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卸任
“张真人，别来无恙否？”
距离张三丰百岁日子已经过了十三年了，他一百一十三岁了。
而距离凌云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二十四年了，年龄换算下来，也有四十七岁了。
一百一十三岁，这个年纪就算是放在前世，也是最长寿的那一批人了。
而看着张三丰的面容，凌云发现他的确衰老了，只不过却没有寻常老人的那股沉腐之气，依旧十分有活力。
“还好，老道苟延残喘而已。”
“张真人说笑了，你起码要活到两百岁。”
每次与张三丰独处交谈，凌云都会十分轻松，面对这个慈祥的长者，就好像没有束缚，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不必担心说错话，引起对方不悦。
凌云在前世是搜索过张三丰究竟活了多少年的，一共得到好几个答案。
最短的是一百四十九岁，最长的则是二百一十八岁，中间还有二百一十二岁的说法，并且最长的寿命居然还是明史记载的。
当然凌云是不太相信的，前世除非是真的修仙，不然现代社会最长寿者都没超过一百五十岁，二百岁实在太惊人了。
只不过这个世界有神奇的武功，两百岁不一定，但看张三丰现在的精神和身体状态，一百四十九岁应该问题不大。
“那就借你吉言了。”
张三丰摸了摸胡子，突然说道：“老道痴活百岁，自问什么都能看开，却唯独放不下这武当，我去后，还请凌居士帮忙照拂一二。”
凌云闻言一愣，随即摆手道：“张真人，我没有要坐龙庭的打算。”
以凌云的理解，张三丰是眼见当下局势，元廷大概率要覆灭，然后凌云要改朝换代，建立新朝。
而作为一个江湖门派，地方豪族势力，与朝廷打好关系十分有必要。
但凌云这次理解错了，张三丰闻言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轻笑道：“我知道你没有这个野心，我说的照拂不是你理解的意思。”
说着张三丰起身，面向云房墙壁上的巨大道字，眼神变得深邃。
“世上没有千秋万代的王朝，自然也不会有长盛不衰的门派，虽然知道这是天地至理，不因人力而改动，但老道还是……唉。”
除了当年张翠山夫妇死去，张无忌身受寒毒那几次事件，凌云再没有见过张三丰叹气。
“张真人？”
“让凌居士见笑了，总之这是老道我一个任性的请求，以后若是武当势微，不必强留，只求你能将武当精要寻一天资尚可之人，让武当派传承下去就行。”
望着张三丰投来的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凌云心神震动。
“好，我答应你，张真人。”
“嗯，我知你有过目不忘之能，你多待几日，武当藏书放开了看。”
凌云明白张三丰已经确认他长生之密，微微一拜后，告辞离开。
数日后，尽览武当各种武学精义藏书的凌云，向宋远桥等人告辞下山。
数月后，前线传来消息，田丰和张士诚叛乱，杀死了汝阳王，元军大乱，各地红巾军兵锋直指元廷大都。
消息传回时，凌云还待在前线当他的精神象征。
帐篷内，望着手中的情报信件，凌云沉思良久，命人将其送去给了赵敏。
此时的赵敏一直留在前线军营中照顾王保保，有她规劝多日，王保保终于不再绝食，肯吃东西保全性命。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投降意思，眼下只是忍辱负重，寻找可乘之机。
然而这一封情报送来，王保保悲愤之下，居然直接撞柱而亡。
待凌云赶到时，只看见帐篷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赵敏。
暗自叹了口气，凌云让所有人退出帐篷，独自在外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眼睛哭得红肿的赵敏掀开帐篷走了出来，双眼全是恨意的望着凌云。
“你恨我。”
“没错，我恨你！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体内真气流转，凌云看着一脸倔强之色的赵敏，双眼微眯，最后扔给了她十香软筋散的解药。
“你什么意思？”
“那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你只有一次机会。”
说着凌云隔空直接吸来一名卫兵腰间长剑，手一挥，便插在了赵敏身前。
凌云当真不知道汝阳王居然会因为手下叛乱而死，他本想着王保保要以死殉国也就罢了，红巾军可以容得下元人俘虏，汝阳王如果肯降，到时候他下令饶他一命未尝不可，也就可以放他和赵敏从此过普通人的生活。
哪曾想现在赵敏父亲和哥哥都死了，家破人亡。
不过看赵敏现在对他的恨意，难保心软放走，不会让其危害自己亲近之人。
想到这，凌云决定给赵敏一个体面的死法。
赵敏看着面前的长剑，凄然一笑，打开药粉吞入腹中，当场盘腿坐下运功。
小半个时辰后，赵敏起身，拔出长剑。
凌云知道此时的赵敏内力最多恢复五成，但她已经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一点寒星刺来，直逼凌云咽喉。
眼中精光一闪，凌云脚步变动，瞬间让过这一剑，速度之快，让赵敏根本反应不及变招，随后便觉胸口一只大手按上，劲力一吐，心脉俱断。
眼前一黑，赵敏只觉浑身力气尽失，手中长剑脱落，身体向后倒去，却是没有倒在冰冷地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怀抱中。
“睡吧，睡吧，很快就没事了。”
手掌覆上赵敏慢慢失去焦点的双眼，为其合上双目，一点点感知着她的呼吸断绝，心脏停止跳动。
随即凌云让人将赵敏和王保保的尸身收殓，并在数日后找到汝阳王的尸身，找了一处环境优美的青山，一起合葬。
亲手杀了一位前世很喜欢的女性角色，凌云自己也说不出心中究竟是什么滋味。
有惋惜，但却没有后悔。
只是终究最近他的心情不会太好，不过如火如荼的战争不会给他调整情绪的时间。
凌云亲身参与了不少战役，一些难破的城池，都靠着他带领一众顶尖高手入城打开城门攻破，为此不少好手牺牲。
同时凌云暗中偏心朱重八，加上赠予的武穆遗书，以及后世一些前进治军理念，朱重八的声望和手下兵众越来越多。
有人劝过凌云要遏制朱重八的声势，但他并没有听，依旧如此行事，他在有意识的为自己离开做准备。
终于元廷大都沦陷，剩余的元人都逃去了草原，中原从统一的元廷变成了军阀割据的局面。
而在这几年间，不少当初率先起义，而后成为一方红巾军军阀的明教弟子身亡，熟悉的人中，甚至五散人中的周颠和彭和尚都战死了，然后是冷谦和辛燃，吴劲草等旗使。
说不得则是在元人溃逃后退下，独自寻了一处深山古庙隐居，打算青灯古佛相伴，了却残生。
朱重八渐渐成了最强的那个军阀，而这个时候，凌云知道他该退了。
杨逍所住小院中，凌云和其相对而坐。
“杨左使，你对当今天下局势如何看？”
“教主，眼下天下军阀并立，但其中多半都是明教弟子，只要教主你愿意，登高一呼，一呼百应，改天换地不在话下。”
杨逍的话也是这段时间以来，其他明教高层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其核心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坐上龙庭。
可惜他给不了这些人从龙之功，他也不适合成为一代帝王，他有自知之明，他就没那个治国的能力。
如果真要他当上了帝王，天下间这么多需要妥协的腌臜事，他肯定会成为一言不合就杀人的暴君。
“杨逍，你不用劝我，其他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成为教主吗？”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如此大好局面白白浪费，岂不可惜？”
“这没有什么可不可惜的，众人所望，非我所愿，我反元从来都不是为了坐上龙庭，这天下百姓苦了太久了。”
说着凌云将记载有乾坤大挪移的羊皮，六枚圣火令，以及一本薄薄书籍从怀中掏了出来，放在桌上，推向杨逍。
“教主，你这是？”
杨逍看到圣火令的瞬间，脑海中就蹦出了一个从未想过的惊人想法。
“如你所见，羊皮上记载了乾坤大挪移神功，用鲜血涂抹就可显出功法字迹，圣火令自不必说，是教主的象征，同时上面也刻有奇异武学，译本在这，都是黛绮丝亲自翻译的。”
“我要退隐江湖，以后明教就交给你了，杨教主。”
“这怎么行，眼下这种局势……”
凌云抬手止住杨逍话语，轻轻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对那个位置没有野心，杨教主，作为上任教主，我给你提点几句，你要仔细记住。”
“第一点，新朝建立后，明教需要急流勇退，不要妄动念想。”
“第二点，让明教慢慢脱离江湖，成为一个纯粹的教派，恢复节约食素的教规，遣散多余教徒，特别是五行旗，放他们入朝廷，成为朝廷兵马，而不再是明教教兵。”
“这是为何？”
凌云闻言轻笑道：“杨教主，以你的心智，你难道看不清这其中的凶险吗？”
杨逍脸色微沉，沉默不语，他只是有些不甘心，他何尝不知道明教眼下声势巨大，教众百万，各地军阀超过一半都是明教弟子。
日后新朝建立，新皇九成概率是明教弟子，但皇帝能听一个教派教主的命令吗？
显然不能，而让皇帝还兼任明教教主之位，也显然不现实。
九五之尊怎可与一江湖教派主事之位相提并论。
然后那个时候明教还是百万教众，对于皇帝而言，就是一个必须铲除的威胁。
“……我明白了。”
凌云点点头，随后也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又在光明顶待了一段日子。
只不过没过太久，他和杨逍的关系就一度陷入冰点，因为纪晓芙孤身一人离开了，谁都不知道她的去向，那是在杨不悔订婚后的第二日。
凌云临走前，托人将倚天剑和九阴真经送去了峨眉派，然后孤身一人悄悄离开了光明顶，来到了胡青牛所在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