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外见面

下午4点，因蒂斯大使馆

虽然宴会尚未开始，但这里已经开始戒严起来，卫兵把守着各个出入要道，检查着来宾们提前送来的礼物。

凯撒离开房间，在街上围着大使馆或远或近地观察，在他“猎人”的双眼下，大使馆墙体结构的弱点清晰可见。

这不仅可以用来破坏墙壁，也可以——推算建筑结构。

这是一栋两层的洋楼，面积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除了一楼空旷的大厅外其余地方应该都是房间，是很简单的结构。

那么，电线的位置自然也很好找。

凯撒压下上扬的嘴角，脚步一转向大使馆的一角延伸处。

这个世界虽然也是地球，但并没有交流电的存在，直流电的传输距离有限，电机的位置距离发报机的位置很近。

不过没想到，即便是因蒂斯的大使馆也没能用上最新的无线电收报机，大概是经费问题吧，因蒂斯人在奢侈享乐方面的花费总是比其他的方面多的多。

现在这个时间点，贝克朗正盼望着他手下的好消息，这里大概是他防御的重点。

如此处果突然遇袭，那些保镖就不得不去“违背”贝克朗的命令，去通知他。

一会在A先生和贝克朗交手时，他可以袭击这里造成混乱，让A先生不那么容易逃脱，从而争取贝克朗的非凡特性的析出时间。

接下来，凯撒找到一辆刚驶出大使馆的马车，这辆马车外貌很低调，没有家徽，并不像是什么大户贵族。

当然，贝克朗大使举办的聚会也确实少有真正的贵族，通常参加者是小贵族，新生贵族和商人。

而这些人自然也是最难认全的一类人，他们随着某个行业的兴盛或衰落随之起伏，每个月贝克兰德的人口贩卖市场上都会多上几位落魄贵族少女，伪装成某位贵族少爷混进去不是难事。

只要贵族老爷恰好身体不适，不得不让他心爱的小儿子什么的过来参加。

跟着马车，凯撒跑到一处北城区边缘位置的小庄园，这里设施勉强齐全，但房屋和灌木花草都有破损，这里的主人要么是没时间打理，要么是没钱打理。

考虑到那辆不算体面的马车，这里的情况应该是第二种。

在外面谨慎地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暗哨后，凯撒偷溜进去，观察里面。

果然，如他所想，这样的小贵族根本负担不起太多仆人的费用，整间庄园中，除了在书房工作的中年人，看车的马夫，就只有一位妇人负责做饭和浣洗衣物。

袭击打昏车夫和妇人后，凯撒来到书房，拿枪逼问了男人一通后将他打昏。

这位家境一般的中年人是个落魄贵族，之前投资的产业被收缴上去，家族因此落寞，现在他正准备踏足贝克兰德的布匹市场好来个大翻身。

没有子女，平时也少有人来问候，家族中其他人已经卷钱跑路，只剩他一个在贝克兰德，跟其他贵族，尤其是新生贵族的关系不佳，贝克朗大使的聚会去的次数并不多。

非常完美的背景，至少在宴会上，没人能质疑凯撒的伪装，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从桌上拿走邀请函后，凯撒又特地去了仓库抱出一捆样布，扬长而去。

在路边，他拦下一辆出租马车，前往自己的藏身处，此前为了方便，他只带了伪装的衣服和枪，一些小道具并没有携带。

叫马车停在楼下一会，凯撒上楼把几样东西带下来，分别是早上购买的烈酒，昨天购买的银制的餐具，几件有破损的衣服，一卷绷带和一个空盒子。

将它们塞到马车里，凯撒唤对方绕路前往市场，买下一些染色的植物后又补充了些油脂，火石和蜡烛后才前往大使馆。

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凯撒坐在车里，拿起一旁早上买的两瓶烈酒，用沾满油脂的布条简单缠住瓶颈制成燃烧弹。

嗯...或者说是火种更加恰当。

接下来需要改造的就是这辆马车，不仅仅是大使馆的收发室，在外面最好也有一个小危险，这样可以让贝克朗的手下分心，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目标。

在马车内涂少许油脂，再用布覆盖在上面，再在样布内部灌入一些，这些易燃物都堆在这辆小小的马车里，一会燃烧起来必定速度飞快。

手枪很难带入，凯撒只好在车底部掏一个小洞，把枪放进去，如果一会大使馆人员救火及时，他逃跑顺利，这把枪还能找回来。

相比这把枪，符咒要好藏的多，凯撒直接把它别在染过的黑色头发里。

植物的汁液染色效果一般，细看是隐瞒不住的，但是也没人会盯着贵族的头发猛看，如果有人看出，他也可以推说什么凌冬郡新时尚，因蒂斯新风格什么的。

最后的最后，一切准备完全后，凯撒躺在座位上，很不雅地翘着腿，脸上不再是得体的微笑，而是严肃的沉默。

忙碌的时候总是会分心，但静下来就不同。

仔细一想，这个计划实在过于疯狂，变数众多，尽管他是按照在船上的

设计的计划执行，是借用神的一点点智慧不断完善过的。

但阿里安娜的帮助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女神对他的帮助慷慨的可怕。

而重要的愚者的献祭能力，他现在迫于时间关系，又不得不放弃。

不然哪会有什么带不了的东西，十个八个燃烧弹，几把手枪让克莱恩保管一下，等进去简单做个仪式送下来。

哪还需要这么费力隐藏。

然而现在除了符咒，他可是真的赤手空拳，预想中能找来的塔罗会帮手也一个没有，一切只能靠他自己。

更糟糕的是，在阿尔杰那边的海上搞到序列8和7不难，但序列6阴谋家是很难获得的，鲁恩不是因蒂斯，猎人序列在这里非常之罕见，求助黑夜教会也不一定能得到，更别说这会让人以为他知道配方，从而拿来做交换。

到时候他难道说：我不知道配方，但知道一年后，大帝制作的红祭司的牌会落在克莱恩手中？

没配方要特性，只会给他惹来更多的麻烦！

不如就趁现在拿下对方的非凡特性，再请阿里安娜出手分离它，多余的序列9还可以交给教会，其余可以以待用的名义留下。

未雨绸缪，谁都会理解一位远在鲁恩的“猎人”担心找不到魔药材料的问题。

然而现在，由于希尔号上发生了可笑的内乱，他现在不得不在糟糕的状况下谋得一份必须要拿到的东西。

凯撒恢复坐姿甩了甩头发，抖掉上面未干的汁液，整理心情。

这是比森林中的追杀更加危急的危局，绝不能有任何的闪失，任何的破绽，同时也必须做好一无所获，不得不逃遁的心理准备。

“倾尽所有吧，凯撒。”

他在心中自语，整理好仪表后，等待着入场。

......

晚上八点。

宴会刚刚开始，由于伊沃·索伦这不是贵族们的正式宴会，所以显得随意一些，各位先抵达的商人和新贵族们有些已经开始推杯换盏了起来，但更多的人围在门口等待着来宾，他们想给那些尊贵的客人留下个好印象。

一辆出租马车慢悠悠地停在大使馆门口，无需车夫的提醒，马车门刚刚好打开，一个丰神俊逸的少年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的西服有些折痕，但并不影响他非常完美的步态和仪表。

人们议论纷纷，有人认为这是某个落魄却讲究的贵族家庭，有些人也认为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只是不小心弄皱了衣服。

但他们不是离这位少年最近的人。

凯撒唤来车夫，交给他几张钞票换区了借用马车的权利，在得到对方同意后，他面上挂着微笑，转头对卫兵请求道：

“我想借今天晚上向奥克兰先生展示我们的新布料，请问是否可以将马车停在使馆内？”

被他询问的卫兵顿时犯了难，他看向队长，在对方的命令下，他检查了一番车子。

“这些布料被油浸过，它们是做什么的？”

他没发现枪，这是个好消息。

凯撒信心更足，回答他说道：

“它们正是我们的新布料，在布上涂上动物油脂，给予他们防水的特性，现在这些只是半成品，成品会完全防水且不带任何油脂的腥味，它们会被制成高档的雨衣。”

紧接着，他又拿帆船的帆布举了例子，随后扯了一堆化学知识，最后再给他们一个值得信赖的依据。

“我虽然看着年龄小，但已经是贝克兰德技术大学的学生，这些都是已经经过实验考证过的。”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一谈到专业，对方就不得不疑虑自己的猜测，连带对方是否是专业人员也顾不上。

更何况这些士兵加起来知识还不够初中水平，更是没法提出质疑。

“请进吧，但车只能停在大门边，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帮忙搬运。”

“那就再好不过了，感谢各位的帮助。”

凯撒对几人行礼后，靠近大厅，现在里面已经摆满了宴会的桌椅，食物和酒水，靠门一侧，有一些人围在那里对他指指点点。

“晚上好，先生们，愿女神庇佑你们。”

他对着众人先行了一个贵族礼，然后又做了一个标准的祈祷黑夜女神的姿势，无愧于他来之前反复练习，这一标准的祈祷姿势让几位贵族的脸色松动，他们以同样的姿势回应。

但一个站在人群最前端，脸色阴沉的中年人却像看见苍蝇一样厌恶地说道：“你是谁家的孩子，这里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态度恶劣，缺乏教养的暴发户。

他这身份的名义上的叔叔对奥克兰的评价在心中响起，对于这份评价，现在凯撒认为名副其实。

“奥洛夫·卡里纳，在此代我的叔叔于勒和卡里纳家族向您问好，希望您今晚过得愉快。”

为了防止意外，他没说出奥克兰这个名字，这无疑是个不太礼貌的行为，但在对方恶劣行径下，一位虔诚教徒被打断问好的恼怒也变得可以理解。

只是对方显然更加不爽了，奥克兰抽动着脸颊，厉声斥责道：

“向我问好，说我的尊名，你这没教养的，于勒那个破落户没有教好你么？”

他抱着双臂，不正眼看面前的人，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让在场很多人都皱起了眉。

就在凯撒忍着怒气，准备回应对方时，远处一道声音替他解了围。

“奥克兰先生，别这么激动，他还只是一位孩子不是吗？”

扶着扶手，从二楼优雅地踱步而下的贝克朗大使微笑着说道：

“想必于勒先生是有了什么事，不得不请他的...”

贝克朗故意在这里拖了长音，凯撒连忙接着说道：

“我是他的侄子，叔叔他今天晚上身体不适，不能参考宴会，所以请我代劳。”

“请一位孩子？真是诚意十足。”

奥克兰令人不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他已明显收敛了许多，撂下一句“于勒的布料出路只有他自己的库房。”之后，便换上另一副面容，谄媚，撒着欢的奔向贝克朗大使。

就像一条看见主人后欢喜的狗。

贝克朗果然是合格的阴谋家，他看见奥克兰那油腻的脸和肥胖的身材靠近时，不但没有一脚踢飞，反而露出得体的微笑相迎。

“晚上好，奥克兰先生，祝您晚宴愉快。”

他如此说着，今晚他几乎会对每位客人都重复这句话，可奥克兰就像听了永恒烈阳神谕的信徒，身体不断颤动，欢喜地不能自己。

“真是令人作呕。”

一道十分中肯的评价声在凯撒身后响起，他转过身，那人是一个高大且严肃的年轻人，体态健硕，比奥克兰看上去要舒服的多。

年轻人率先伸出手，微微弯腰说道：“希伯特·霍尔，没想到在因蒂斯大使的聚会居然能看到有贵族做出如此的丑态。”

凯撒握住对方的手，祝福道：“希望不会打扰到您的兴致。”

他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周围人不像他那样敢于出声，最多只在皱一下眉毛，他们象征性地说了几句祝贺的话后就散开了，独留下凯撒和希伯特·霍尔两人。

凯撒看出对方心中的忧愁，试探着问道：“霍尔先生，您似乎在烦恼什么？”

面对一位少年，希伯特·霍尔放松了一些，笑着回答道：“我的妹妹最近心情不太好，而我却帮不上什么忙。”

“冒昧询问一下，她的名字是...”

“奥黛丽·霍尔。”

果然，这位是霍尔伯爵的儿子，“正义”小姐的哥哥。

“贝克兰德最耀眼的明珠，就算我并非真正的贵族亦有所耳闻。”

对奥黛丽的夸奖让喜爱妹妹的希伯特很受用，他的微笑更加自然了一些，凯撒观察到这一点后便趁热打铁说道：

“霍尔小姐曾救了我的一位朋友，尽管对她可能不算什么，但我却十分感激，倘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全力。”

希伯特对后面帮助的许诺不以为意，不认为面前这个落魄贵族有什么能量，但对前半段他却很感兴趣，接着问道：“是哪一位？”

“是休小姐，她曾经帮助过我，不过我们仅仅是一面之缘，自那次相遇之后，我也没有机会向她道谢，也许她并不在乎，但只要她需要，我一定尽力帮忙。”

“你也是一位善良的人，我会转达你的谢意。”

希伯特夸奖着凯撒，现在他只想结束这场对话，他的好奇心已经被满足，接下来他不应该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那些新兴的权贵，或者说兴盛的产业才是更值得耗费时间和精力的东西。

“谢谢您，祝您今晚愉快。”

看出对方眼睛不断飘向其他地方的凯撒果断主动退出谈话。

这一举动让希伯特更高兴了一些，他嘴上说着“也祝你今晚愉快。”，但心思已经飘到钢铁冶炼，军舰制造和丝绸加工上去了。

离开希伯特，凯撒一边吃着桌上的食物一边观察在酒席中极力表现的贝克朗大使。

这位风度翩翩的男人看上去根本不像阴险狡诈的阴谋家，也不像贪恋美色，喜欢少女的色鬼，但也许就是因为给人这样的印象，他这两项才格外成功。

此刻，他正靠近一位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女，与其搭话，在场的人除了凯撒，没有人知道那少女平坦的小腹内藏着一个成年人，所以自然也没几人对此做出反应。

而凯撒，他离开大厅走向马车，在与卫兵简单问候一番后，在马车内布置了一个延迟燃烧的装置，并把自称是礼物的两瓶酒放在盒子里带入宴会。

燃烧吧，因蒂斯大使馆。

望着人群，抱着燃烧弹的凯撒心中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