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渊源
秦璃月不敢置信的一屁股坐回沙发，她看着眼神坚定的田口，颤抖着手指放入嘴里，啃着手指甲，秦璃月听到京石次二郎这个名字脑子比听到莫娜出现的时候还蒙，她可是不想招惹这老混蛋。
秦璃月没了动静，田口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叠文件，扔在桌子上，秦璃月瞥了眼文件，抬头看向一边，她不想先开口，田口这家伙也是，夜里突然找上门，告诉秦璃月他是一个人行动，并且他突然说要杀自己的师父，你这让脑子虽然不多但是够用的秦璃月怎么相信啊？
一个在行动中坚决执行命令，令行禁止，在生活中待人和善，满脑子都是动漫，手办和游戏。从不主动和人起冲突的死宅。一小段时间这么暴力？是收到了命令还是另有其他？
秦璃月起身，叫田口等一会，转身去床边，把平板电脑和叶娜的通讯打开，然后放了静音。这样叶娜那边能听到秦璃月的通话，秦璃月这边听不到叶娜。秦璃月打手势告诉对面打哈欠的叶娜。叫她做记录，最后带着平板电脑回到沙发，把平板电脑夹在手里，假装看着别的东西。开口和田口说：
“说吧......怎么回事？”
田口没有犹豫，他叹着气，双手合十，眼睛开始迷离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说道：
“我师父......京石次二郎......从SAT（特殊奇袭部队）退伍后，如你所知，三战期间受命指挥重组了有几年的特高科，本来他根本不想接手这个烫手山芋，但是逐渐动荡的局势下，政府不断的恳求和威逼利诱，无奈他只能受命，前往驻韩大使馆，作为韩国的情报官员指挥行动......韩国政府倾向日本的优势下，他们的工作很容易的渗透入韩国内部，这让他知道不少东西，一年前，日本政府突然指示我师父结束工作，强制退休返回日本。回到日本的师父性格大变，秘密招募退伍军人，训练平民间谍，反向渗透日本内部，上层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直到前两天崔尚京死后，大批日本游客前往韩国旅游，调查后发现大部分人都是我师父的手下......”
田口顿了下，他看了下秦璃月的平板电脑，知道了她在录音或者做着什么，他看向秦璃月，眼神中带着渴求和商量，秦璃月被一个大男人的可怜眼神盯得发毛。
平时关系也不错，虽然不录音也行，她只不过不想让田中情绪激动，再做什么傻事。秦璃月也叹口气，不忍心，她解除通话静音，然后对屏幕那头挤在一起吃瓜的黑猎犬1-2成员说：
“我俩自己聊吧，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吧，还有，栗子！宫田栗子！要让我再看到你从我储物柜偷我口红！我把你脑袋缝在屁股上！”
秦璃月说完，看着宫田栗子笑嘻嘻的照样从秦璃月的柜子里往外掏东西，笑骂着关了通讯，然后点起烟，两只脚翘桌子上，两只手抱在脑后，装作很轻松的样子。看着一脸感激的田口，耸耸肩：
“我不放心那帮混蛋们，他们总趁我不在偷我零食和化妆品，有时候卫生纸他们也拿......”
田口笑了笑，好像在回忆和捕鲸人1-4小队的时光，但他很快恢复，知道还是先聊正事重要，他清清嗓子，组织了下语言后接着说：
“有时候，真羡慕你们黑猎犬1-2的感情......我们继续回到话题，日本政府和黑色行动组上层，我认为达成了协议，用来测试我的忠诚度和是不是也参与师父的行动，或者会不会叛逃.....就像黑猎犬1-1一样......”
田口说完，小心的看了一眼秦璃月，秦璃月还是双手抱头，静静地听着，她才不在乎什么黑猎犬1-1的人呢，叛逃就叛逃，平日里黑猎犬1-1牛的跟个什么似的，实力强劲但不把其他黑色行动组小队成员当人看，是有交情不错。
但是他们权限高，有时候越级指挥其他小队让别人很不满，所以秦璃月对黑猎犬1-1没什么感情，还是自己的黑猎犬1-2有人情味。田口看着没有反应的秦璃月，再次说道：
“上面要我杀了我师父以证忠诚......”
“下这个任务的，肯定是你远海中队指挥官......同是日本人的井下栏澈吧？”
田口点点头，然后沉默下来。秦璃月一下就想到了那个个子矮小，看起来很猥琐，像个电车上会看JK流口水的地中海怪大叔，实际上内心忠诚，甚至有些偏执的黑色行动组远海中队的指挥官，以对他的了解，秦璃月有些明白为什么田口会这么纠结。
田口加入黑色行动组之前，出身日本陆上自卫队空庭团，井下栏澈是他的老上司，而京石次二郎是田口家乡的剑道老师，京石次二郎几乎是抚养田口长大的。现在自己的老上司要自己去杀自己师父。这种事很像是日本人纠结的心理能干得出来的。鬼知道井下栏澈和京石次二郎有没有私仇。秦璃月实在不太想掺和这事。
因为据秦璃月的了解，京石次二郎不但是马庭念流剑道大能之一，更是在参军前深受当地平民尊敬，在艺术，历史，情报，搏击，射击和经济上都有造诣。
不但如此，在京石次二郎的家族在北海道札幌当地传承已久，家族财力丰厚，族人平时待人和善，广结好友，所以京石次二郎的人脉很广，他在加入SAT之前就早早的和各路高官达贵，军政大佬关系很好，加入SAT训练并有着傲人的职业成就。
像他这样别说在北海道，曾经在日本政府都是“忠君爱国”的标杆的京石次二郎，如果被田口和秦璃月杀了，以现在日本政府惊弓之鸟的程度，秦璃月绝对吃不了兜着走。韩国政府“怀疑”秦璃月伙同北方干掉财阀崔尚京，都要魔怔的追杀秦璃月，更何况如今经济刚刚从三战恢复，逐渐上升的日本政府？
再者说暗杀京石次二郎根本不可能，北海道札幌现代军阀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手下的退伍兵员被京石次二郎以“门客”和“徒弟”为由供在宅院里，周边的平民百姓大多都是京石派的崇拜者，再者说秦璃月多等两天，山崎退那小子就会被警察局放出来，秦璃月没必要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去再得罪一个政府，已经得罪一个记仇的了，不能再得罪一个每天生活在三战阴影里的国家了。
秦璃月最后还是抱歉的摇摇头，她对田口报以歉意的微笑，田口早就预料到了秦璃月会拒绝，他指指文件，让秦璃月看，秦璃月叼起烟，眯着眼睛伸手看了看文件，然后她在一份报告中看到她感兴趣的地方，一行一行文字往下看。
到最后是山崎退跪在地上，聆听京石次二郎讲话的照片。秦璃月瞬间烦心的捂住脸，她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烂事。日本情报部的文件中记录，山崎退是京口次二郎在札幌到韩国的船运头子，是京口次二郎在三战前和三战期间向韩国运输间谍的手下。
该死的李英贤作为个走私贩子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些事，那山崎退更是日本政府的间谍！往来韩国和日本之间，以走私的名义和黑帮的身份来进行情报运输工作！而且京口次二郎突然的招兵买马，山崎退也更是忠诚的效忠于京口次二郎，京口一族甚至给山崎退发了纹有家徽的和服。
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秦璃月头又开始痛了，山崎退现在因罪在警察局，不得不让秦璃月想到是京口次二郎在韩国的情报网，从而得知秦璃月的事情，为了保护山崎退而做出的手段，说不准现在京口次二郎都知道秦璃月的位置！一个日本军方退休的情报头子，日本人虽然如今实力不如旧时代，但是情报渗透和收集工作确实做的不错。
田口看着烦躁的秦璃月，轻轻咳嗽一下，秦璃月转过头，田口搓弄着衣襟，一本正经的说：
“我不打算杀掉我的师傅，我想和他聊聊，然后退出黑色行动组，加入他......”
“费这么半天劲！不杀就不杀！我都在想怎么混进宅院！给你师父几枪！然后在我墓碑上该刻什么字了！”
秦璃月听田口慢慢悠悠的说，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其实人不错，就是说话刻板，有时候还有些无法表达自己的意思。大概是因为宅太久了和略孤僻的性格。
秦璃月没有太在意田口说要退出黑色行动组，加入京口次二郎不知道在做什么，但规模越来越大的组织，这是日本内部的事，和她无关。虽然秦璃月不怎么喜欢日本人，但起码田口她不至于和人家态度不好。听到田口不会暗杀京口次二郎，心中的大石放下，故意避开田口要退出黑色行动一事，开玩笑的和田口说：
“我一直好奇，你们日本人这十几年是和口这个字流行起来了吗？怎么名字里带口的这么多？”
田口笑笑，当着秦璃月的面，把黑色行动组的臂章轻轻放在了桌子上，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睛一直在那黑色的臂章上游离，是不舍和回忆。但田口眼神骤变，突然从怀中抽出匕首，一刀扎在臂章上，然后从中来回切割，臂章被扯烂。
秦璃月里面听到发出电子产品被砸碎的声音，田口从臂章中拿出微型窃听器的碎片，在秦璃月面前摇了摇，似是很不舍的把臂章又轻轻放在桌子上，田口收回目光，坚定的和秦璃月说：
“三战结束了，病毒瘟疫消失了，日本内部也和平了，自由继续组织解散，我也没必要留在黑色行动组了，我知道，我自己这样退出是不符合规矩，同时会被定义为叛逃。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句话你是中国人，你知道的......无论我师父为什么要招兵买马，无论我师父在计划着什么，但老人家抚养我和妹妹长大，我除了我师父......只剩下一个妹妹，她现在可能会有危险......小架子。”
“......”
秦璃月正想说什么，平板电脑上响起提示音，是米斯非发来的加密信息，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田口云山叛逃，断绝任何联系，不允所有请求，避开内部肃清。”
秦璃月看完信息，明白了米斯非的意思，估计田口的指挥官井下栏澈发觉和田口的监听断开，下了肃杀田口的任务吧，秦璃月抬头看了看抱必死之心的田口，叹了口气，她把平板电脑放到一边，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直了身体，淡淡说：
“下克上？你们日本人还真是喜欢这么玩，现在不是昭和时代了......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你叛逃后来找我怎么想，这事都和我没关系吧？”
田口站起来，眼神坚毅，带着泪花，扑通一声跪在，身子伏在地上，这把秦璃月吓了一跳，秦璃月被惊的两只脚都收在沙发上，整个人蹲在了沙发上，田口浑身颤抖，带着哭腔大喊道：
“求求你，秦璃月！带我妹妹离开日本！去英国！把我妹妹交给在英国利物浦的茶沫1-1菲奥娜.耶兰格！她会照顾我妹妹！我叛逃黑色行动组和国家，这是不忠，我也不会杀我师父，如果我做了就是反孝！忠于孝，在现在的世界已没有什么衡量标准！我要帮助我师父，不论他老人家在计划什么！我和妹妹是他老人家抚养长大，我的命！就是他的......我这条命是绝对保不住了！起码......起码让我妹妹田口花子！让她开开心心的活着！我会给你你想要的所有情报！山崎退我也会安排你们见面！你只需要带走我妹妹！让她长大成人！”
“......”
秦璃月震惊于宅男的魄力和决心，她本不想帮助田口任何事情，但是他和秦璃月差不多，只有个妹妹，忠与孝，国与家，田口做出了他的选择，在三战和瘟疫后，世间所有的界限也已模糊不清，田口的父母死于三战的动荡，在札幌还有个妹妹，田口曾经和秦璃月说过这件事。
秦璃月看着跪倒在地，头深深磕在地板上的田口，心情复杂，田口被定义叛逃的那一刻，秦璃月有权即刻枪杀田口，保证黑色行动组秘密不外漏，但是，秦璃月没有这么做。她在田口身上看到了自己，而且不和京口次二郎结仇也是一件好事，如今日本内部政治风云诡谲，暗流涌现，不参与其中是最好的选择，至于远海中队指挥官......
反正秦璃月和他不熟，平时也不会有交集，米斯非欠秦璃月的人情他这辈子都还不上，让米斯非和他扯皮算了！秦璃月也必须从山崎退那里得到关于自己弟弟的情报，如果不帮助田口，自己很大概率是无法再接触到山崎退了。
硬闯警察局不行，唯一的接近方式是等山崎退从警察局出来再堵住他，不过如果秦璃月不帮助田口，田口说不准会和他师父京口次二郎提前把山崎退接走，说不好现在山崎退就会被他们带走。这样的话，秦璃月又会想办法找到山崎退，从而和田口交恶。这划不来！秦璃月自己烦躁的想着。
过了一会，她把脚重新放回桌子上，把脸别过一边去。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的说。
“你妹妹在哪......”
田口满脸泪水的抬起头，看着腮帮子气鼓鼓的秦璃月，他知道秦璃月也是没办法，而且不爽到极点，不过自己妹妹算是有了救，那一切都好说了。他脸上洋溢起微笑，擦了擦眼泪说：
“不急，说好的把山崎退交给你，我说到做到，我带你去个地方，你准备准备，我们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