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跟着
一人一书的身影像是逃命般从颤抖的高塔中冲了出来。
回到黑白的世界中，七八个面色煞白的人穿着统一的黑色长袍看样子似乎已经恭候多时了。
舒升迅速收起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摆出自己平时里忽悠客人的脸。
他镇定自若地环视一周：“各位，抱歉抢了你们的功劳。”
血色光晕在为首那人的眼中流转：“是吗？我似乎没见过你。”
“都是为了伊莱亚斯大人，没见过的面孔未尝不能来自同路人。”
哪怕是随口胡诌，舒升依旧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血色的瞳孔看向舒升的双眼，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一点慌乱，反而满是大业将成的兴奋。
他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永夜将至，我的朋友。”
舒升主动迎上他那审视的目光，嘴角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永夜将至，我的朋友。”
随后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从众人身边走过，坐进了一旁的瓦莱里安V-5。
随着舒升关上车门，两台重机枪几乎同时从车头升了起来。
致命的炽热光束刺穿了他们的身体，留下了吓人的圆形贯通，伤口还未有血流出便已被高温封闭。
光幕之下，惟留满地灰烬。
伊莱亚斯看着地上烧焦的尸体大惊：“握草，真是杀伐果断啊。”
“怎么你说的不像是什么好话。”
“怎么会呢？我夸你都是真心实意的。”
“你不会真觉得我能骗过他们吧？”
舒升说着，开始在中控台上选取离开的坐标。
［连接稳定性差，请重试］
在大地的剧烈颤抖中，塔尖之上一轮圆月在这只有黑白组成的世界缓缓升起。
月光照耀下，无数的影子离开躲藏的角落涌上街头，汇聚在这圣洁的月光之下。
［警报，检测到灵界坐标高速移动，请检查传感器或尽快离开危险区］
这片世界正在加速向着沉域坠落。
如果根据自己之前测得灵界坐标来看，保守估计不超过六个小时其灵界坐标位置就可以认为与沉域重合。
都这时候了手边的笔记本依旧用着它那贱兮兮的声音：“我就说杀伐果断不好吧？咱们现在怎么出去都不知道。”
重合时产生的巨大秘源冲击足以将V-5内部次世界与外界的连接压个粉碎。
如果被困在一个几乎与外界失去联系的次世界中，先不谈搜救队多久时间能发现自己，搜救队会不会来都是个问题。
必须得抓紧时间离开。
舒升正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才能离开这里时，背后的王万东轻轻叫了一声：“舒老板。”
“什么事？”
“我可能知道怎么离开。”
“你有什么办法？”
“把窗户打开。”
之前自己带着伊莱亚斯下车时为了防止王万东做一些奇怪的事情，自己把窗门全都锁上了。
不过现在死马当活马医，让他试试也无妨。
车窗摇下，王万东伸出脑袋淹没在无穷无尽的影子中。
看了看王万东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伊莱亚斯转了转它那并不存在的脖子：“我说过了，这不是个好主……”
没等它说完，身后传来一阵嘶吼：“刘怡萍！”
“你看吧，我说……”伊莱亚斯说着，翻了翻书页。
这次是舒升伸手打断了它，一只手钳住了它的封皮将它合死，另一只手指向车前无数影子中的一个。
在沸腾的影子中，一个停下不动的影子分外扎眼。
“舒老板，跟着她。”
舒升和伊莱亚斯对视一眼，用力踩下了踏板。
汉东市双河路上一辆车身线条简洁利落，同时又不失雄壮气息的厚重越野停在了晓枫药店门前。
后座的陆彻掐灭了手中香烟：“白组长，有消息吗？还有多久才能搞定隔离沙箱？”
“炼金科的科长十分钟前告诉我，大概需要六个小时。”
他点点头，车门打开，从后座上走下，看了一眼天空中的“日食”。
药店门紧锁着，陆彻松了口气。
他提起脚径直把门踹开，走进店内：“尹然！尹然！”
柜台后的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陆局长，怎么回事？”
陆彻上前两步抓住她的手腕：“你没事就好，跟我走。”
“走？去哪？”
“我会和你解释的，我保证，我会亲自带你回来。”
“很快吗？”
“很快。”
陆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干干净净的手帕，蒙住她的眼睛：“抓紧我。”
带着尹然坐在了后排，车窗上突然降下挡板遮了个严严实实。
打开头顶的小灯，陆彻拆开蒙在她眼睛上的手帕。
“陆局长，我们这是去哪？怎么神神秘秘的。”
“不，我不是为了不让你看到我们去的地方，我是为了不让你看见外面的月光。”
“什么月光？”
陆彻没有回答，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又悻悻地放了回去。
与林清月的观点不同，在他看来，尹然扮演的角色比目前显露出的更加重要。
对于宋予而言，她的实验诚然是失败了；可对于那个所谓的“先知”，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
尹然几乎实质性地获取了宋予整个实验的结果，这一定是先知的安排。
就如舒升写的报告里说的一样：“她是个天生的吸血鬼杀手。”
如果宋予的实验中处处都有先知的影子，那么这样一个特制的武器没有道理不是先知的安排。
她是一柄利刃，一柄指向同族的利刃。
“那么，你想向谁挥动这把刀呢？先知。”
在车子上平稳地度过了几分钟，紧接着撞击的力量如同雷霆炸响。
巨大的冲击力将车内三人的身体猛地向前推动，他们试图保持平衡的同时，胸腔被安全带紧紧束缚。
车内烟灰缸里熄灭的烟头到处乱飞，充斥着令人窒息地混乱气息。
“陆局长，我们的跃迁道路被拦截了。”
“你看好她。”
陆彻拍了拍衣服，推开门走下车去。
他下车后并不急着观察，反倒是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了根烟。
舒适地吐出一口烟雾，陆彻才开始打量起拦住他们的一行人。
四个吸血鬼，别的看不出来，也不重要。
陆彻脑子里想着，手上从外套内侧抽出一把折刀，像是抽出一支香烟。
侧身闪过一支血矛，左手格挡伸过来的血色利爪，右手上的折刀闪过飞起一颗煞白的人头。
人头瞪大的双眼中还带着血色的光，张大的嘴里一对獠牙清晰可见。
格挡的左手顺势上移握住那人的脖颈，将他砸到地上，右手上的折刀反射刺眼的清冷月光，带起骨头碎裂的声音。
陆彻将插进头盖骨中刀刃拔出，空出来的左手捏住烟，唇间吐出一口烟雾。
转眼之间，四个吸血鬼组成的小队已经有两个命丧黄泉。
“情报有误！撤！”
仅剩的两人，转过身去，化作黑雾消失在原地。
黑雾之中，两个人形从中走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脖子上传来了刺骨的冰冷寒意。
刀刃闪过，两颗头颅在空中划出一个眼熟的弧线。
至此，四人全灭。
陆彻蹲下来用尸体的衣角擦擦刀刃将折刀收好。
解决掉这一切，他回到了车前：“白组长。”
“一切正常。”
身后传来窸窣的摩擦声和风声，陆彻回过头，一个身披黑袍的俊美青年站立在皎白圣洁的月光之中。
看不出人种，辨不清男女，他面无表情但一举一动无不流露出自然而又神圣的慈悲。
“啊，先知，伊莱亚斯，我没说错吧？”
“陆局长，久闻大名。”
陆彻迎着月光点了根烟：“我这么有名？”
“试了几次了？”
“啊，这是第二十一次。”
“还要再来吗？”
陆彻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掏出了怀里的折刀。