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万家灯火中问道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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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家门

第五日。

越娘的身子更差了。

除卧床下不来地,话也难再讲上几句。

三姑本想着出城去接堂妹,可见越娘这样子便没去。早上来探望过后,心急火燎的去找大夫。

李长青却好像不着急,平时干什么还干什么。照顾着越娘服药躺下,去取了昨天碾好的酱胚,拿到院里倒入沸水搅拌起来。

搅了小半个时辰,器皿里浮出一层油光。看似没什么特殊,可临近雾气却似受到牵引,隐隐出现了相同的纹理。

李长青突然感受到什么,抬头看了一眼,眉宇微微皱起。

今日已经到了第五天,回归的法力日益增多。体内法力汹涌澎湃,已经是大修士的水准。

只要李长青愿意,随时可以御物腾空,飞剑于千里之外。

但有个前提,在雾的里面。

在将全部法力回收前,李长青是出不去的。包括神识也一样,过不去大雾边界。

不过若是气机牵引,或是一些特殊事,倒也不会完全没有感知。

现在,李长青便察觉到了。

在看似平淡的云雾中,隐含着一丝血腥气。

“今日,或有杀戮。”

……

郑郡,王城。

年轻的郑王玉台高坐,群臣分列台下站立。气氛一如既往的凝重,可同时又多了不安。

不光群臣低头躬身装聋作哑,就连郑王都垂眼看着靴子。所有人均是畏畏缩缩,大气不敢喘似的。

让他们不安的来源,是玉阶下站立的一员大将。

虎背熊腰,傲睨自若。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脸上斜着贯过。

马三春,燕国来的使臣,镇守边关的大将。

“本将已然把话讲明,就方才提的两个条件。大王应与不应,还请给个回复。”马三春声如洪钟,大殿里带出回响。

郑王勉强笑道:“马将军,不是寡人不答应,只是应了也是白应啊。”

“为何?”马三春斜眼。

“自然是无处着手。”郑王咳嗽了下,道:“先说第一个条件,把所有的楚探都抓起来。寡人都不知道有没有楚探,想抓也不知从何抓起呀。”

见马三春没吱声,郑王又继续道:“至于第二条,楚探想要保护的燕国叛逆所在……这就更让人糊涂了。楚探都无有,又何来的叛逆……”

郑王一脸为难,群臣心中悲愤。

再怎么弱小,脑子也是有的。两大强邻同时入郑,必是和奇雾有关。尤其是先来的楚国探子,除了没有公开,就查敲锣打鼓的查了。

不过楚人多少还顾些颜面,哪像燕人这么嚣张跋扈。见王驾不解兵卸甲,丝毫不把郑国当回事。

可就算再怎么悲愤,也是无人敢于发作。

燕国兵将素来以暴戾著称,马三春更算是个中典型。

作战勇猛悍不畏死,杀性更是极大。在外杀敌在内剿匪,几乎月月得见血。

听闻这个煞星到燕郑边界,郑国自然是担惊受怕。一度连哨骑都不往外派,生怕给找到挑事的借口。这次直接找上了门,更是心里没底。

“既然不明白,本将可叫大王明白些。”马三春似笑非笑。

“本将入郑之后,不是只顾着赶路。中途派遣斥候,分赴三郡探查。进城前接到传书,另外两郡均有楚探踪迹。唯独郑郡毫无音讯,大王可知原因?”

“这个……”郑王张口结舌。

“原因很简单。”马三春自顾自接口道,“楚人已经探查到了什么,所以全部蛰伏了起来。否则本将入城这么久,不会一个楚探都没露头。”

郑王更是不敢说话了。

“有些事,大王的确不知,念及两国邦交,本将可再做让步。”马三春口说让步,实则咄咄逼人。

“方才两个条件,大王可以不应。但是楚探的行踪,郑国不可能毫不知情。贵国只需将已知的行迹告知,剩下的本将自会遣人去做。”

见郑王似乎要说什么,马三春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若大王为难,本将也不强求。大不了回国多调人手,自己来郑郡查探就好。”马三春手按腰刀,目光灼灼。

“以我大燕骑军的脚程,两日内必可赶到!”

郑王表情僵硬,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最终叹了口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固然楚人不好得罪,但燕人行事更是霸道。两者相害取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郑国的国门空若无物,李长青的家门也未设防。

“梆梆梆。”叩门声响。

“门没有插。”李长青继续搅拌磨好的酱胚。

话音还未落下,院门已经开了,三姑挎着篮子抢身进来,开口就是一通抱怨。

“你家也不上个门栓,敲个门差点闪着腰。”三姑拎着个篮子。

“旁人多直接进,也就三姑会敲门。”李长青道。

“亏你还知道!”三姑没好气,“这是家门,别什么人都往家里进。”

李长青道:“少有人来,倒不碍事。”

“怎么就不碍事了。”三姑瞪眼,“前日不就来了恶人,还是常上门的公母畜牲。若非有义士出手,你哪里有现在的安生。”

“义士?”李长青有些古怪。

“哦,你应该不知。”三姑道,“我听见动静,开门出来看。只见一好汉,正在教训你家那恶舅公母。我看下手挺重,唯恐出人命,所以就躲回去了。”

“怕出人命,所以躲了?”李长青没懂。

“对啊。”三姑理所当然,“若出了人命,衙门必来人问话,我就得给恶人作证,害好汉吃官司。躲起来看不见,也算义举。”

“有理。”李长青深感三姑智慧。

“咳,和你说这些做甚。差点忘了正事。”三姑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两根大白萝卜。

“我寻了几个大夫,问来个方子。白萝卜切片和姜煮水,越娘喝了能顺顺气。你拿去……怎么还在这磨油啊……算了算了,我去吧,男人真是靠不住。”

三姑懒得和李长青置气,挎着篮子径直去厨房。

不过进去前三姑又回头看了一眼,转回来把院门给关上,插上了门栓。

“再怎么破也是家,门还是要关着点,不能任由外人来去方便。”

李长青微微一怔,不由得瞅向三姑。

“看什么?”三姑被李长青瞅的有些发毛。

“谢三姑点拨。”李长青躬身拱手,执礼参谢。“不管还留几日,不管是否人间,家终归是家。如此浅显之理,我竟然忽略。”

“好了好了,磨你的油吧。”三姑只当因越娘重病,这人有些不正常了。

李长青望望远处,又看了一眼门栓,问道:“若是插了门,有人来闯,当如何?”

“还能如何,告诉他主人不让进,劝着点呗。”三姑忙着去煮萝卜汤,迈步往厨房走。

“不听劝呢?”李长青又问。

“打死。”三姑没好气,绕开李长青进了厨房。

“善。”李长青微微点头。

……

盗贼群辈若军共攻盗乡邑及家人者,杀之无罪。若今时无故入人室宅庐舍,上人车船,牵引人欲犯法者,其时格杀之,无罪。

出自真史书《魏礼·秋官·朝士》,汉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