽而下之时，却是狸猫突然幽幽的开口道：“得嚼碎了才行，不然就白吃了，你还是会死翘翘的。”
董千离闻言，赶紧低下头，将那颗即将滑入喉咙的蛇胆抠了出来，随后吐了吐舌头，有些哀怨道：“义父怎么不早说！若非儿子反应及时，只怕就要与您天人永隔了！”
狸猫见他吃瘪，竟是忘了反驳他对自己的称呼，捂着小嘴偷笑了片刻，才缓缓道：“吾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嘞。”
董千离见状却是不敢有半分不满，毕竟事关小命。
于是只能蹙着眉，苦笑道：“义父切莫再逗弄儿子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请义父提前道来。”
狸猫则摇了摇头，轻声道：“没有了，就这一个，嚼碎了吞掉就可以。”
董千离这才点了下头，再次将那个沾满涎液的蛇胆塞进口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将蛇胆含在牙齿中间，接着闭上双眼，狠狠一咬。
滋啦...
那五步蛇的胆囊应声爆裂，胆汁瞬时在他的口中四溢散开。
一股苦到极致，同时又带着浓烈土腥气的味道顿时充斥在他的唇齿舌尖，使得他的五官登时不由自主的紧紧缩成了一团。
可他又不敢吐出来，只能强行忍着一阵阵从胃里泛起的呕吐之感，硬生生将那蛇胆嚼碎，吞了下去。
“呕...”
待到那蛇胆吞入腹中，董千离揪着脸，却是又泛起了一阵干呕。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期间他好几次差点没能忍住，险些就要把肚子里的东西悉数给了吐出来。
不过这蛇胆倒也是颇为玄异，就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左小腿上的流淌不止的鲜血已经猝然止住，并且那两道齿痕也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进行着收束。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伤口竟是恢复得完好如初，就连早前散布在患处周围的黑紫色毒素，也尽皆消散无踪。
许是看他过了那么久，面色都还没有好转，陈希夷当即取下竹笈，摸出了一只陶碗，又摘下腰间的葫芦，倒上满满一碗青梅酿，递了过去。
“我身上没带水，只有这果子酒，你且漱漱口吧。”
董千离闻言勉强的睁开了双眸，旋即一把将那碗酒水劈手夺过，而后一股脑的灌入口中。
酸酸甜甜的酒水才刚入口，顿时就将那苦涩腥臭的味道冲散不少。
他将酒水含在嘴里，又漱了漱，这才一口咽下，转而吐着舌头，表情十分难看的拱手道：“多谢...”
陈希夷见此，便又给他倒了一碗。
董千离也没客气，转瞬之间就将那碗青梅酿饮尽。
两碗酒下肚，现下他的表情总算是舒展了一些。
有了好转，他便也没再伸手讨要，于是将陶碗还了回去。
陈希夷接过陶碗，收好后便又指了指狸猫，朝他问道：“你似乎对它是妖精这件事，并不意外。”
董千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瞅去，便颔首道：“我从小就总能看见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陈希夷对他的回答倒是有些意外。
“你是说，鬼？”
董千离点了点头，确认道：“不仅如此，我还能听懂一些动物的叫声。”
他顿了顿，旋即指着那五步蛇的尸身，面露尴尬道：“先前那拦在路中间的长虫本来是要咬另一个人的，但是我瞧着它嘴里碎碎叨叨的，似乎对我十分蔑视，于是我一时嘴贱，便开口骂了它一句...”
“谁知道那卵生的畜生竟好似是听懂了，当即放过了那人，转而跑过来啃了我一口...”
董千离这般说着，不由忿忿道：“而他原本要咬的那狗娘养的田舍汉，却是当即被吓跑了，而后也没有找人来救我，就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陈希夷闻言却是微眯着双眼将他浑身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心下若有所思。
只见这人天生识神外放而不自知，俨然就是个修佛的好苗子，若能寻得一位得道高僧悉心培养，日后成就怕是不会低。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因缘际会，纵使他再天赋异禀，与自己却也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念及此处，陈希夷便也没再多想，只是淡淡一笑道：“你就没想过跑？”
董千离却是惊呼道：“那长虫的速度快得很，我哪里跑得过它！”
“再者说来，我若是跑，那毒便会随着我的血脉加速流动，既然跑不跑都是个死，不如干脆就坐下来和它对峙...”
“......”
狸猫闻声不由吹着胡须，咧嘴笑道：“幸亏你没跑，若是跑了，只怕现下已经凉透嘞！”
董千离则微微颔首，抱拳道：“义父说的是，能够承蒙义父搭救，儿子真他娘的不知道是花了几辈子才修来这份好福气。”
随后他又叹道：“本以为那馕糠的贼老天干不了什么好事，没曾想今日却让你我父子相逢，这般看来，他倒也没那么坏了。”
他这一句，却是又把狸猫给整无语了。
“老大，吾又后悔了...”
“吾应该让他死在蛇毒之下的...”
而陈希夷闻言却是略微有些惊诧。
在他看来，这董千离得救后，大可以翻脸不认人的。
毕竟他早前为求活命的信口一言，任谁都不会当了真。
可他如今却依旧履行着自己的承诺，奉狸大仙为义父，可见却也是个重义守信之人。
除了那满嘴腌臜依旧令人不适，其心性倒是让人改观了不少。
于是陈希夷便笑着调侃道：“狸大仙多了个儿子，应该高兴才是，为何那么抵触？”
董千离也是连连点头，附和道：“就是，儿子可孝顺了，将来必定会替义父养老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