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日皆丧予及汝皆亡
“云长老，你对这个世界还有留恋吗？”
李太白淡淡开口，一句话直击云长老心底。
云长老惊愕抬头，想要从李太白的表情中了解李太白心意。
可李太白此时随意地半躺在椅子上，面无表情，闭眼静听，一副想要听到云长老自己的心声的样子。
这让云长老咬牙，倒不是对李太白恨得咬牙切齿，而是在心中思索着李太白的心思，对于他而言，之后自己的话关系到自己是超脱而出永恒长存还是困于世界之内随世界幻灭而泯灭。
良久，云长老咬牙说道：“此界本就是假，留恋此界毫无意义，若是尊神不弃，让某超脱此世，在下自然以尊神所立之地为故乡。”
李太白听闻这话，心中一松，却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云长老与那种天生的绝世天才不同，他有过至少百年平庸的人生，少年的傲气，为人的尊严等等，在他那百年平庸的人生中早就磨灭了。生死之间的恐惧足以让他抛弃一切，放下一切。
这是个小人，还是个悟性惊天的小人，不可为友，也不可为敌。不过却可以让他当狗，用其才，弃其德。只需要在他前面给他放一根骨头，让他活下去，他就会是最好的狗。
只见李太白轻簇眉头，冷声开口道：
“短生种贪生而怕死，虽不值得称赞，但却可以理解。
不过你却是已经实现了伪长生，若是超脱而出，以你的心性，漫长岁月下怕是早晚与我离心离德，而你的悟性，若是真的转化成为实力，哪怕是我也要苦恼。
唉！”
一声长叹，落在云长老耳中仿若五雷轰顶。心中充满无尽悔意，可也陡然有无边怨气如同心魔横生。云长老甚至在想，眼前这创世尊神只是在耍弄自己，根本就没想过带自己超脱出去。甚至他认为，若是自己说自己对于世界还有留恋，怕是这创世尊神就坡下驴直接让自己留在此世不得超脱。
而这一切的根本原因，在云长老想来就是这创世尊神忌惮自己的天赋。
生的希望破灭，绝望笼罩心灵，有道是手握利器，杀心自起。
心魔横生的云长老此时心中全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的想法。
随着其心念改变，只见其虚幻的身躯变得漆黑一片，而外界整片世界也开始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是真的整个世界，这一片方圆近万里的大陆，乃至外围数千里可观测海域，以及那世界之外没有演化世界的虚无之渊。
这一刻，清醒着的普通人走向室外，看着天上乌云，感慨着老天爷的天气说变就变；清醒的魂师高手则感受高天那恍若灭世的煌煌天威，心中充满凝重惶恐；而睡梦中的人也不能幸免，此界有梦，乃是云长老引虚无之渊入众生心灵而化梦，睡梦中的人此时美梦变噩梦，煌煌天威让人惊悸苏醒。
而李太白这小屋此时早已被天雷轰击得灰飞烟灭，发狂入魔的云长老此时飘在高空，周身有无边黑气与雷电环绕，狂风随行。
“云长老！”
“是云长老！”
……
无数炼宝阁的人被天地大变震撼，走出房间，却是看到已经入魔的云长老。
入魔从来不是有魔头控制心灵，那种说法只是一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借口，炼宝阁众人的话语真切传到入魔的云长老耳中，也确实影响到了他，毕竟生活了几百年，让云长老有了几分说话的意思，而没有第一时间打破世界打李太白一个措手不及。
只听云长老冷声开口：“尊神，你也不想因为我这样一个人物坏了你与朋友饮酒取乐的兴致吧！只要你开口，允诺放我超脱而出，我认打认罚，给您当狗，当牛做马。”
这声音回荡天地，云长老甚至以梦境勾动人心，他本就创出《斩念登天功》，人心念力上造诣惊天，此时这世界人心中那一点求生之念被他勾动汇率而来，化作人道大势向着李太白压来。
却是想裹挟众生，试图影响李太白这个他眼中的创世尊神。
此时此刻，哪怕依旧面色无喜无悲的李太白内心也是有些震动的，也终于理解一句古话“不忍见英雄迟暮，不忍见美人白头”。云长老不算英雄，但这个怪物得天独厚拥有的惊世悟性却是比英雄还要珍贵，若不能看到这惊世悟性在诸天万界逞凶，李太白觉得那样的诸天万界不够精彩。
而李太白不说话，云长老当即不再多言，神祇漠视众生冷漠无情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只听他冷哼一声，爆喝开口，声音回荡整个世界：“你身为创世神祇，却是根本不在意这世界众生，呵！说我心性不足，你不过是怕了我反噬而已，呵，冷漠无情，心胸狭隘，想让我毁在世界幻灭之下，今日我却是先一步让这世界毁灭，死我也要崩你一身血！”
人心之恶，其甚于天，众生被勾动怨怼之心，顿时滔天恶念、诅咒汇聚于云长老周身。
“时日皆丧予及汝皆亡！”
这是李太白前世就听过的箴言，是上古之时，人道清算天神的诅咒。此时在这幻梦小世界中听到这句话，却是让李太白感到一种宿命般的因果轮回：
天神创造世界与人类，这里的人类可以是任何智慧种族，可无论命运如何演化，天神与人类迟早站在对立面上，当人道壮大，迟早是要清算天神的。
灭世的雷霆破灭一切，天地在崩解，有序的天地正在迅速化为无序的虚无之渊。
不过几个呼吸而已，整片天地只剩下李太白与李太白的摇椅依旧保持着原样。非是李太白刻意保持，而是云长老在刻意避开李太白这里而已。
只听虚无之渊中，云长老声音回荡：
“尊神，你只要带我超脱而出，我发誓永远效忠尊神，我可开放意识，任由尊神在我身上刻下手段。”
云长老这番话已经不下于跪求当狗了，可李太白依旧面如神人，眼如刀霜，神祇威严隐现。
这番作态，让云长老彻底疯狂：
“幻界之中我无敌，这是我的世界，滚出去！！”
疯狂的咆哮声响彻整个虚无之渊，李太白这副身躯也在逐渐化作虚无泯灭。可李太白依旧是那副表情，让云长老疯狂。
“滚出我的世界！滚啊！！……”
虚无之渊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声，而云长老咆哮声的唯一听众李太白这副身躯早已彻底泯灭成虚无。
此时整个虚无之渊只剩下云长老一个人的咆哮声回荡，一片漆黑，再不见其他人。
而在幻梦世界之外，李太白此时手握着三道神魂，阻止着三道神魂回到现实身躯之中。
而李太白自己则是站在幻梦世界之外，观测着此时宛如把自己关在坟墓疯狂的云长老。
像是——熬鹰！
……
“拥有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直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节选《云天君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