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
榆林城若是被五仙教攻破，最难以幸免或许不是张牧。
但他绝对能进前三。
位属第一的应该是城隍。
那事关榆林郡信仰香火。
“庙祝不驻守城隍庙，以防城隍神像被毁么？”张牧问道。
“若是城破，神像也守不住。”霍镇说道，“若是城未破，神像毁了，只要城隍还在，那么再塑一尊就是了。”
再塑么？
前提是城隍的神体未陨。
要杀城隍，那就要毁其神像，灭其神体。
神像被毁，而神体未灭，可再塑神像。
神像未毁，神体若灭，可借神像之力再凝神体。
这就是信仰神道的优势所在。
一些厉害的，即便神像毁，神体灭，只要香火不绝，那么就能重生。
不过，榆林郡城隍还没那境界。
“那就同去！”
张牧点了点头，随即说道。
“等等，我拿点东西。”
霍镇没说什么，片刻而已，自然等得起。
很快，张牧回来了。
他背着一个背篓，背篓之中，除了笔墨纸砚，似乎还有许多墨宝。
“这些都是墨宝？”
霍镇忍不住问道。
这似乎有些多啊！
这家伙什么时候攒了这么多墨宝。
之前可没有。
“对！”张牧点头笑道，“以备不时之需嘛！”
“你写的？”
霍镇借着问道。
这书生不过三境修为，如此短时间内，制作出这么多墨宝？
那墨宝之中能有多少文气？
“对啊！多点安全感嘛。”
张牧点头，自然不会否认。
“那你需不需要休息一下，恢复一下文气。”霍镇问道。
多点安全感？
你安全感还真够低的。
“不用！”张牧说道，“这些墨宝的诗词多都是‘首出’，没有消耗文气，到让我增加了不少。”
霍镇一听，嘴角抽了抽，眼中却露出惊愕之色。
都是首出？
刚才大战之后，他回来就写了这么多诗？
那些诗词如何，从那句“文气增加了不少”就可以推断了。
厉害！
这书生应该他是见过最才华横溢的书生。
没有之一的那种。
好吧！
霍镇不得不承认，他为城隍庙祝之后，压根儿就没见过几个书生。
而且北地文道不昌，读书人不少，但厉害的真没有。
北地世家都是以武道世家为多。
“走吧！”
张牧习惯性的摸了一下俊一狗头，然后对霍镇说道。
其实，张牧不想守城的。
战争是残酷的。
生死难料。
他还没活够呢。
可既然难以幸免，那就奋力一搏。
至于逃，他还没想过。
城若破，他恐怕也逃不掉的。
张牧和霍镇还未到城墙，喊杀传来。
待来到城墙之上，张牧却是惊骇不已。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战争么？
惨烈！
自然毋庸置疑。
不过，却也少了几分血腥之气。
因为身死之人，更多的是尸骨无存。
要么就是一身血肉被妖邪所噬。
攻城的，除了五仙教徒之外，妖邪亦不少。
而守城一方呢？
则是以武道修者为多。
仅凭气血真气对妖邪的杀伤力相对较弱。
而对妖邪最为克制的，那非儒家的浩然之气。
其次，估计就是道门雷法。
佛门之法对妖邪的克制也很强。
可惜榆林城之中，没有道门高手，也无佛门修者。
嗯？
张牧刚上城墙就被一道身影给吸引了。
那人四十来岁，身材偏瘦，脸色惨白，面有短须，气度不凡。
“那就是榆林郡守白大人。”霍镇开口说道，“走吧，我们过去。”
张牧点了点头。
郡守带伤坐镇城墙上，乃最高指挥官。
不过，他兵没有只会具体战斗。
术业有专攻。
他们上城御敌，自然不能任凭心意，还需听从吩咐的。
不然，容易打断部署。
防御若乱，得不偿失。
霍镇和张牧想白世春走去。
未到，白世春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霍将军来得正好！”白世春见霍镇，顿时大喜，说道，“五仙教攻城有些仓促，我等又占据地利，可铁千户和城隍等高手却被朱友林那恶贼牵制住，一时半会儿估计来不了。”
“五仙教领兵之人似乎不擅兵事，如今还在试探。”白世春说道，“不过，估计很快也会反应过来。到时候，城外高手怕是会齐出。”
“自当用命！”霍镇拱手说道。
霍镇曾为大庸关将领，后因杀俘而丢了官职。
随后才被家里安排来了榆林郡城隍庙。
知晓此事之人多以“霍将军”称呼，而非“庙祝”。
而霍镇显然更喜欢这个称呼。
“你就是那书生？”
白世春看了俊一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张牧身上。
“见过郡守大人！”
张牧没有托大，拱手一礼。
“不错！危机之时辩忠奸！”白世春说道，“不过，大战一起，生死难料。你可要小心了。北境文道不昌，难得出你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读书人，可莫要折在这榆林成上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张牧淡淡的说道。
不过，他这话一出，虚空之中就有文气落下。
嗯？
张牧有些楞了。
白世春和霍镇等在场之人，也都愣住了。
而此时天空之中也响起这句话。
这话一出，守城之人皆为之一震，更加拼命了。
而城中也越来越多的人拿起武器，向城墙而来。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白世春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说得好！”
“五仙教开始猛攻了。”
霍镇忽然开口说道。
白世春对此并不意外。
若是五仙教之人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真够蠢的了。
白世春不擅兵事，可也知晓，如今情况，一开始就应该以高手为先锋，直接全军压上去。
能否夺下城池，在此一举。
犹犹豫豫，错失良机。
霍镇说完，直接持枪迎上了一个五仙教五境高手。
他四境顶峰，对上五境高手，勉强能吃撑一段时间。
白世春也没说完，而是从旁边之人拿过一副墨宝，然后祭出。
嗯？
张牧有些惊讶。
那副墨宝不是字，而是画。
一个《夏日烈阳图》，图中有人，有屋，有树，有花，有湖......
树木的枝条绿意盎然，朱红的花朵灼灼。
关键是正当中午，炎炎烈日当空。
这幅图祭出，整个榆林城方园十里之地，瞬间烈日当空，黑夜化白昼。
“啊啊！”
无数妖邪被烈日一照，顿时惨叫，修为低的，化为了青烟，消散天空。
五境墨宝，蕴含意境！
威力自然难以想象。
此时，张牧都感觉自己身处画中。
这幅画对妖邪来说，尤其是那些只是灵体的妖邪，那绝对是灾难。
不过，这幅画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若是大儒墨宝，不说改天换日，但绝对能坚持到天亮。
张牧回过神来，忽然一个念头闪现。
“夏条绿已密，朱萼缀明鲜。炎炎日正午，灼灼火俱燃。翻风适自乱，照水复成妍。归视窗间字，荧煌满眼前。”
张牧以唇枪舌剑念出此诗，又以神来之笔虚空凝字，将这首诗给写了出来。
不过，张牧此诗一出，并没有任何异像，而是瞬间融入了白世春那副画的异像之中。
那本淡去的异像，好似打了鸡血一般，瞬间明亮了起来。
榆林城本是暗淡的夜色，再度烈日当空。
嗯？
白世春满脸错楞的看向张牧。
这书生？
当真恐怖如斯？
这首诗如何，暂且不说，但跟他的那幅画却完美契合。
这书生的才华着实惊艳到他了。
心中震惊的何止白世春，在场之人谁不震惊？
哪怕那些不懂诗的大老粗，都能看出门道。
那诗融入了那副画的异像之中，就可见那诗的不凡之处。
那幅画可是五境墨宝，蕴含意境。
张牧那诗显然契合了那意境。
以张牧的才华做出这样一首诗，并没什么好震惊的。
可临场作诗，难度倍增，而且还符合白世春墨宝意境，那就有些难以置信了。
毕竟，那墨宝异像前后不过几息而已。
张牧也颇为吃惊。
这首唐时田园派诗人韦应物的《夏花明》，若论知名度，自然不及李、杜那些人的名篇。
若非那副墨宝异像，张牧压根儿想不起这首诗。
记住这首诗，想不起来，有屁用。
如今，这首诗一出，虽然没有化为“虚空墨宝”，但却放大了白世春那副墨宝的威力，以及持久力。
如此一来，跟着五仙教大军浑水模式的妖邪，瞬间被烈日灼烧殆尽。
五仙教大军士气大跌！
“死！”
忽然一声厉喝，一道人影瞬间冲城墙之上跃了上来，身后一个刺猬虚影闪现。
那刺猬身上的刺化为道道光芒，宛如利剑一般，直刺白世春而去。
城墙有禁飞符文，难以飞行，但那些高手想要跃上城墙，轻而易举。
何况，那人还是一个五境高手。
“叮叮叮！”
那白世春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琴，屈指一弹，声声脆响荡起阵阵音波，瞬间将那光刺击碎。
不过，白世春嘴角却露出一丝血迹。
他有伤在身，这一交手，牵动伤势了。
玛德！
张牧可顾不得那白世春伤势复发没有。
与攻向白世春那五境高手同时跃起的还有一个五境高手。
而他朝张牧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