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十年换三十年
“偏了。”
李长青遥望王宫。
马三春只是重伤，未直接断送性命。
此番出手，本欲杀人。
“忘了他所在的地方。”
李长青看了眼，心中了然。
“气运。”
为王宫所阻，弱了威力，马三春方逃过一劫。
人间王朝皆有气运，大国小国皆无例外。王宫乃一国中枢所在，拒万法破邪祟。若攻击目标是君王，或能引出气运所化的镇国兽。
“就这样吧。”
李长青只是顺手，无必取人命的执念。
相对于马三春是死是活，其实对郑国更关注些。
他未得剑仙之道，只是用了御物手段。之所以带有剑意，是轮回时的人间剑道。面对一国的气运屏障，理应不会轻易破开。
结果却是顺畅的进入，只是受到了些许阻碍。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
“气运衰败，郑国将亡。”
李长青有些唏嘘。
“人间之事与我无关，王朝兴衰天理循环。不过既然在郑地醒来，自有一份缘法牵绊。三十年安居可换三十年气运，就看那郑王要与不要了。”
……
第六日。
大雾浓密依旧，没有减弱迹象。一如之前静止，风过而不动。
不过李宅所在的地方，却出现了细微的差别。
雾气像是受到某种牵引，拉拽出螺旋似的纹理。就像在平静的湖里丢了块小石子，出现了圈圈涟漪。
只不过这涟漪太小，不容易被人注意。再加上昨夜的混乱，尚没有受到关注。
邦邦邦。
三姑叩门。
昨夜实在乱得厉害，三姑没敢出来看。早上起来没了动静，想到越娘又放心不下，一大早就来探望。
“总算是有长进，知道插上门了。”
发现是插着的，三姑很是有些高兴。当然夸奖只是前奏，真正想说的在后面。
“昨儿一整夜乱糟糟的，满大街都是兵，像是抓什么盗匪。如果没插上门，被闯进来就遭了。你一个男人不要紧，越娘可是病着身子。”
“幸得三姑提醒。”李长青再次相谢。
“嗯嗯，听劝就好。”三姑很满意，随后又想到什么。
“不知道盗匪抓没抓到，官府也没个告示，怕是暂时不能出去。本想今天去接堂妹来见你，现在看只怕不方便了。”
三姑很是有些感慨。
本来下个药就能解决的事，偏偏闹了盗匪不方便接人。为了让越娘能安心些，只好再磨磨嘴皮子。
李长青更是无奈。
今天是起雾后的第六日，回归的法力已引雾变。若说昨日还是人间大修士，今日便是货真价实的仙了。
若非没有大雾遮掩着，天地必会生出感应。十几道雷劫劈下来，一点都不为怪。
可就是这样的他，竟会为相亲头疼。
李长青不想再多说，合上大门把客人让到屋里。本以为三姑会去看越娘，没想到跟着他进了厨房。
“我知你与越娘的情意，但同样的人找不到第二个，过日子还是要实在些。”三姑可谓是苦口婆心。
“三姑是过来人，男人死了三个，早就看开了。现在只想找个身体好的，能搭伙过日子就行。哪怕暂时合不来，调教调教就行。一辈子，日子长呢……”
昨夜郑郡发生了很多事。
无论是燕军断了兵器碎了甲胄，还是边关大将被一根萝卜重伤，在郑国都是捅破天的大事。
当然对于李长青都不算什么，甚至连想想的价值都没有。
踩到颗石子，惊了只昆虫。
稀松平常，不值一提。
与那些事相比，眼前才叫烦恼。
“令堂妹与三姑不同，她只是想寻个依靠，实则未想嫁人。”李长青无奈，“还是待闺中两年，再觅良人为好。”
“别说再待上两年，再过俩月怕就饿死。今年这光景，别说你没瞧见。”三姑本就是个直性子，见李长青把话点明，干脆也不绕了。
“你讲的没错，只要饿不着肚子，嫁谁都是嫁。可我堂妹是本分人，过门后肯定一心相夫教子。如果不是越娘相求，还舍不得给你呢。”
“大可不必。”李长青道，“今日后，这大灾便过去了。三十年之内，郑地不会再有饥馑之患。”
“省省吧。”三姑翻个白眼，“为了推这亲事，你是啥话都敢讲啊。别说三十年饥不饥的，三十年后郑国还在不在都难说。”
“三姑慧眼。”李长青笑了笑，“但郑国是郑国，郑地是郑地。王朝兴衰有尽，人间延续恒久。郑王需要选择，百姓却不需要。”
“你……”三姑瞅瞅李长青，表情严肃起来，“这几天照顾越娘，是不是没睡好？”
李长青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说话。把注意力放到一张桌上，上面放着一碗麻油。
麻油在碗里静止沉淀，只等差不多了再用棉布过滤，这工序才算完成。
三姑正想再问几句，不经意的扫了眼，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明明只是一只碗，恍惚间却似大了许多。
大过桌子，大过院子，大过街道……
宛如置身于一池湖水上，轻飘飘的踩在湖面。四周的一切好像消失了，只剩下了金黄色的湖水。
下意识的，三姑抬手，想要触摸。
突然，眼前一花，金色的湖水消失不见。
一块棉布盖到了碗上。
“怎么回事？”
三姑迷糊了一下，不确定刚才发生什么。
不过三姑也没费脑子去想，只当昨天晚上太乱没睡好。回过神后，又把视线转回李长青身上。
“那个，刚才说到哪了？”
……
今天的李宅注定繁忙，客人不止三姑，还有一位在路上。
“大王，您这到底去哪啊？”
“天机不可泄露，跟着寡人就是了。”
郑王没有着王袍冠冕，而是一身绸缎便装，手里托着一个木匣，意气风发的走在街上。旁边跟着一名亲信大臣，脸上尽是无奈之色。
“大王，还是传辇吧。您万金之躯，怎可在街上步行。”
“不必了，寡人不想太招摇。既然微服出行，就和百姓一样吧。”
亲信大臣哦了一声，偷偷回头看了一眼。
在两人后面不远，跟着两三百“百姓”。排着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的，真是一点都不招摇。
……
郑地多旱，物力维艰，民久苦多怨。王怀尽诚济民盈国，然有心无力。唯抱终愿于仙，求甘霖以救。
《郑书·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