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年节
自李建成崭露头角,李渊也回京任职后,李家主脉的影响力也就大大增强了,虽然目前家族当中,还是李安的官职最高,也最受皇帝信任。
但他的地位毕竟是通过大义灭亲得来的,家族可以体谅他,但不代表愿意为他马首是瞻,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子弟,是看不起李安的,否则这么多族人,也不会一直宁肯白身,也不愿求他举荐出仕了。
不需要李建成特意做什么,家族中自有人去劝李安,他最后也只能俯首相从,没做到左右仆射的位置,便抗衡不了整个家族的意志,除非想做一个无祖无宗的孤魂野鬼。
虽然没说什么,但李安将自己的三子李孝恭和四子李瑊都送到了李建成身边,他的长子次子都已成家并在外为官,也同样写了信过来问好。
这就是家族,主脉没有做错事,并有了兴起之势,家族的直系旁枝就会前仆后继的靠拢过来成为他的臂膀,共成功业光宗耀祖。
李家小辈中,李建成最看重自然是李孝恭,天天领在身边。
至于如李神通李神符李叔良李德良等叔父,李建成求了太子后,都被外放为下州录事参军事或是中州诸曹行参军,从八品起步,已经很不错了。
何况难得的是太子亲命,到了地方也没人敢欺压,加上李家还是有些名望的,总会有个好前程。
至于还有些平庸的叔伯长辈,若有心仕途,便安排个类如大理寺律博士、诸校书郎,这种勉强入品的职位。
若无心仕途的,李家诸多产业,整合之后,也需要人打理。
开皇十九年便要这么过去了,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节,李渊等人都在宫中拜贺皇帝皇后太子,并宴酒观舞。
而李建成领着一众少年,在西市围观者驱傩游行,长长的队列中,戴着老翁阿婆面具的傩翁傩母在前边舞边行。
后面跟着几百个带着小孩面具的护僮侲子,还有有穿着红衣红帽,手执麻鞭的执事,有带着面具,披着熊皮的方相氏,还有手持木棒的唱帅。他们边走边跳边吹拉弹唱。
有正便有邪,还有百余或是赤裸上身或者赤脚带着各式鬼怪面具的人充当邪祟,不时装作要冲击傩翁傩母的样子,都被护僮侲子执事唱帅驱离。
正所谓,驱傩吹笛又击鼓,瘦鬼涂面赤双足,桃弧射矢茅鞭打,鼠窜引得众欢呼。
围观的众人欢呼不已,不远处还时不时有爆竹声传来,年味十足,见围观者愈发多了,那些位唱帅们开口唱道:“适从远来至宫门,正见鬼子一群群,就中有个黑论敦,条身直上舍头蹲,耽气袋,戴火盆,眼赫赤,着绯裈。青云烈,碧温存。
中庭沸沞沞,院里乱纷纷。唤钟夔,拦着门。去头上,放气熏,慑肋折,抽却筋,拔出舌,割却唇,正南直须千里外,正北远去不须论!”
在轰然叫好声中,唱帅们继续唱着驱傩词:“适从远来至宫宅,正见鬼子笑嚇嚇,……塞却口,面上掴,磨里磨,硙里侧,镬汤烂,煎豆醋,放火烧,以枪攫,刀子割,脔肉擗,因今驱傩除魍魉,纳庆先祥无灾厄!”
李建成看的津津有味,而李孝恭就有些不耐烦了,他拽着李建成衣袖道:“兄长,他们要跳到半夜呢,我们还不如先去炸几个爆竹呢。”
“若不嫌冷,便去吧。”
周遭百姓,大多都穿着羊裘犬裘,揣着手乐呵呵的看着戏,而李建成等人,则是更暖和绵软的狐裘、貂裘、豹裘、兔裘袄各不相同,而且都还揣着特制的暖手小香囊。
是用明火熏烧香料,既能散发热量暖身,又能散发出香味的贵重玩意,中层有两个同心圆环,以活轴连接外壁和内层的焚香盂,巧妙之处在于香盂随着球体转动却保持平衡,燃烧着的香料也不会洒出来。
价格不菲,不仅是制造贵,还要天天要燃烧昂贵的香料,寻常官宦人家也舍不得给孩子们配,一般都是家主外出才带一个,免得在同僚面前丢了面子。
但李建成一口气让自家铺子造了几十个,看谁顺眼便送给谁,若缺香料也可直接去李家铺子自取,义薄云天的名气也就是这么来的了。
家族中也有些长辈觉得自家郎君,千好万好,就是有点太大手大脚了。
见李孝恭摇头,便让他们几个小的,自去玩爆竹,而李建成领着其余人,进了酒楼吃喝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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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皇二十年的开头千好万好,李建成的母亲又怀有了身孕,李渊也兼领了太子左庶子之职,虽是虚衔,但好歹是迈入了正四品。
皇帝也好似恢复了昔日的贤明,太子也在虚心学心进步,可惜停在了二月,六百里军情急奏,熙州人李英林率众造反。
这让如今自诩为盛世贤帝的杨坚很不畅快,他勉强压抑了几个月的暴躁脾气又被激起来了,没有派人去查为何造反,是否是官逼民反。
只是干脆利落的下令以扬州总管司马张衡为行军总管,率步骑五万讨平之。
朝臣都没有在意这个不知为何冒出来的反贼,大隋如今正是国力强盛之际,区区无名鼠辈,五万兵马纯属杀鸡用牛刀。
但杨坚却是忍不了,他莫名的认为这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是在挑衅他。
他认准了这个人便是右武候大将军宋国公贺若弼,因为贺若弼前些日子在元旦酒宴上连作几首诗,诗中词意含有愤怨。
认为贺若弼在怨恨他以前任用高熲现在提拔杨素为相,而一直不用他。
因而一位功勋卓绝的大将军就被坐罪下狱了,就连杨素都忍不住为他求情,可皇帝却是一直念叨着原先贺若弼的不敬。
说他当年与高熲灭陈时,就劝说高熲曰:‘陈叔宝可平也,不作高鸟尽、良弓藏邪?”
还曾对废太子杨勇说“皇太子和我之间,无论什么机密,都无所不言,言无不尽,您可以相信我,依靠我的势力,您何必不吐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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