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滴水不漏
左勷和孙守法面面相觑，两人根本不敢相信。
他们刚摆开阵势，还没开始收拾贺人龙，孙传庭就传来调兵的命令。
这让两人心中惊疑，难道城内兵变已经和平解决呢？
似乎是看出两人的怀疑，为首骑兵取出孙传庭的书信，“督师亲笔，请左总兵一观。”
左勷从属下手中接过，取出信纸观看。
在书信中，孙传庭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告知他们兵变已经妥善解决，让他们不用担心西安城内的情况，并解释了让他们前往潼关的理由。
贺人龙将兵变消息透露给李自成，为了防止闯军进攻关中，他们必须尽快赶往潼关布防。
左勷看完书信后，又递给孙守法。
他待孙守法看完，沉声问道：“你怎么看？”
“没想到贺人龙如此狡猾。如果书信内容属实，贺人龙应该不是透露兵变消息，而是直接写信投靠李自成！因为李自成只有得知贺人龙投靠，才会立刻发兵西进。”孙守法黑着脸，“现在兵变解决，他便将消息告知孙督师，让督师调兵去潼关防御。若是兵变不能解决，他便与李自成共取关中。现在他连李自成都算计了。”
左勷颔首：“确实没想到，贺人龙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计谋真是滴水不漏。现在我们怎么办，要遵守督师调令吗？”
孙守法蹙眉沉吟，“贺人龙变化太大，我现在也分不清真假。我们必须见督师一面，确定督师与贺人龙达成妥协才行。”
左勷颔首：“本帅也是这个意思！”
当下孙守法对传信骑兵道：“我们要见督师一面！”
左勷和孙守法心存怀疑，在贺人龙的预料之中。
在发生兵变后，双方已经没有信任可言。
而且，他控制西安城，两人确实难以辨别军令真假。
在得到两人回应后，贺人龙便同孙传庭一起，登上西安城楼。
左勷和孙守法领着一队家丁来到城下，两人看见孙传庭，脸上难掩激动之色。
“督师，您没事吧！”孙守法急切询问。
孙传庭现在担心潼关方向，他为了对付贺人龙，抽调了潼关兵马。
现在潼关可能遭受闯军攻击，他心里颇为着急，“本督没事。眼下潼关要紧，你等速去潼关布防！”
左勷与孙守法对视一眼，孙守法又看向城头，发现站在一旁的贺人龙，蹙眉道：“贺总兵，既然兵变之事解决，为何不放了督师，让督师出城？”
贺人龙还需将银子和家眷带走，眼下自然不能放走孙传庭。
贺人龙看了孙守法一眼，只觉得这人颇为难缠，怕不是几句话能打发。
贺人龙蹙眉想了想，忽然对城下道：“孙督师暂时不能离开西安，不过本帅可以先让张抚军出城，与你们一道前往潼关御敌。”
两人听说能够让巡抚张尔忠出城，知道城内的问题多半达成了妥协。
不多时，陕西巡抚张尔忠与孙传庭交谈一阵后，便被放出西安城。
陕西巡抚张尔忠，算是孙传庭之下，关中二号人物。
贺人龙给李自成去信，这一手确实很毒。
对于就这么放过贺人龙，无论是孙传庭，还是张尔忠，心中都很不甘。
可是不甘也没办法，贺人龙引入闯军，他们必须先确保关中安全。
张尔忠出城后，与两人交谈一阵，便一起回到营地。
当天上午，张尔忠便带着左勷和孙守法拔营而去。
次日下午，得到军令的郑嘉栋，率领麾下兵马，也从西安城郊过境，前往潼关防备李自成。
西安城，总督行辕。
孙传庭沉着脸，“城外诸镇已经调往潼关，人龙你何时离开西安？”
贺人龙派遣出去的哨骑，陆续回城禀报，左勷、孙守法、郑嘉栋确实率领本部人马，前往潼关方向。
现在他确实该考虑撤离西安了。
贺人龙笑道：“督师莫急，总得让卑职想想在何处落脚。”
事已至此，孙传庭虽心有不甘，但是多年为官，该有的城府他还是有的，“那人龙你想好何处驻兵没有？”
这次离开西安，贺人龙虽没有彻底背叛明朝，但以后也不会听从明朝的调遣，不打算帮助明朝打李自成了。
眼下孙传庭就任三边总督后，与李自成必有一战，
因此贺人龙选择驻兵之地，不能在孙传庭与李自成之间，
孙传庭是三边总督，总理陕西、甘肃、延绥、宁夏军务，
贺人龙能够选择的地方，便只有北面的延绥、西面的甘肃、西北方的宁夏卫。
这三个地方，都是土地贫瘠之地。
让贺人龙来选择，首先排除甘肃。
这里位于陇山之西，土地贫瘠，人口稀少，而且民族问题比较复杂，过去之后虽然远离纷争，但是也很难发展。
如今明朝大厦将倾，留给贺人龙的时间不多，他要的是发展和机会，肯定不会去甘肃。
宁夏卫所属的西套地区，比甘肃强不到哪去，而且他与甘肃一样，都是远离渭河平原，一旦关中有事，根本反应不及。
延绥位于黄土高原，缺点是土地贫瘠，优点是那里是贺人龙老家，且地处渭河平原之北，能居高临下，虎视西安。
这次贺人龙要撤离西安，并不是真想放弃西安，而是以他的实力，眼下无法占据西安。
不过随着孙传庭与李自成开战，关中明军会陆续被闯军消耗。
届时关中空虚，贺人龙便有机会，在李自成杀进关中之前，控制西安和关中。
三个地方都穷，甘肃和宁夏距离太远，只有占据延绥，才能以最快速度冲向西安。
当然，除了这三个地方，汉中也可以考虑，不过兵变之后，贺人龙与明朝之间没了信任。
一旦他选择进入汉中，那么明朝肯定会控制关隘，加强防御，将汉中变成一个大牢笼。
想到这里，贺人龙心中已有决定，“这次陛下要杀本帅，着实让本帅心灰意冷。如今本帅无心作战，只求自保，督师就让本帅回老家延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