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相约甘泉
陕北，富县。
总兵张天禄奉命驻扎于此，收拢败军，抵御贺人龙南下。
王鳌永逃到西安后，一面上报朝廷，一面告知张尔忠，借调同州、黄陵、宜君、富平、蒲城数县兵马，赶往富县布防。
这富县原本是个颇为富庶的县城，短短几天时间，就被各地赶来的军队糟蹋的不成样子。
秦军为了援汴，军粮都往潼关方向运，贺人龙突然反叛，西安准备不足，调配粮草不及，抵达富县的军队没有后勤供应，只能就地筹集军粮。
明军的军纪本就极差，如今得到上官默许，诸部人马四出，把老百姓存的粮食搜刮一空，就连富县的乡绅地主也不能幸免，搞得富县民怨沸腾。
几天时间，贺人龙没打来，富县绅民先受不了，纷纷逃离县城逼祸。
这时前往富县的道路上，一队马军簇拥着孙传庭，向北疾驰。
李自成大兵压境，明朝要守住关中，必须全力抵御李自成。
孙传庭得知贺人龙按兵不动，当即便率领少数亲卫，疾驰赶往富县大营。
……
延安。
贺人龙拿下城池后，并未急着出兵抢战周围县城，而是竖旗招兵，加紧进行训练。
这次贺人龙夺取延安，即是为自己，也是有意帮孙传庭，不想看见他这么快失败。
不过，孙传庭能不能领情，朝廷那边会不会发兵平叛，贺人龙不能断定。
眼下贺人龙兵马不多，若是散出去占据城池，短时间内地盘是变大了，可兵力也分散了。
万一崇祯下定决心，要先灭了他，关中秦军精锐来攻，贺人龙兵力分散，延安必定守不住。
因此贺人龙强忍着占据延绥全境的诱惑，驻军延安按兵不动。
只是他不动，他麾下部将却有些着急了。
这时节堂外，高杰、周国卿、魏大亨、高进库、李成栋等将聚集在一起。
“等会儿大家一起劝说大帅，咱们既然已经与朝廷闹翻，还需尽快夺取更多城池。否则朝廷反攻，只延安一城，如何对抗朝廷！”周国卿边往里走，边对身边众人说道。
“晓得了，等会儿大家一起劝说！”
诸将颔首，跟着他一起走进节堂。
明朝的总兵有很多，总兵之间的差距很大，他们有的统兵数万，有的麾下只有一两千兵马。
如今贺人龙占据延安，麾下小五千人马，募得新兵三千人，总兵力达八千之众。
虽比不上左十万兵多，也比不上吴三跪兵强，但称大明第三，想必没人有意见。
现在贺人龙无疑变强了，不过他站在地图前，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面对横扫中原，大势以成的李自成，强大的满清八旗，他现在无疑太过弱小，且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大帅！”周国卿等人进入节堂，见贺人龙负手站在地图前失神，出声行礼。
贺人龙回过神，转身看见诸将，微笑道:“人到得很齐嘛！说吧，什么事！”
周国卿道:“大帅，王鳌永逃到西安后，撺掇关中兵马反攻延安。如今张天禄在富县聚集了六七千人马，张天福那厮跑到绥德，收揽旧部，聚集了绥德、榆林两地三四千精兵。大帅既然已经与朝廷闹翻，为何按兵不动？”
贺人龙看向众人，询问道:“你等也是问这个问题？”
“大帅，如今秦军主力正与闯军交战，关中兵力空虚。大帅何不趁此机会，多占地盘？”高杰抱拳道。
如今局势复杂，贺人龙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属下将士只看到关中空虚，只想趁机扩大地盘，可却没考虑到大局。
现在孙传庭等于被他和李自成夹击，明朝这栋危楼已经是万分危急，随便踹上一脚，都可能导致大厦崩塌。
贺人龙的目地是让孙传庭撤兵，他怕动作太大，导致关中明军士气崩溃，让李自成捡个大便宜。
“本帅派兵四出，夺取城池，一是分散兵力，二是必然引起关中恐慌。届时孙传庭只能调兵防备本帅，导致潼关不稳。若是李自成趁势杀入，我等即便占据整个延绥，也难以与之匹敌！”贺人龙沉声说道。
堂内诸将大多是粗人，更重视眼前的利益。
高杰问道:“可大帅不动，万一李闯退兵，朝廷集中关中精兵，要剿灭我等，大帅如何应对？”
贺人龙笑道:“诸位放心，孙传庭要保住关中，必定先向本帅妥协。以关中情况，朝廷要抵御李自成，只能先安抚本帅！”
似乎是为了印证贺人龙的判断一般，他话音刚落，李元胤匆匆进堂，他看了诸将一眼，上前禀报，“启禀大帅，孙传庭派使者前来，邀请大帅前往富县相会！”
高杰等人闻语不禁纷纷看向贺人龙，却听贺人龙道:“本帅不去富县，让使者回报孙传庭，他若有诚意，便来延安与本帅相会！”
“大帅！”周国卿急道:“如今关中皆传言我军叛乱，孙传庭岂会前来！不如约在甘泉！”
甘泉在延安与富县之间，双方各带一队人马，两方都可以接受。
贺人龙想了想，沉声道:“那就在甘泉附近相会！”
……
富县大营。
孙传庭抵达营地后，立刻派遣使者去见贺人龙。
如今秦军败回潼关，李自成欲乘势夺取关中，孙传庭心中本来绝望，贺人龙按兵不动，让他看见一线生机。
以秦军现在的情况，单个对上贺人龙或者李自成都有得打，可如果遭受夹击，则一点机会都没有。
营帐内，孙传庭也负手站在地图前，等候着使者消息。
这时一人挑帘而入，行礼道:“督师，贺人龙回信，他让督师前往甘泉相会！”
孙传庭眉头紧蹙，贺人龙担心落入明军手中，必然不敢进入明营。
“安排一下，本督立刻前往甘泉！”
这次秦军出关援汴，大军刚出陕州，就被迫撤退。
虽说秦军大部撤回潼关，但是辎重、粮草全失，士气极度低迷。
现在孙传庭要抵御李自成，必须先稳定关中，而稳定关中，贺人龙就必须安抚。
孙传庭没有犹豫，当即不顾部下阻拦，带着护卫前去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