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斗法
轰轰轰——
西山后山，土石横飞，爆响连连。
一团白乎乎的影子，在山上地下闪烁连连。
“这个家伙，到底是兔子啊。”
李长青颇有些哭笑不得。
白袍儒生没有和他交手，而是在拼命的逃窜。
确认是个圈套的第一时间，它就企图遁地逃走。
发现行不通后，便迅速跳上西山，想要潜入山体之中。
再次发现进不去，就开始山上地下的乱跳，寻找可能存在的缝隙。
每一次落脚，都激起乱石。每一次弹跳，都迅如雷电。
方圆十里之地像个笼子，一只大兔子疯狂乱跳，试图逃窜出去。
“别忙了，不累么。”李长青道，“这方区域已被锁死，和外界彻底隔绝。不打打倒我，你是出不去的。”
“卑鄙无耻之徒！”白袍儒生身法不停，骂声清晰。
“堂堂仙人，冒充人间修士。本座不过离开了七八百年，竟然不知仙界多了你这样的败类！为了抓本座回去，竟然设下这样的圈套。”
“仙人？他怎么会是仙人？这妖怪莫不是失心疯了……”翠兰总算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但还是难以相信听到的言语。
翠兰再拼命扩展自己的认知，李长青心如止水地的看着儒生，太守大人却是忍不住想要爆粗了。
虽然不懂得大道仙术，可礼义廉耻是很明白的。
“我呸！不要脸的妖怪！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太守破口大骂。
“自称上界妖仙，行卑鄙小人之行径。明明是你偷袭不成，却反过来倒打一耙。有本事你不要逃，与上仙一决胜负！”
“本座是妖怪，和人能一样吗？”白袍儒生理所当然，“一决胜负？你去仙界打听打听，本座何时与人决过胜负！还决胜负？可笑……”
话语未落，白袍儒生再次落在地面，双腿发力弹跳而起。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往旁处跳，而是直接扑向了李长青！
“决胜负就决胜负，真当本座怕你不成！”
冲出去的身体迎风就长，瞬间膨胀了数十倍。带着灰蒙蒙的光晕尾焰，如同一颗贴地飞行的流星。
太守愕然。
他竟然看清楚了。
之前白袍儒生跳来跳去，他一直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只能看到一道道流光。
可现在，他看清楚了。
因为整个世界都变得很慢。
杂草缓慢摇摆，灰尘缓慢飘浮。
流星掀起了飓风，席卷无数的砂石。以激起缓慢的速度，形成了一条蛟龙。
吼——
蛟龙咆哮。
在几近静止的世界当中，瞬间扑到了李长青的面前。
“此处有山。”
李长青微微抬手。
轰隆隆。
地面升起一座山峰。
山峰出现的突兀，但又十分自然。
不由得让人生出错觉，似乎原本那里就该有座山。
轰！！！
蛟龙撞在山上。
山峰崩裂，星火四溅。
太守咽了一口唾沫。
翠兰张大了嘴巴。
他们同时生出一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会死掉。
这末日一般的场景，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火球和碎石噼里啪啦砸落。
有的落在身前，有的砸在身后。
可就是没有一个，砸在了二人的身上。
县城的民众被惊动。
有的房子亮起了烛灯，有的门窗打开探出头来张望。
“地动？”
“好像是山崩，在西山那边。”
“怎么可能，有武侯庙镇着呢。”
“许是武侯爷爷显灵……”
民众们各种猜测，西山后的战斗在继续。
蛟龙化入尘雾，大山无影无踪。
在一切全部消失的同时，白袍儒生突然出现在山坡。
双足发力，踩踏而出。
又一颗大石，呼啸着砸落。
不见龙，只有星。
大石不见边际，遮蔽了月色星空。砸下时铺天盖地，穿过了密不透风的浓雾，似乎整个县城都会毁灭。
这一次，县城的民众也看到了。
巨大的实体从雾中探出，忽忽悠悠的当头压下。
“啊！真的是山崩了！”
“天塌了！”
“砸过来了，快跑……”
在一片惊叫混乱当中，恐怖的巨石突然消失。
因为有人说话。
“有风。”
吹起了一阵风。
风并不大。
很轻。
轻到连衣衫都不会摆动，轻到连尘土都吹不起来。
但就是这样轻的风。
托住了山。
不单单是托住，还在温柔的切割。
一层层刮掉，一片片切开。
只是瞬息之间，将能压塌一座城的石头，分割成了看都看不见的齑粉。
威县的民众很茫然，不知所措的遥望夜空。
如果不是太多人都在发呆，只怕人人都怀疑自己在做梦。
“这就是仙……”
太守神情恍惚，身子微微颤抖。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趣。
寒窗苦读，上阵搏杀，而立之年就任昌州太守，执一方牛耳的封疆大吏。
他曾经为这样的成就自豪，更有封侯执宰的野望。
可是现在这会儿，他觉得这些很可笑。
即便位极人臣，又怎及仙神皮毛。
太守在恍惚，翠兰在发呆。
“仙人……仙人……他竟然真是仙人……”
没本事的菜贩，高高在上的神仙。两个完全扯不到半点关系的身份，完完全全的重合到一起。
生平以来，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犯了蠢。
费尽心思的经营，去巴结达官显贵。对区区一个县城典吏卑躬屈膝，为一个刺绣女娘的理想绞尽脑汁。
却从来没想过，最大的靠山就在身边。
和神仙比起起来，那些算什么啊。
这不可笑，而是蠢。
真是蠢透了。
白袍儒生再次出现在了场地当中。
没有了之前的戏谑，也不见做作的虚伪。眯着的眼睛早已睁开，凝重的望着未移动半步的李长青。
“人仙修为？”白袍儒生问。
“是。”李长青答。
“不可能。”白袍儒生摇了摇头，“你的法力是人仙境界，但你对大道的理解远不止此。到目前为之，你连术法都没用。”
“我会的不多。”李长青回答很实在，“只能取巧。”
“取巧？”白袍儒生笑了，笑得很僵硬，“以大道投影强行破法，这种方式真是太‘取巧’了。”
“不信你可以试试。”李长青道，“只用术法，勿触大道。”
“呵呵呵……”白袍儒生笑得更加僵硬。
“仙人和修士的区别主要就是大道法则，施术动用的法力根本没有多大差别。让我只用术法，你还不如直接让我束手就擒算了。”
“不愿意信，不妨束手。”李长青道，“继续下去只是时间问题，何不让我们都轻松一点。”
“你的修为不止如此，但也不会高出太多。”白袍儒生道，“即便在人间之外，你最多是地仙。”
李长青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复杂，三言两语不容易说清，便只好沉默。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我可以请人帮忙。”白袍儒生道，“我可以请仙。”
“请仙？”李长青好奇，“请哪里的仙？”
“我为昆仑门下，你说请哪里的仙？”白袍儒生十分自信，“自然是昆仑上仙！”
“昆仑？”李长青仔细了想了想，“好像认识一个。”
……
西山有兔，耳聪，嗅敏，怯而善走。遇险不御，速遁。
《威县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