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喘息

针线刺穿伤口，血液顺着洁白的腹部流淌而下，满地药物和染血的绷带在晃眼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乍眼。秦璃月盘腿坐在卫生间的地上，左手扶起左胸，右手麻利的为自己的伤口进行缝合。她对着落地中镜子倒影，一下一下地慢慢推进针头，带着医用缝合线，再缓缓拔出。

秦璃月带着花子来到了最近的安全屋，她让花子自己休息一下，就躲到卫生间，通过暗层中的医疗工具包，对自己进行伤口处理。脚踝肿胀，被碎片扎进的伤口也因为剧烈奔跑撕扯开来。

秦璃月不得不再次对伤口二次消毒，上药，最后包扎。脚上的伤不算太严重，胸口的伤不太好办，秦璃月也不能让花子帮自己，只能自己咬咬牙，满头大汗的缝合伤口。

在疼痛的刺激下，秦璃月几次想要疼的喊出声。止痛药的药效并没有让秦璃月好过。更何况秦璃月现在也不能使用麻醉药剂，这会影响到判断和动作。现在秦璃月要面对的不单单是追踪自己弟弟，她还要保护花子，外加防备已经疯狂的日本政府。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日本政府参与了对花子和秦璃月的追捕，但是总要防备一手，省着放松警惕后被人干掉。

十几分钟后，秦璃月缝合好了伤口，为自己腹部缠好绷带。收拾好一地的狼藉走出卫生间。花子正打电话和她的同伴报平安，秦璃月本想阻止她打电话，以防被日本政府监听和锁定位置。

不过犹豫了一下，还是任由花子和同伴聊天。花子今天吓得不轻，追车，枪战，逃跑外加一地残缺不全的尸体。像花子这样没经历过黑暗的女生，能这么快恢复点理智和情绪已着实不易。秦璃月走到枪墙上，挑选着枪支弹药。

她这次长了记性，哪怕是治安再好的地方，秦璃月也不会放松警惕了，武器弹药带的越多越好，就算死，也死在子弹海里，而不是打光的弹壳里。从追车又到地下停车库的战斗，秦璃月深感自己战斗技巧严重下滑，警惕性也不足。再这样大大咧咧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玩死。

秦璃月想着，开始一样一样装备拿出，摆在客厅的茶几上，花子看见秦璃月的动作后，和同伴简单说了再见，走到秦璃月身边坐下，看着秦璃月拆开一包步枪子弹，一发一发的装进弹匣。花子安安静静的跪坐在旁边，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总还是咽了回去。

秦璃月用余光瞥了眼花子，手中的活不停，两人沉默着。秦璃月有些担心这孩子的心理状态，但经过短暂相处，花子开始的时候虽然胆子小，但是还是有能力保持镇静，只要不躲在一个地方不动弹，或者一听枪响满世界乱跑就行。

“我哥哥......没出什么事吧？秦姐姐？”

“没有，昨天我还见过他，还胖了呢。”

秦璃月有些心不在焉，手里往弹匣中装填5.45x39mm 7N39型号子弹。动作略微缓慢，剧烈的运动让她疲惫。花子听秦璃月这么说，眼睛随着秦璃月的手指动作定在那里。花子慢慢从跪姿转到伸腿坐下，伸手拿起一个弹匣，也学着秦璃月的样子，艰难地往弹匣里装子弹。

秦璃月一愣，手中的活停滞。随后从桌上拿起两个空弹匣，放在花子那边，又拆包两盒子弹，推给花子。花子仰起脸，勉强的笑了笑。秦璃月也报以微笑，随后抓起装着战术导轨的AK105突击步枪，装上弹匣，拉栓，关保险。又拿起AFG三角前握把，组装起来。

“你哥哥没事的，很安全，很......忙，他工作起来会没办法顾得上你，所以短时间内，是我来照顾你，等我们去了英国，那边的大姐姐会帮助你在那边定居......哎呀，我这记性，也不是说定居，反正离开日本去英国玩一段时间总是差不多的。”

秦璃月笑着和花子说，她不想让花子过于担心，离开家乡前往陌生的国家，这总会让人伤感和不知所措，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环境危险形势复杂。秦璃月尽可能的安慰花子，花子这一走，能不能回日本还是一说，先哄骗她让她安心好啦，让小丫头最大限度的没有负担。

秦璃月转头看看花子，花子的手很小，费劲的用手肘夹住弹匣，两个手的手指用力的往下按子弹，有时候还会操作不好，把已经按下去的子弹又弹飞带出。

“别急，慢慢来......”秦璃月鼓励花子，花子点头，尽力学着秦璃月的动作，开始重新装弹。秦璃月装好AFG三角握把，把AK105的枪托折叠，竖起摆在身边，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正要点火时，花子突然说：

“我哥哥如果没事，我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

“嗯......我明白，我不太会安慰人，所以......嘛，算了，花子，你去洗个澡吧，我自己弄就这些就好。”

秦璃月点燃烟，从花子手里拿过弹匣，拍了拍花子的脸蛋，便不再说话，自己又拿起AK105，开始组装EOTech553全息瞄准镜，花子点头，起身进入卫生间关上门，不一会就从中传来放水声。

秦璃月不是很会带孩子，自己弟弟她也没怎么照顾过，秦小幺虽然也没经历过大事，好在这孩子听话懂事，花子也和秦小幺一样，失去了父母，和哥哥相依为命，秦璃月比较担心的是这孩子会不会因为过于思念哥哥做出傻事，外加据秦璃月所知，花子一直是自己生活，住的公寓还是京口次二郎出钱买的，生活费也是京口次二郎提供。

这个京口次二郎还真是有实力啊，怪不得田口会放弃黑色行动战斗员的身份，转而不惧危险和判过的罪名，帮助京口次二郎。

秦璃月叹口气，又在AK105上加装战术手电筒和消音器，开始忙碌起自己的工作。这个安全屋里有不少俄制武器，说起来，秦璃月虽然世界上大部分的枪都会使用，突击步枪里，还是觉得皮实耐操的俄制武器适合她。

AN94，AEK971外加一大堆的AK，简单实用，上手方便，子弹在第三世界和战乱地区容易找不说，主要还是觉得这东西有劲，比北约的武器和那些昂贵却不实用的高贵货好很多。秦璃月总能看到军阀不是拿着大口径左轮手枪，就是.44 .50口径的沙漠之鹰。正经人谁用这东西啊？除了唬唬人，没别的作用。

秦璃月把AK105放在一边立起。为桌上的FN57手枪装上消音器。又杂七杂八的往背包里塞了点东西，开始重新压子弹。压子弹的工作是枯燥且无聊的，有一段时间秦璃月甚至用上了半自动散弹枪，如柏奈利M4和KSG12，就是因为秦璃月觉得压子弹麻烦。

后勤几小时，战场几秒钟，秦璃月战斗习惯还是压制和游击，所以子弹消耗的很快。但是没办法，子弹就是子弹，你不压进去你就没得用，枯燥就枯燥吧，总比远距离打不到目标直跳脚就行。茶几上散落着子弹，闪光弹，手雷和一堆大概率用不到的小物件，秦璃月还在刀盒里找到一把尖端战术品牌的战术直刀。

这些东西都是秦璃月等下会装在身上，离开安全屋的时候用。她的防弹衣被打穿，弹挂也被撕烂。不得已找了一套能插陶瓷板和战术口袋的四级防弹衣。万一井下栏澈还不死心，那么秦璃月必须穿上厚重一点的防护，省着像之前软质防弹衣挡不住子弹，幸好秦璃月走运，子弹卡住了，要不然秦璃月死定了。

秦璃月压着子弹，平板电脑突然发来视频通话，是米斯非，秦璃月伸手接通，米斯非在对面满脸愁容的抽着烟，也没说话，秦璃月看着米斯非烦躁的脸，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低下头，愧疚的干着活。

“对日本政府动手了？”

“他们先开的枪。”

秦璃月撒谎，倒打一耙。米斯非显然不吃这套，他点燃雪茄，用手搓着额头，他身后的黑猎犬1-2小队成员都在忙碌的整理装备，秦璃月看到也没问怎么回事，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比较好。

米斯非沉重地吐出烟雾。用手指敲了敲屏幕，秦璃月抬起头，眼神中充满歉意，这次确实事情闹大了，米斯非那边绝对不会好过。米斯非咳嗽了两声，竟然也开始整理装备，要知道米斯非一直作为黑猎犬中队的指挥官，很少他才会出任务，连他都出动了，那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听话......璃月，叔叔我已经尽可能的帮助你，你也应该为我这边多想想才是......”

“对不起......米斯非叔叔......”秦璃月语气头一次像这样难过泄气，这不是秦璃月装的，是实实在在的感到这次是做的过分了。米斯非摆摆手，表示秦璃月不用说这些。

“井下栏澈和日本政府铁了心的要知道田口云山和京口次二郎在密谋什么，他派人带走田口花子，是为了用她威胁田口云山，让他去和日本政府自首，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日本政府的情报员全被京口次二郎从札幌驱逐出去了，没有要他们的命，可能还有缓和的机会，但是日本政府如今疯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井下栏澈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你不把田口花子交出去，他真的会继续追杀你。”

“那就让他来试试......如果不是田口，我不会知道关于我弟弟的情报，再者说，黑猎犬1-1的莫娜，11要和我通话。我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上层对我和，对黑猎犬中队很不满，忠诚，是一个士兵最重要的本质，黑猎犬1-1叛逃是我没想到的，莫娜如果要和你联络，那你们就聊聊吧，回报我就行，至于井下栏澈那边......放手去做吧，这不是我给你的命令，是黑色行动组上层的直接命令......”

“我有这么大的权利？”秦璃月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米斯非，米斯非闭眼点点头，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接着他缓缓说：

“上层有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大多是黑色行动组没法碰，也没有能力去碰的，至于你，你现在自己行动，出什么事黑色行动组也不会承认，所以，上层默许了你的行动，这次在札幌的枪击事件，日本政府和黑色行动组上层通报了，日本政府很不爽，黑色行动组也很不爽，井下栏澈私下联系本国政府指派行动严重违规，和我一样，现在正在审查呢。璃月，叔叔.....一直对不起你，也是你父母走后我......”

“米斯非叔叔......不要再说下去了，过去了。”

秦璃月狠狠地把烟头插在烟灰缸里，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父母强加给她的事，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就随风散了吧，再提，秦璃月要控制自己情绪，不能在这个节骨点上出问题。米斯非叹口气，在键盘上打着字。

发送给秦璃月，秦璃月打开一看。是数个人名。分布在世界各地。秦璃月明白了什么意思。只是默契的点点头。

“如果你顺路，就去拜访一下他们。剩下的事自己小心，我们要出任务，情报人员在罗马看到黑猎犬1-1的部分成员在活动，我们要去......杀了他们，叶娜近期会去找你，她被指派了单人任务，你们两个联系吧，互相照应，还有......”

米斯非本想说什么，但是他停住，迟滞了几秒后，摇摇头，切断了通话。秦璃月知道米斯非要说什么，无非就是不要受伤，不要死了这些让人不舒服的话，是好心没错，但这个英国老家伙，不是那么过于矫情的人。

秦璃月仰起头，靠在沙发上，手上仍然一发一发的压子弹，她心里不舒服，父母？对她来说，这个词从她小时候就陌生，她只是先出生而已，父母的爱都在弟弟身上，重男轻女也好，父母另有计划也好，知道父母部分隐情的秦璃月不愿意回想旧事。

这时，花子裹着浴袍，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她乖巧的坐在秦璃月身边，脸色有些殷红，秦璃月纳闷，这孩子害羞什么，花子搓着脑袋，不好意思的说：

“洗完澡有点饿了，秦姐姐，有没有吃的啊？”

“哦哦哦，有，等一下。”

秦璃月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厨房，在冰箱里和柜子里翻找吃的，但是除了罐头就是美军MRE军粮，秦璃月一头黑线，这玩意能吃是能吃，白人饭实在是不好下咽，别说秦璃月来自世界顶尖的美食国度，就是花子也不会想吃一坨一坨的军粮，和看起来就像是排泄物的美军罐头。

秦璃月也饿了，也不想吃她也吃够了的军粮，想着不如出去吃，危险可能不会危险了，因为秦璃月留下了口信，如果日本政府真疯了一样抓花子，就太没有必要了，和黑色行动组交恶，可不是一个好政治家会做的事，而且井下栏澈正在挨骂，估计没人会找秦璃月的麻烦了吧。秦璃月走出厨房，一脸歉意的坐在花子身边，然后从花子手里拿过毛巾，为她擦拭头发。

“等擦完头发，用风筒吹吹，头发干了我们出去吃。”

“不会危险吗？这里有什么吃的我都会吃的。”花子瞪着大眼睛，秦璃月笑了笑，叹口气。

“危险嘛.....估计不会有危险了，有危险有我呢，更何况我们吃完饭就启程，找老朋友去，用他的私人飞机带我们去伦敦。”

“好——”花子应着，乖乖的任由秦璃月为她擦头发，秦璃月脑子里则不这么想，她只想出去找到新的安全屋车辆，前往餐馆打包两份食物，在离开的路上吃。毕竟，MRE，是真的难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