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感烟探测器报警了
他将餐盘送到楼上食堂，餐具桶乒乒乓乓的作响，给了晨雨风明确的指引，和其他人一样，他将餐盘和碗筷分开扔进去，返回机房，拿出杯子走到外间倒开水。
突然门外传来嘈杂声，紧接着邵建伟愤怒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吃饱喝足了，凭什么我十二点钟才能吃饭？还不能在食堂吃，我是后妈养的吗？”他说的是方言，晨雨风也就听了个大概。
晨雨风走了出去，看到马队长臭着脸用方言说：“你跟我吼什么劲，这是领导规定的，你们安保公司的本来就不能提前吃饭。再说了，你不打下来吃，门口谁看？”
“你吃饱喝足了不能来顶一下？老子不干了，你特么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自己每天午休，我在门口打个盹你都打小报告。”
“你特么想睡就睡，下午两点人家都上班了，领导看到你在打瞌睡了，能怨我？”
“好了，都少说两句，老邵你去打饭。”
眼看着两人要干架了，晨雨风上前挡在他们中间，将老邵推向电梯方向，然后拉着马队长往回走。
“马队你这么较真干嘛，来来，外面很热，喝点水，休息一下。”
马队挣脱出来，停留在原地。
“不行，这会儿楼层的人都没休息，来回走动的......”
马队长话音刚落，就看到三三两两的人从大楼出来，绕着院子边走边聊天。
“你看看，是不是，他们一般这个点下来消食，然后回去午休......”
“马队很厉害啊，做多久了？”
“这里去年竣工我就来了。”
晨雨风的彩虹屁让马队很舒服，他手指着楼层得意地说：“我上面有人。”
晨雨风恍然大悟，难怪他可以不用上夜班，没啥特殊贡献还可以领着保安队长的补贴。
“是不是我也要十二点才能吃饭？”晨雨风冷不丁地问。
倒不是他要跟马队抬杠，而是不想落人话柄。
马队长干咳了一声，解释：“那倒不用，你反正拿到机房去吃，谁也管不到。他跟你不一样，必须守在门口，领导来来去去的......不瞒你说，小晨，其实是这样的，主要是有一次领导十一点半来餐厅，看到保安在就餐，他觉得，楼上的领导都没来吃饭，你一个小保安都可以提前安排了？所以......”
马队絮絮叨叨地跟晨雨风唠嗑，他看到晨雨风皱了皱眉，又补充了一句：“我顶他也只能顶一会儿，我也要守着大堂。”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园区内都没人了，马队长说要去看大堂了，打着哈欠赶走了晨雨风。
笃笃笃跑到吧台后面，将草席铺地上，躺下几乎秒睡了。
晨雨风回到机房，把门关上，走到办公桌旁，端详着老板椅，来回找。
蹲下来检查侧面，果然找到了一个开关，弯下身子，左手扒拉，右手推椅背，果然靠背向下滑落了，他推动靠背直到定住无法再移动为止，向下放平了许多。
他坐下来尝试轻轻地往后靠，直到靠背被顶住的感觉传来，这才放心地放松身体，把脚放在另一条简易椅子上，整个人舒展开来，调了闹钟，闭上眼开始午休。
一点半的时候，几乎闹钟响起的瞬间，惊醒的他警惕地听到马队长在敲外面那间的门，跟着脚步声没停直奔里面而来，嘴里大声吆喝：“起床了！”
“门没关。”晨雨风迅速坐直身子，放下脚，右手按下开关，靠背迅速弹回来，顶住他的腰杆。
瞬息完成后，摆正椅子，看着门的方向。
马队长探头进来看到他正襟端坐，很意外地问：“你没睡？”
“趴着打了个盹。”晨雨风面不改色地回答。
“以前那个消控员都把床放下来午睡，晚上八点就躺下了。”马队长很遗憾自己没抓到晨雨风睡觉的证据，说：“你们和其他两个保安都是24小时值班，不能睡觉的。”
晨雨风不置可否，能不能睡，这是行业内默认的事情，谁也不会公开去说。
他站起来送他离开，顺便去倒了杯开水，回来开始锻炼身体。
俯卧撑30个，开合跳+青蛙跳100个，这个是他的极限了。
就在他热火朝天的锻炼时刻，“呜呜呜呜~~”一阵穿透力极强的警报响起。
他条件反射地跳起来，走到火灾报警控制器主机上，快速点“消音”，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屏幕上的回路号，走到电脑旁，查看点位图，边拿起对讲机：“马队，科创中心6楼楼梯口，感烟探测器报警了。”
“收到！”对讲机哗哗哗哗地传来了马队的声音：“估计又是哪个鸟人躲在楼梯里抽烟了。”
听他这么一说，晨雨风立刻坐下来，熟练地打开监控画面进入回放，找出报警位置，回放时间调整到2分钟内，点击播放。
画面很慢，他选择倍速播放，果然很快就看到了两个男人走到电梯口附近楼道，靠窗位置，开始吸烟。
点暂停，然后恢复正常速度播放，他拍下视频发到群里，请相关领导转发业主群，警告对方室内抽烟是违规行为，烟头导致阴燃的案例数不胜数，要杜绝该行为云云。
“收到！”
“请保安到各个楼层巡逻一下，发现大量烟头就拍照取证，再安排保洁进行清理。”
“各部门主管请将视频和照片转发各自工作群，严格杜绝室内抽烟的行为。”
群里非常快速地做出了反应，办事效率和执行力之强让晨雨风为之惊叹。
看来他今天初来咋的到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表面的尘埃而已，这家公司到底是国企，管理层行事风格都属于雷厉风行型，流程也很规范。
默默地退出群聊，晨雨风拿起笔记录了报警信息、处理结果，然后安静等待保安反馈结果。
此时，机房里除了机器发出的噪音，就是翻页声。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马队的回复：“消报我已经复位了，那两个抽烟的人也被我教育了。”
“收到！”
晨雨风在值班表上如实填写完毕，放下笔，走到主机面前进行复位。
消报与消防主机必须同步复位，恢复正常运行状态，否则无法反馈警讯。
他打开门走出机房，就闻到了一股清新的蔬果气息，保洁林丽看到他，热情地递了根黄瓜给他。
“小晨，来，吃根我家里种的黄瓜。”
“谢谢丽姐。”晨雨风礼貌致谢，接过黄瓜，麻利地削皮，瓜汁飞溅到手背上，阵阵凉意。
咬了一口：“唔~很清甜，一点也不涩口。”
他由衷地赞叹，口感极佳。
“农民自种的菜当然和超市购买的口感不一样。”马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大踏步进来，大大咧咧地拿起一根黄瓜，熟络地削皮。
“马队你家里也种菜吗？”晨雨风随口一问。
“哪里有空种菜，地都空着，最多种些果树，熟了就去摘。”
“那下次组织一下去你家摘果子？”晨雨风打趣道。
作为居无定所的屌丝一族，他羡慕农户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有天有地，还有田，甚至牧场。
他转头看向玻璃门外远处的高楼，哪怕是一套二手单身公寓，他都没能力购买。
“问问我老婆。”马队长眼神闪烁地打哈哈。
“我们马队很顾家的，家里买菜做饭都是他。”林丽在一旁笑着说。
晨雨风有些惊讶，因为在他印象中农村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那种，基本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三天两头吆喝谩骂媳妇。
马队长嘿嘿一笑：“没办法，她赚钱多。”
晨雨风了然地点点头，家庭地位与经济收入有关。
于是随口八卦地问了一句：“那你工资要上交吗？”
马队长得意地说：“我老婆才不会要我的钱。”
“反正你负责买菜和家用也一样。”林丽无情地揭露了他。
马队长不以为然地翘着脚惬意的很。
晨雨风笑笑走回机房拿起书准备继续学习，在培训班的时候没有机器可以实操，如今现成的一套摆在面前，他怎么能放过。
他拿着书向外走去，问马队长：“马队我要去看下水泵房，在哪知道吗？”
“地下室，你自己去找找，一个大房间，很好认。”
“好的。”
晨雨风走到大堂进入楼道电梯间，电梯里崭新的贴膜都还没撕去，地面还有一些装修杂质顽固的凝结。
到了负一层，走出电梯左侧就是地下车库，粉刷成清一色绿色的地面，白色实线划出一个个豆腐块的车位，晨雨风扫了全场一眼，左边是尽头了，他向右边走去。
果然，经过两个大方阵车位，就看到了一个醒目的红色防火门，封闭式的房子，周围布置着红色消防管道，目标非常醒目。
他打开了沉重的防火门，猩红色的管道设备映入眼帘，中央还有一个巨大的水箱，水泵接合器发出嗡嗡声。
晨雨风对照书本的平面图进行比对，将应按接口、连接管、止回阀、安全阀等部位对号入座地进行认识，让自己所学更加直观，加深记忆。
他戴着对讲机，不担心会与楼上失联，有事情马队长会联系他，所以放心大胆，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壮大自己知识的海绵。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差不多熟悉了一切后，他收起书，离开了水泵房，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排烟通风管，排列地井井有条，烟感和温感器错落有致。
墙体上镶嵌着手报和消报，间隔一定距离就有一个消火栓装置，他随手拿起笔，在书空白处开始绘制实物平面图，标记并统计出地下室所有的消防设备位置及数量。
工程量有点大，时间飞快流逝，直到听到一阵脚步声从空旷的地下库传来，马队的声音传来：“小晨，你还在这里？”
“嗯，我在熟悉环境。”
马队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来。
“哦，这么久没回来，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让你担心了，我马上回去。”晨雨风略带歉意地说。
马队探过头来看向他手里的图形，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熟悉一下设备。”
“小伙子不错啊，你是第一个这么认真用心的消控员。”马队惊叹，继而纳闷地问：“你不是临时顶班的吗？做这么辛苦干嘛？”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晨雨风笑笑说：“那我回去了，你不在，楼上没人不放心啊。”
晨雨风故意不瞒着他，是因为接下来几天他都要进行同样的工作，将这里所有楼层的消防设施都进行绘图和统计，需要马队的支持。
“一起回去。”马队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同了，那是对用心人士的认可。
“消防平面图都放在我们休息室里柜子里，你要不要拿去看看？”
“可以啊，过两天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地面，晨雨风回到机房，从抽屉里找到一叠白纸，开始绘图，同时在笔记本上分类记录。
偶尔听到外间马队和两个保洁在闲聊，之所以能听到是因为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小晨这么忙吗？”
“他做事认真。”
“可是以前的消控员都没事做，天天刷视频、玩游戏，不也过来了？”
“哪能比，人家小晨负责任。”
晨雨风嘴角一扬，低下头继续画下一条线。
时间在忙碌中飞速疾驶，转眼五点下班时间快到了，马队坐在休息室等待准点打卡，交代了晨雨风：“晚上二楼有饭席，大堂你顶一下。”
“饭席？什么意思？”晨雨风有点摸不着头脑。
“二楼食堂设有专门的雅间，是晚上接待贵宾专用。领导要求安保人员整装出现在一楼，展现出饱满的精神面貌......”
晨雨风皱了皱眉，偶尔客串还没事，如果长期兼职保安简直是离谱的安排，但是，人微言轻，没能力马上扭转局面，只好应了一声放下书，出去了。
“那我们晚饭呢？”晨雨风纳闷地问。
“晚上食堂不开放，自己搞定。”
“是今晚有客人不方便还是？”
“不是，食堂每天就提供早餐和中餐，晚上人家都要回去陪家人吃饭，食堂不可能为了你们几个人专门安排，还有周末两天也不开，因为他们都是双休。”
这食堂待遇这么好？真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