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自己不能给自己作证
早饭,陆文生是在迟佩云这边蹭的。
大米粥配黄瓜咸菜。
大米是迟佩云专门用来给自己改善伙食的,至于黄瓜咸菜则是自己种的,然后用盐腌制而成。
大米粥熬得特别烂,也特别的香甜,一口浓稠粥,一口腌黄瓜,嘎嘣嘎嘣的又香又脆。
为了投桃报李,陆文生果断的把那份鸡蛋方便面让给迟佩云吃了。
迟佩云则一根一根的挑着面条,双眸微微的闭着,似乎在享受着。
她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优雅,看得出来,她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美食了。
“迟知青,刚才老三来叫我,我想回去看看……”
吃完饭后,陆文生碗筷一推,然后犹豫的看着迟佩云。
迟佩云一听,连忙道:“我,你去吧,孩子有我照顾着,你放心吧。”
“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嗐,这有什么,反正现在冬闲,闲着也是闲着,权当给自己找点事做了。”
“那太谢谢你了。”
说完,陆文生又逗了一会孩子,然后才离开。
今天,他的事很多。
首先,得把户口落在本地,然后再去公社供销社买点日程用品,现在这边什么都没有,就连口吃的都没有。
回了自己房间一趟,他把退伍的材料拿上,然后把门锁上,就出门了。
他绕道去了村部一趟,路传华还没来上班,于是他只能先回家一趟。
一进家,就看见家里人正在吃饭。
父亲路学松,母亲郭红英,老三陆飞雄,大哥陆开明以及大嫂周凤霞,还有侄子陆铁蛋一家六七口正在吃饭。
“爹,娘,大哥,大嫂,铁蛋。”
一进屋,陆文生就跟他们打招呼,唯独没有跟老三陆飞雄打招呼。
“哼!”
陆学松、郭红英、陆飞雄齐齐的哼了一声。
“二弟来了。”
倒是大哥陆开明和大嫂周凤霞则笑着站起来跟他打招呼。
“来了,大哥,大嫂,你们继续吃。”
“二弟,你吃了吗?我给你拿双碗筷。”大嫂周凤霞道。
原主的记忆中,大哥大嫂对他都不错,尤其大嫂周凤霞这人对他更是礼遇有加,从来没有做过有逾越规矩的事,对他更是客客气气的。
陆文生闻言,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碴子粥、煎饼,外加一小盘黑咸菜。
他们这个地方的人,主食不是米也不是面,而是煎饼。
当然,煎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家庭富裕点的人家都吃的是小麦煎饼,稍微次一点的吃的是玉米煎饼,最差的就是杂粮煎饼,所谓的杂粮煎饼,就是除小麦、玉米之外的粮食做成的煎饼,比如黑豆煎饼、高粱煎饼。
当然,也有混合在一起吃的,就像二合面三合面面头一样。
今天,陆家吃的是玉米煎饼和高粱煎饼。
玉米煎饼则是留给出苦力男人吃的,高粱煎饼是留给女人和孩子吃的。
现在是冬闲,不用上工,玉米煎饼谁都能吃,权当给全家人改善伙食了。
“嫂子,您吃您的,不用管我,我自己来。”
说完,陆文生直接抓了一张玉米煎饼,捏了一根黑咸菜,然后蹲在门口吃了起来。
刚才在迟佩云那边没有吃饱。
“哼!”
父亲陆学松见他吃玉米煎饼,不满的发出哼声。
陆文生听见了,也权当没听见,继续吃着他的玉米煎饼。
说实话,玉米煎饼很粗,又很难嚼,好几年不吃煎饼,差点把他两个腮帮子累掉。
“老二,今早上你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打老三?”母亲郭红英问道。
说话的时候,看见老三陆飞雄不停地冲他做挑衅的动作。
那样子,好似在说,陆老二,敢揍我,看你怎么过这一关。
“证据。”
郭红英闻言,怔了一下。
“什么证据?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打老三?”
“娘,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揍了老三?”陆文生幽幽道。
“你……”
郭红英愕然的看着陆文生。
在她印象中,陆文生老实木讷,从不撒谎,更不会对自己做下的事矢口否认。
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不敢承认了?
“陆老二,你别想耍赖,你敢说这不是你揍的?”
陆飞雄一听,顿时急了。
指着那张肿的跟猪头似的脸,然后又卷起裤腿,指了指那青紫的一片。
“证据。”
陆文生再次幽幽道:“你说是我揍的,请拿出证据。”
“我就是证人,还需要什么证据?”陆飞雄跳脚道。
仗着父亲和母亲都在,他胆子又肥了。
“自己不能给自己作证,这个道理都不懂?”
陆文生翻了翻白眼:“我要说我亲眼看见你偷走我五十元钱,能当证据吗?”
“陆老二,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钱?”
一听陆文生诬陷他偷钱,陆飞雄急了。
“这不就得了,就因为自己不能给自己作证,所以我也没办法证明这五十块钱是不是被你偷走的,所以我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陆老二,你……”
“嗯?”
陆文生眼睛一瞪,吓得陆飞雄情不自禁的往后躲闪,差点摔倒。
“狗东西,尊卑不分,还是抽的轻了。”
对于这个被宠坏了的三弟,陆文生表示,没必要给他面子。
父母不舍得教育,他来教育。
“爹,娘,陆……二哥他又要打我,你们还管不管?”
陆飞雄破天荒的叫了一声二哥。
这也许是陆文生这辈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听老三叫自己二哥的。
一旁默默吃饭的大哥陆开明和大嫂周凤霞听了,也觉得非常解气。
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老三吃瘪的。
这货就是欠收拾了,要是不挨顿揍,他还是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娘,说不定是老三自己不小心摔的,怕你责备,所以故意冤枉二弟的。”老大陆开明补刀道。
陆文生干了自己一直想干而又不敢干的事,他虽然不能明着帮陆文生,但是帮他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胡说,你弟弟怎么可能自己摔得这么重,我看你兄弟俩合起伙来……”
“咳……咳……”
母亲郭红英还想说什么,却被父亲路学松打断了。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老是在这事上纠缠不清干什么?”
路学松瞪了她一眼,然后敲了敲桌子道:“说——正——事。”
“对对对,说正事。”
郭红英经过提醒,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再追究陆文生打弟弟这件事,然后笑咪咪的问道,
“老二,这次复员回来,公家给你补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