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野望
站在科学理性的角度上来看，武道完全是不合理的，或许在武国人看来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好疑惑的，因为千年以来便是如此。
可在点星群岛还有异界来客的宋圣元看来，这其实并不合理。
如果说易形之前还可以用气血和劲力勉强解释，可易形确实太过离谱，这是一种进化。
但此进化非彼进化，武道之途的进化和宋圣元前世知晓的进化论完全是两回事。
原本在自然选择的情况下，变化如此之大近乎跨越物种的进化以时间尺度来看最少要以万年为基准。
可是如今，武师的进化被压缩到近乎不可思议程度，甲子易形，百岁宗师，这样的传闻并不是虚假的。
甚至，宋圣元看着眼前这位姐姐，对方最多二三十年估计就可以成就易形。
不，或许她已经具备晋升的能力，只是不想而已，想到对方刚刚讲的易形蜕变之说，宋圣元忍不住心中升腾起的好奇主动开口问道。
“元凰姐，你应该已经改易了某种形体了吧？”对方的实力如此超标，宋圣元感觉自己的推测并不违和，再大胆一些猜测，对方改易的形体起码是中乘乃至上乘都有可能。
“嗯，我改易的形体就差最后一步。”张元凰对着宋圣元玩味地笑了笑。
下一刻，她明美的双眸便被金色的劲力渲染，一双无比深邃的暗金色竖瞳落在宋圣元身上。
嘶！
几乎在同一刻，宋圣元便感觉到后背好像被塞了一个大雪团子一般森冷无比，身体本能地绷紧、后退、蜷缩。
无关乎他的头脑和意愿，而是身体最直观的本能，就好像刚刚从地洞中探出头的白兔看到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虎头张着血盆大口等着它一样。
“嘿，怕了吧。”看到宋圣元的反应，张元凰恶趣味地笑了笑，双目在下一刻重新恢复原状，仿佛刚刚的变化只是臆想的虚妄一般。
明明对方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变化了一下姿态近距离望了他一眼而已。。。
宋圣元面色微白，感受到后背湿润一片的阴冷明白，刚才的那一瞬间并不虚假，这种感觉在前身的记忆中多少有点熟悉。
来自于他的曾祖宋瀚武，给予前身那记忆深刻的恐怖压迫。
只是相比于刚刚武徒的前身，他现在已经离内壮不远了，宋圣元咬紧牙关有些不可置信，差距那么大吗？
对于宋圣元的疑惑，张元凰开过玩笑后也没有卖关子，而是及时解惑，“原本的内壮是走向人身之极。”
“和之前单纯的强化并不相同，前者是以先天根骨为基础架构，在后天层面上的强化。”
“举个极端点例子，一个先天侏儒和一个天生神力筋骨强健的好苗子，两人就算修行同样的武功，在同境界下会是一个样子一个战力吗？”
“内壮之前先天禀赋很重要，因为这是难以改变的根基，武徒和明劲的强化都是在此基础之上的结果。”
张元凰摊开手，“如果一个人先天的骨头很细，那他不能练太过健硕的肌肉，因为承受不了。”
“气血和劲力对筋骨的强化是增强原有的硬度和韧性，而不是改变体积大小和形状。”
“人体是一个整体，根基不牢，路不会走远，相比之下，内壮便是针对性地强化身体内部，使得武师突破先天限制，强化根基，从内向外，从下向上的根本性改变。”
“所以明劲武师和武徒的上限在于本人的先天禀赋，到了内壮，上限便是生而为人的限制，变为种族的上限。”
“到了这里，也就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天才之说。”张元凰偏着头望向窗外，在那里，一个老头带着他年纪不小的儿子悄悄地退后离开。
“因为上限一致，都是人之极限，这即是旧时代武道所能到达的极点，也是朝廷的道兵、白莲教的力士和海外的改造人所能达到的极限。”
“生而为人，最多就到这，再强就是其他附加手段了。”张元凰转过头望着宋圣元安慰道。
“当然，就算是人体极限的内壮对你也不会出现绝对的实力碾压，毕竟你的根骨也不算差，过些时间突破内壮也不难，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
“而我，和人体极限的内壮还不一样。”张元凰伸手指了指自己，“人体极限，是旧时代武道的终点，可新时代武道开创了形体之说和易形之法。”
“虽然门槛很高，但是每一位踏入这个阶段的武师都开始改易形体，实力上限也不再是人之极限，而是再度拔高。”
“二者相加，你我的实力才会有如此大的差距，不过你也不要灰心，要是我全力施为，就是一般的内壮在我的面前也不会和你有多少区别。”
大概都是被一招打死的货色，宋圣元在心中默默补充道，真的有被安慰到呢。
“我不是在思考这个。”宋圣元长吐一口气看向张元凰，“只要道路清晰，总会有追赶上的一天。”
“这个想法很好啊，我也只是占了不少先天上的便宜，说以来学习的武功只有一门达到大圆满境界，其他的还需要些时间。”张元凰眨眨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大圆满，宋圣元面色一僵，所谓大圆满对标他刚兼修的踏浪游龙应该就是达到最后的游龙境界，那便是足以改易形体突破易形的地步。
“中乘形体？”
“不，龙形是上乘，我和你们不一样，先天便具备一形，天蛟身按部就班便可直接大圆满，所以我没算在内。”
“这样吗？！”宋圣元闻言下意识张开嘴，怪不得这位姐姐前面说了句常规意义的天才，感情自己不做此列。
不过听她的描述，宋圣元蓦然想到他一开始可以选择的紫色词条之一。
【宗师之姿（紫）：瀚海鲨血脉浓度提升为一代始祖层次，突破宗师一路上再无瓶颈。】
不出意外地话面前这位就是，宋圣元木着脸，而且这还是对方表现出来的天赋之一，其他的宋圣元不清楚但也能看出一二。
以这位姐姐的心气兼修的武功怕是一点不少，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这个年纪将一门武功推至大圆满，听她的意思其他的几门进度应该不会差太多。
这么一算宋圣元在对比自己，额，对方应该不会也有个天慧词条吧，应该不会吧？
不过就算没有天慧词条的天赋，宋圣元估摸着对方应该有个差不多的，层次应该也不会差开太多。
“对了，你刚才说不是思虑实力差距，那在想什么？”张元凰忽然目光一凝回问道。
“我只是在想，武道是不是有些太神奇了，易形以前还好，易形实在是有些超乎现实了。”宋圣元站起身，他的问题问得差不多了，再有疑惑等养好了伤再问也不迟。
虽然张元凰有所掩饰，但他还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对方对他这个态度多半是有一样没有言明的企图。
不过考虑到两家的关系和这位姐姐给他的感觉，宋圣元觉得不会是什么恶劣的想法。
至于是什么，他以后会特别注意。同样的原因，两人以后的交集也不会少，所以不用太着急。
眼下他要做的事还蛮多的，养伤、突破内壮和回清风城都是到眼皮底下急需准备的事情。
和元凰姐的事，还等他回来再说吧，到时候突破内壮的他也比较有安全感。
“我先回去了，元凰姐，你家狗的狗窝也有我的原因，过两天我让人给你送一个新的赔给它。”
宋圣元朝着张元凰抬起胳膊，挥了挥木乃伊猪蹄，心中的些许郁气已然散去。
对方态度这么好，又毫不避讳地回答了他这么多重要问题，宋圣元感觉自己心中的观感并不差，或许将来二人可以是很好的朋友呢。
拥有面板的他可不想给对方做小弟，有希望心气自然会高，宋圣元盘算着，之前他可以获得天慧词条，伴随着时间还可以获得新的高级词条。
“唔。”听完宋圣元的疑问，张元凰看似平静实际上一直在思索，看到宋圣元打算离开了才有些不确定地回复道。
“你说的没错，确实有些神奇了，就算是大圆满级别的改易形体最后一步也应该难以实现才对。”
“其中的原因，我想只有我不了解的元气了，毕竟易形之下是没有办法感知元气的，听说就算突破易形感知也是十分朦胧的。”
元气吗？宋圣元驻足沉思片刻，感觉对方说的有理，类比前世的传说，这种差异准确来说应该是环境的限制。
前世的传说中，那些璀璨的过往貌似就是因为天地环境的变故而在近代落幕，虽然宋圣元不能证明这种说法是对，但其中的逻辑还是十分合理的。
祭神体系和改造人体系他前天刚刚在览书院查过，各有各的神奇之处。
如果说武道从易形开始真的具备格外突出的优越性，宋圣元目光深邃，那其中的根源会不会就是武道更加契合元陆的环境。
不管怎么说，秘境和元气，他在心中已经格外关注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理，其他地方没有元气，就不能突破易形，可见其重要性。”
“是这个样子的。”张元凰轻轻点头，“可惜我还想再等等，要不然就可以直观地感受一下元气究竟是什么东西了？”
“再等等？龙形不是已经是上乘形体了吗？你是想精益求精吗？”宋圣元望着对方有些惊讶，同时又有些恍然，以对方的天赋就算再等个三五年也不奇怪。
“历史记载是这样的，但放眼过去，旧时代的武道内壮就是终点了，后面的易形和宗师之路同样是人走出来的，同理，我想更进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啊。”
张元凰走到门口抬头望天，声音平静自然，可宋圣元却是听出了浓浓的自信。
“我感觉天蛟身的蛟龙形底子有些差了，承载不了我所期待的诸多形体。”张元凰舔了舔红唇，眼中仿佛装着整个世界。
感慨之后，她收敛眼中的野望，转头看着未来预定的小弟加徒弟笑了笑。
“你以后要是走到我这一步也得注意，海鲨拳的海鲨之形可是不能承载兼修的诸多形体，起码得加上鲸王之形，或许还有些不够。”
原本这句话只是张元凰开玩笑的一句，而宋圣元却是记在心里，旁人是没有希望所以不敢想。
他不一样，有面板的宋圣元感觉格外有底气，同时，努力能够得到直截了当的明显进步，他感觉格外有动力。
内壮近在眼前，易形还会远吗？
望着远处离开的预定小弟，张元凰眯了眯眼睛，刚才，她从对方身上嗅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味道。
“也是个有野心的。”张元凰红润的嘴唇勾起，眼中的期待之色渐浓，“看来我的运气不错，来嘛，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我在前面的路等你。”
张元凰身上暗金色的龙影浮现，双目变为竖瞳，深邃的暗金色满是尊贵和威严，光滑洁白的皮肤上隐隐有鳞片长出。
身躯更加健壮，但却没有丝毫线条上的不和谐，相反，她身上的美丽丝毫不减，只是从女性的美丽向着某种理学的完美转变。
在最后一刻，张元凰的眉心隐隐有金色龙纹浮现，但却十分模糊，而且在张元凰一皱眉后便直接溃散。
从黄龙岛回来，张元凰从来没有动用过全力，某些人以为她的实力足以比肩易形，但没有人知道。。。
“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我等太久。。。”张元凰喃喃的自语声带着些许妖异和疯狂，不过并没有带着多少希望。
她从来不畏惧对手，不对，应该是她从小到大便在主动期待着对手的出现，只是世界让她失望了，起码易形以下的世界是这样的。
要不是在她的感觉中现在的形体还不够完美，还有更多更进一步的余地，她会以最快的速度突破易形乃至宗师，走出三元省，约战天下！
只是，武国可以让她满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