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破局
南都酒店高级套房内，老道士脸色苍白靠在沙发上，额角渗出几滴汗珠被他随手擦去，矍铄的双瞳中充满了晦暗之色。穿着深蓝中褂道袍的小道士送上一碗黑糊糊的不知什么煎的汤汁给他，见他一口喝完后小心翼翼地问他：“师伯，您好些了吗？”
“一点小伤，没事的。”老道士瞧着师侄稚嫩脸庞上毫不掩饰的关切内心一阵暖意流动，嘱咐他说：“越恒，这事别告诉你师兄师姐免得他们担心，再等几日将这女鬼之事处理完毕我便带你回云净山，你越家的事师门不宜过多干涉，可你是我派弟子也容不得旁人随意陷害。”
说着话，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对眼前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少年充满了更多的疼惜。
越恒乖巧地摇头，低头讷讷：“我不想让师父师伯和大家为难。”
“切勿想太多，身为长者爱护小辈再自然不过了……”他言辞亲和面露慈祥，宛如邻居家和善的老爷爷。
这时门口传来慢而清晰的敲门声，越恒将药碗收了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他也认识，晟凌地产的齐总和他的助理周润。
“两位请。”一猜肯定是来找自家师伯的，越恒腼腆笑着把人请进门。
刚进屋来就闻到了淡淡的药草味道，齐麟心下一突，急忙朝老道长走去，问道：“您生病了吗？”
才两日功夫他脸色就差了许多，连头发都白了些。他不明白为什么壶妤说女鬼的事大致算解决了，但老道长却一副重伤刚愈的模样，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耗损了些元气现在已经好多了，齐先生不用担心，女鬼已被我封在槐木中，等净世符刻好便送给壶妤小友，南湾湖那边选个吉日做个水陆道场超度亡魂将困囿者送去轮回，日后便不会有鬼魂作祟。”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他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了些，只嘴唇还如旧苍白。
“不过——”老道长话锋一转，“壶小友提过一事，说齐先生的可能有绝嗣之祸，近日我帮你重新推演了一番，确实发现有异常之处。”
这话一出，齐麟手中的热茶险些没端住，周润震惊后飞快地站起来，佯装有事退到了隔壁似去寻越恒。
齐麟抖着手把玻璃茶杯往桌面上一放，深深呼吸一口后，他神情凝重地说：“这些年，我自诩行事光明做人坦荡，说不上什么大善却也在回馈社会。老实说，壶小姐当初提了那么一嘴后我就浑身不得劲儿，后面她解释可能是说错了，我心底却隐隐地担心，怕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混账事临到老了报应了，害得全家都不得安生。”
“道长就直说吧，我挺得住。”这一刻他忽然有种医生说你有病，没检查出来，后来又拉着你说果然是绝症的感觉。悬在头顶的那一刀，终究是要落下来的。
见他如此豁达，老道长也没说什么客套话，脸庞上也染上了严肃说：“人生一世，命格天定，从呱呱坠地到孩童、少年、青年、中年直到老年耄耋，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好与坏都是天注定的。你的命格高于寻常人，幼年家贫但青少年时思维活络敏捷慧达，做事从容大胆不失侠义，你起家很快家资也丰盈。按照面相以及你的四柱八字来看，此生虽有坎坷但总体很不错。”
“然而，我重新推演后发现，你的命似乎有问题，骨相在慢慢发生变化，可能在将来某一天会变成别的人。”怕他说的齐麟听不懂，老道长用了比较形象的比喻：“你一个人，一张脸，你可以理解为你现在的这张脸下面潜藏着另外一副陌生的面孔，真正的你将来会被这副面容取代。”
“换脸？”这说起来堪比整容了吧？
但齐麟很清楚他的言之下意，整容只能让别人看着像他，而自己被“整容”成别人，相当于人生也会被替代。
一时间他手足冰凉，大脑一片混沌，乱糟糟的。
“早年间，我在河漠地区遇上过一桩凶案，受害的女主人被人换了命，情况与你有些相似。”人命天定，但人心贪婪总觉得运程不足，改命改运，结果落得什么也没得到。
当然，他本人并非轻视凡人想要求好而改运，只要无伤他人无害天理的改变也是天道所承认的，他们玄门道宗的人自然不会去勒停。
那桩祸头便是那家人贪心不足，终而害人害己。
齐麟不懂命理风水之术，听得虽然多依旧是门外汉，但老道长讲得非常明确了，自己的命被人换了。
所以，壶妤是看穿了才说他可能会绝宗绝嗣，简言之断子绝孙？
“齐先生先不用太过惊慌，我会帮你再推算找到破局的办法，壶妤小友与我们都不一样，若你以后有鬼事可麻烦她看看。”有些事尚且看得不是很明白，老道只能先安慰他。
忧心忡忡的齐麟听了也只能暂时作罢，心头已经在想是不是商业对手搞的事情。
商场如战场，每一次的厮杀都不容小觑，如果真有人搞这样的动作，他可能也不会善良了。
“明天我和道长一起去见壶小姐。”他原定有一场大型会议需要开，这下没时间也得挤出时间来了，也想顺便问一下壶妤是不是知道他被改命了。
老道长知道他是焦急了，也未阻止，只说了个时间让他赶着来，后面交代了水陆道场的具体事宜。
毕竟是让鬼给活人腾地方，该有的礼节该做的事一样都不能少，免得留下什么后患不好处理。
“那具女尸，如果政策允许的话，建议齐先生去协商一下让逝者归于尘土吧。”藏人不喜土葬，在他们看来土葬之人是做过坏事的死后要下地狱。虽说她是个恶鬼，棺材被挖出来了不焚不葬也不是个事儿。
齐麟心想他遇上的这些异人都是菩萨心肠，也就点头了表示自己去周旋一下。
女鬼死了最多百年，可够不上什么文物级别。她安分守己地去地府报道，那自己把她的尸体送归落葬也是应该。
两相合宜，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